直升飞机飞驶在蓝天上,这是卫菁第一次乘坐直升飞机,身旁坐着连景昱,身后坐着哥哥卫宇。
飞机内很安静,仿佛商量好了一样,两个男人谁也不说话,让卫菁也无从开口,无聊的看着机窗外的蓝天,一朵朵的云彩近在咫尺,再看地下,什么都变得那么的小,小得如同蝼蚁。
卫菁的脑海里开始走马灯一样的闪过再度遇见连景昱后所发生的一切,从上飞机到现在,她始终也没有追问他目的地是哪里。
飞机大约飞行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在一个乡村小学的操场上降落了,才一停下,便有四周的村民好奇的赶来,尤其是小孩子,都往这边冲,好奇呢郎。
连景昱先到了舷梯上,再抱过卫菁,丝毫不理会操场上赶来的人的目光,直接把她抱下了飞机,稳稳放在自己的身边。
紧接着,卫宇和青简也下了飞机。
“跟我来。”卫宇的表情很凝重,引着几个人朝着村子里走去。
很快便有大叔大妈围拢了过来,“找人吗?”有人搭上了话锎。
卫宇点点头,没多说话。
村东头第一家,空空的院落,里面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了。
“你要找老韩太太?”
“是。”
“她老早就死了,这房子一直交给老吴头看着,去年老吴头也去了,这不,就空了下来。”
“哦,我们是她的亲人,就是回来看看。”
推开院子的门,有飞鸟惊飞到半空中,绕着空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很舍不得这里一样,抑或它们也在这地扎上根了,所以,难离家园。
“东西在哪儿?”连景昱问卫宇。
“西厢房的箱子里,如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去看看。”
卫菁还是不明所以,只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与自己有关,跟着进去,灰尘漫天,西厢房里果然有一个木箱子,都破了洞了,应该是老鼠咬的。
“青简,你去打开。”
青简走到了箱子前,“吱呀”一声就打开了箱子。
“里面应该有一个铁匣子,那本书就在那铁匣子里。”卫宇续道。
青简低头看进去,“老大,没有。”
“不可能的。”卫宇急了,两步冲过去,可当看进箱子里,他也有些懵,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的,明明是搁在这里的。”
“你们找什么?是不是找这个铁匣子?”忽而,院子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吸引着几个人全都回过头看过去。
“你是……”连景昱率先开口,他这样的人,只往那一站就特别的有气势,让人不敢小瞧,这一说话,更加的尊贵高华。
“我是这村的老村长,去年老吴头临走之际把这铁匣子交给了我,说是若是有人来寻亲就让我把这铁匣交上去,我想问一下,你们姓什么?”
“我姓卫。”卫宇答到。
“嗯,姓卫,那这位姑娘呢?”
“姓卫。”
“姓陌。”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同时的道出了卫菁的姓氏,却明显的不一样,卫菁一愣,转首看向连景昱,眼神里全都是疑问,她姓陌?
“姓卫姓陌,呵呵,那就对了,这铁匣子就交给这位姑娘了。”村长说着,就把手里老旧的铁匣子递向卫菁,姑娘拿着,“这可是你外婆留给你的遗物呢。”
卫菁手颤,轻轻接过那铁匣子,铁匣子不是特别沉,但她却觉得沉甸甸的。
“谢谢阿伯。”
“不要谢我,我还要谢谢你们陌家,当初村子里一场传染病,死了十几口子人,后来是你外婆拿出了好多钱,去县里买了好多的药,大家伙吃了,才续了命,瞧瞧,我老头子当年也是你外婆救下的呢,不然,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能见到你这个孩子呢,嗯,跟你外婆真象。”
卫菁打开了铁匣子,几本书,几张老照片,最上面就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小婴儿,也就几个月大吧,看那眉眼,居然有自己的几分影子,可是那年轻夫妇却不是孟立莲和卫辰山,卫菁慌了,急忙的再看下面的照片,一张又一张,除了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以外,就是一个老人家的照片,与先前照片中的年轻妇人有几分相象,“看看,这就是你外婆了,可惜她当年带着你留在这里没多久也病了,后来,不知道把你托付给了谁,你外婆后来临终前跟我说,你被人抱走的时候,一直哭一直哭,可她实在是没办法……”
老村长落了泪。
卫菁的心就象是有针扎着般的,很疼。
院里院外,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卫菁,看着她打开了那几本书,慢腾腾的翻过去,居然都是手抄本的书。
果然,她真的不是孟立莲生的,原来,她的父母是这照片里的人,一个陌姓让她想起了她和连景昱大婚时那个来闹场子的陌家的女孩,“连景昱,你早知道我是陌家的女孩是不是?”所以,他从来不叫卫辰山父亲,就算是孟立莲,也是前天回门的时候第一次叫妈,她当时还奇怪来着,现在想想,那是有原因的。
“菁菁,我……”
“哥,你知道这里,以前,你带我来过,是不是?”
“是。”
“我们来这里到底做了什么?”当翻过铁匣子里的几本书时,她的手越来越颤了,里面的书有一本是医书,其它的全都是手抄本的关于克隆学的研究心得。
卫宇走上前,抽出了那本医本,打开至中间一页,“菁菁,你吃了这付药。”
卫菁低头看过去,只扫了一眼,她的身体就抖的更厉害了。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也是陌家的独传。
她当初是要忘了谁?
忘了连景昱吗?
因为,她现在独独记不起来的人就是连景昱。
似乎,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眼看着她的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连景昱冲着青简使了一个眼色,青简便悄悄的劝着外面的人退了出去。
破旧的房间里,卫菁站在地中央,“哥,为什么?”
“菁菁,是因为……”
“是因为我,你以为我伤了你伤了菲儿,以为菲儿死了,所以,你服下了药想要忘记我,菁菁,如今拿到了这本书,你还可以恢复记忆,可我真的不想你再记起那段让你痛苦不堪的记忆,菁菁,我只想告诉你,菲儿,真的是我和你的女儿,是你亲生的女儿。”
卫菁再也站不住,身体往一旁栽去,连景昱眼急手快的扶住了她,“卫菁,之所以带你来这里,只是要让你知道你曾经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他没有背叛你,从来也没有,卫菁,我希望你嫁给我之后的生活是快乐的幸福的,而不是有所缺撼的,卫菁,你懂吗?”
脑子里在消化着连景昱说过的每一个字,可是她的大脑反应的很慢很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轻轻的一点头,泪水骤然的流淌而下,滴在那手写的书页中,瞬间就润染了一大片,她急忙移开书,小心的吹着,“哥,你去帮我抓药,我要恢复记忆。”既然有让她消除连景昱记忆的药,自然也就有解开那段记忆的药,陌家的医书这样的出神入化,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原是医学世家,更是克隆学曾经的泰山北斗。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她的父母不在了?这些,连景昱都知道,“阿昱,你告诉我。”卫宇出去了,她轻声的问连景昱,一颗心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家事而被扰得乱如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了。
“你妈妈被岛国人绑架了,他们说除非是你爸爸带着你去才把你妈妈放出来,你爸爸舍不得你,就把你交给你外婆,然后,克隆了一个你带去了岛国,可是那些人渣根本不讲信用,见你爸爸去了,非逼着他交出克隆人的技术来,你爸爸不肯,后来,被关押在岛国,因着始终见不到你妈妈,不久就郁郁而死,而他克隆你的那个女孩,就是如今长大成人的山本明雅,菁菁,你是她的原形,所以,你们的指纹才一模一样,比双胞胎还更相象。”
卫菁就象是听故事一样的听着连景昱讲述着这些,她从不知道原来她的家庭竟然背负了这样一个惨重的故事。
“我妈妈呢?”
“她被关在岛国,后来生下了陌晴,至于生父谁也不知道是谁,在生下陌晴之后,你妈妈便自杀了。”
“那些人,就为了得到我爸爸的克隆技术吗?”
“是。”后来从他的手上偷走那个U盘也是为了这个,好在那个U盘虽然被偷,但是岛国人却一直没办法打开U盘,因为密码他们无从破解,这也就是当初后来卫菁再一次出事的原因。
卫菁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之中,怪不得她跟卫辰山和卫雪一直都不亲,就算是跟卫宇,也有着那么一点点很奇怪的感觉,原来她根本不姓卫,那么,就凭着婚礼上知道的陌家与连家的关系,她嫁给连景昱根本就是天意的了。
卫宇买好了药来,打扫了老屋,青简生了火打了水,卫菁一直坐在一把木椅上翻看着那些父母亲留下的手抄本,心在疼着,除了疼还是疼。
“菁菁,真的要喝药吗?我怕你想起来,会……”连景昱轻握着她的手,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间,他的眼底全都是沉郁,她若是记起来了,会不会还是恨他呢?
其实卫宇撞了人,也是岛国的明新社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就是要逼疯卫菁,就是要让卫菁想办法联系上他要到U盘的密码,可惜,那会他被上头的人看管着,再加上他因着山本明雅指纹的关系也以为是她……
他根本不知道她后来怀了菲儿。
知道菲儿,是卫宇出了事后她也失去了记忆之后他去查了所有的事情,也才发现了一些疑点,是明新社的人掳走了菲儿,然后用一个假菲儿做人质逼迫卫菁去向他要U盘密码,卫菁找不到他走头无路,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假菲儿在她的面前一枪被毙命。
她以为菲儿死了,她差点疯了,就连活下去的渴望也没有了,后来,卫宇便带她来了这个当初外婆住过的地方,找到了那本医书,消去了关于他的记忆,她才得以忘记菲儿和他,才得以活下来。
却不想,菲儿命大,明新社的人带着那孩子在Z国四处游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遗失了那孩子,她被人捡到送到了福利院。
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他遇见,只一眼,他就认定了那是他的女儿,验了DNA,才确定无误,也才知道卫菁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只是等他再找到卫菁,卫菁已经不记得他了。
就在卫菁因为卫宇的事而焦头烂额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他出手相救。
领了证,他却没有履行做丈夫的职责,他去了岛国,只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一切。
三年,他也只知道是明新社所为,当年掳走陌远山夫妇的人也已经去了,后来,是山本一郎和山本一山养大了山本明雅,兄弟两个一起爱上了山本明雅。
后来,他们想要利用山本明雅再度拿到U盘的密码。
所有的所有,如走马灯一样的闪过连景昱的脑海,他慢慢的讲述着那段不想为人知的过往,每每忆起,都是沉痛。
卫菁到底还是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汁。
药汁真苦,苦到了她的心尖尖。
所有的记忆如倒豆子一样的飞快倒在脑海里。
什么都记起来了。
联系着连景昱的陈述,也才知道当时连景昱其实也是身受其害。
她恨错了人。
她该忘记的不是连景昱,而是明新社的山本家的人。
可山本明雅呢?
其实她也是受害者。
再有度蜜月时的小旅馆,那个连景昱咬了一口的红苹果,原来,她和他的第一次就是在那个旅馆里,蜜月不过是重温罢了,所以,他又怎么会怪她没了那层膜呢,当初根本是他摘掉的。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空荡荡的房子里其它人都退了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卫菁这才茫然的抬首,“阿昱……”
轻声的一唤,原来,她始终爱他入骨,根本无法把他从她的世界里抽离开来。
“菁菁,你……”连景昱是忐忑的,虽然当年的事并不是全怪他,可他到底也曾经不信任过她,虽然事出有因,却也还是难免后悔。
身子一软,卫菁倒在了连景昱的怀里,发呆了许久的她这一刻泪水夺眶而出,泪了他的衣襟,一向爱干净的连景昱却犹自不觉,轻拍着她的背,“菁菁,对不起,对不起……”
卫菁仰起小脸,“你要怎么对她?”知道了山本明雅是谁,总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况且还是她父亲为了保全她而克隆的,她真的不想山本明雅有事。
“她是第一个存活那么久都没事的克隆人,可是卫菁,她得了病,血液病,除非每一年例行抽你的骨髓才能救她,可是你……”
卫菁的脸色微白,“那对于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可是每一次做手术,对你的身体都会有损伤,所以……”
“没有她,当初陪爸爸去的人就是我了,阿昱,我要你救她保她,我要她幸福,一定要……”即使还没有见到山本明雅,但只要一想到山本明雅曾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她就忍不住的替山本明雅心疼。
“傻瓜,菁菁,你这样……”
手指点在连景昱的唇上,“你若是不让我救她,我的心会很疼,比你心疼我的心还更疼,那种骨血的关系你懂吗?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连景昱紧拥着卫菁在怀,他还能说什么呢?
何其幸也,让他遇上了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菁菁,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就在外婆曾经住过的小屋里,历经几年的困惑、迷惘,在这一刻都彻底的得到了诠释。
三年后。
卫菁疲惫的躺在病床上,身旁,睡着可爱的新生小宝宝。
房门被推开了,陌雅(山本明雅)手挽着孟子阳来到病床前,孟子阳低头看下去,“嗨,卫菁,恭喜你又荣升做妈妈了,这个是小姑娘吧?”
“嗯,是。”卫菁笑,甜甜的看着身边的宝宝,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掳走受委屈了,有那个男人在,他会一直一直的保护她。
“姓连的八成是生气了,所以才不在这里的是不是?他那个人,一定是想要男孩,哼哼,还是我家贝贝(他一直叫山本明雅贝贝)争气,一生就是男孩,嘿嘿,馋死你和连景昱。”
陌雅掩唇轻笑,指尖点了点小家伙的小脸,那皮肤,吹弹可破一样,“真漂亮,象你。”
“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带把的,她男人不爽了,哈哈,卫菁,你嫁错了。”
卫菁还是笑,眸光却是瞟向了阳台的方向,“他在那呢,要不,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很不爽?”
“在阳台?我去看看,嘿嘿,我就要看看他现在的衰样。”孟子阳松开了贝贝的手,大步流星的往阳台去了。
“吱呀”,门开,他闪了进去,不忘关上门,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风吹进产妇的病房对产妇身体有影响。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卫菁的脸上还是温吞的笑意。
“卫菁,你笑什么?”陌雅迷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
就在这时候,阳台的门再度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只是,前面气宇轩昂走进来的是连景昱,而他身后的孟子阳,明显的底气不足,原本昂得高高的头也垂了下去,“贝贝,咱们走吧。”
“怎么了?”
“没怎么。”
陌雅望向连景昱怀里的又一个宝宝,“这个是……”
“我儿子。”卫菁淡笑,她一胎生了龙凤胎,所以,孟子阳才一脸颓丧吧。
“子阳,没关系,下次,我生个女宝宝,咱们就也是儿女双全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陌雅小鸟依人的偎了上去,孟子阳一直喜欢跟连景昱斗,似乎,这已经成了习惯,只是没想到这连生孩子也斗起来了,她就随便一说哄哄他吧,至少,要在人家的地盘上笑一笑,人家生了龙凤胎是大喜的事情,哪能阴沉着脸呢。
却不想,孟子阳顺杆子往上爬了,“哈哈,听老婆话跟党走,就这么定了,老婆,咱回家努力去吧,姓连的,来年我也儿女双全了。”
孟子阳说着,就拥着陌雅朝门前走去,才一打开门,门外,正站着双手叉腰的连菲儿,“姨父,你儿女双全也比不上我爹地,他还有一个我呢,他三个孩子了,你现在只有一个,另一个只在计划中,没生出来就不作数。”
“臭丫头,你居然……”孟子阳放下陌雅就去追打连菲儿,可小丫头如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气得孟子阳干着急,“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哈……”卫菁笑,生孩子的辛苦就在这一刻悄悄淡去,生活就是要这样的热闹才好,她喜欢。
“老婆,辛苦了。”连景昱俯首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如今的他和她,真的幸福了。
人生,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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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她却活得如鱼得水,风声水起,端木展给她的是随时都有可能要人命的小红本本,她却利用他的名气他的声望做她想做的事,走她喜欢的人生,养她想养的那个人。
第二次意外,她有了他的孩子,她平静的躺在手术室内,既然无爱,那就不要有任何牵绊,一次,足以让人刻骨铭心,她再也玩不起了。
却又是谁冲进手术室亲手把她抱下冰冷的手术台,“孩子是我的,你无权决定他的去留。”
她静静望他,转身,飘然离去,“端木展,你负我的不是这一次,而是,这一生。”
十年的寻找,十年的期待,错过花开错过年华,蓦然回首时,他才知那个女孩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未走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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