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的爬起身,看见黎湛的背包躺在树下,立刻走上前,拉开背包胡乱摸索,最后掏出一面携带式的折叠方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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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手指打开方镜,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当光洁的镜面照上他的脸,反映出一张男性脸庞,他瞪大双眼,一瞬间几乎忘记呼吸。
他,变成了黎湛。
镜中倒映而出的那张脸庞,是黎湛。拿着这面镜子的手,正在呼吸喘气的这具躯体,全是属于黎湛的。
但他不是黎湛,他是黎之浚。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就在他抓住绿宝石项链后,那道古怪的绿光改变了一切。
他的灵魂进到了黎湛的体内,而黎湛的灵魂则是进到了他的,他们交换了躯壳。
黎湛想杀了他,结果反而害死了自己,而他……他呢?
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庞,他的眼神迷惘又混乱。有人会相信这种事吗?
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直到此刻仍然觉得一切如梦,也许下一秒睁开眼,他会发现他正躺在山坑底部的巨石上,身躯己经四分五裂。
然而他等了又等,阖上了双眼又睁开,他依然活着,镜中的人依然是黎湛。
摔下去的那具身体是艾德格的,艾德格己经死了,而他,别无选择的成为了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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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他必须以黎湛的身分继续活下去。
「……我看着镜子,不断的看着那张脸,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天色逐渐暗下来,我丢开镜子,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就这样期了一夜。」
孟颖臻在他的怀里仰起脸蛋,看见他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又扬起沙哑的嗓音说:「我用一整夜的时间,在黑暗中接受这个荒谬又离奇的事实。我变成了我最痛恨的人,一个我最不设防,结果竟是用尽心机想杀死我的亲人。
「艾德格。」她心疼的喊着他,双手托抱住他抽紧的背脊骨。
如果他是黎湛,他不会将自己想杀了兄长的事实说出来,更不会在叙述的过程中,透露自己嗜血的一面。
如果他是己经丧心病狂的黎湛,他不可能用这么冷静的口吻编造故事,更没有足够的冷静与智慧继续假扮黎之浚。
除非他是一个小说家,否则他不可能将那些感觉与经历描述得如此真实。
他是艾德格,他一定是。否则他不可能如此清楚她的事,更不可能知道他对她说过的那句法语。
「我曾经想放弃过,因为我痛恨这个身躯。我为什么要被困在这里,被所有人当成艾蒙?我恨透了这种感觉。」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她可以想像历经这些挣扎的他,在那当下有多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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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想过告诉我父亲,但是在搜索队找到我的身体后,当我看见黎湛的灵魂正困在我的体内,偿还他应得的惩罚之后,我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谁也不透露。」
艾德格撇过阴沉的脸庞,望向房中那白色病床上的男人。亲眼看见自己的肉体变成一副活死躺,他的心情从最初的震撼惊恐,到现在己经能平静而且心如止水的旁观。
「艾蒙的野心害死了他,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虽然我活下来了,但是同时也付出了代价。我要不回原本属于我的人生,我必须用着这具充满罪恶与负面情绪的身体活下去。」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像我说出这一切?」虽然心疼他所承受的痛苦,可她不得不问。
「我从来就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从所有人都认定我只是在模仿艾德格,就说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即使我说出来,也绝对没人会相信。」
他紧锁着她的双眸,目光深入灵魂核心,嗓音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希望我们一切重新开始,从零开始。我知道你心底有我,可我无法确定,你对我的在乎有多深,又或者,你只是厌恶我罢了,你根本不愿跟我有任何牵扯。」
「我己经失去了所有与艾德格相关的一切,可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拥有你,我要你。我想,或许成为艾蒙唯一的好处,那便是可以彻底抛开艾德格的包袱,接近你,让你爱上这个全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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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她想不出任何话语责备他,她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只能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来回摩挲。
「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怀疑,有时包括我自己也怀疑这一切是虚构的,然而这一切是那么真实,我的意识从来没有一秒错认过自己的身分。」
他望着泪眼婆娑的她,低头吻了吻她,她闭上眼,激动的回应他。
「我是艾德格。」他说。「一直爱着你的那个艾德格。」
「我知道……我知道。」她哽咽的呢喃着。
「虽然我并不是黎湛,但是我很高兴你对黎湛说那些话,因为你爱上的人从来就不是他,而是我,艾德格。」他捧起她湿透的颊,用一串绵密的吻,拭去那些泪水。
「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最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是艾德格,我以为自己嫁的人是……」她咬住下唇,心情复杂的望着他。
他亲吻她的眉心,就好像那日在教堂中宣誓时那样。「你知道我被困在艾蒙的身体里,唯一一件感到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迷惑的轻摇螓首。
「那就是虽然我失去了艾德格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我终于可以拥有你。(
终须再见)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你,可以让你穿着白纱站在我的身边,而且没人会反对,我也不会因为和你结婚而失去什么。」
这些事情是身为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艾德格,所不能做的,但是艾蒙可以,而且没人会在乎,甚至是大力反对。
因为艾蒙从来都不被看好,即使他取代了艾德格,族人先入为主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没人会看重他,甚至是他的婚姻所能带来的利益。
即使是父亲,对于艾蒙这个亲生儿子,恐怕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确定艾蒙真能完全取代艾德格,抢得最后的继承权。
也因此当他「伪装」成艾蒙,向父亲强硬的表达,他不顾一切也想娶孟颖臻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倘若父亲对艾蒙深具信心,他绝对不会退让,然而他终究还是容许了,由此可见,他对艾蒙能否在继承之战撑到最后,仍是怀抱着一定的质疑。
他失去了艾德格的一切,但是却能透过「伪装」成艾蒙得到她,也许这正是上帝最精心的安排。
「艾德格……」孟颖臻激动得不能自己,哽咽得说不出话。
「小老虎,我亲爱的野蛮女,我在这里,你的艾德格此刻就在这里。」他深深的吻住她,让她感受到他的温度,灵魂的悸动。
阳光穿透窗口,流泄在他们身上,驱散了笼罩在她心中的疑云。
她终于明白他一直以来所隐瞒的事实是什么,她无须再害怕,也不必再对谁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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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上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别人,一直是他。
她的黎之浚,她的艾德格。
返回台北的家之后,他们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他们连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彼此。
艾德格一直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过她身上。她躺在他怀里,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内心的冲突与矛盾。
她说她好害怕、好不安,还提起那一回误以为自己怀孕时的过度反应,说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对怀孕这件事情恐惧。
「我想我的内心深处很清楚,我根本还没准备好要替黎湛生孩子,因为我真正爱的人是你,而不是黎湛。」她抬起眼,望进他金币一般闪亮的深邃阵心。
艾德格执起她的手细细吻着,浓烈的目光与她纠缠分不开。
「难道你从不害怕,我真的会爱上你伪装的黎湛?」她始终不解。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俊美的脸庞扬起她再熟悉不过的自负笑容。「你根本不曾真正认识过黎湛,所有能看见,你接触过,你了解的那个黎湛,都是我,艾德格。」
他一点也不介意一再替她释疑,拔去困扰她的那些纠结。
「我知道在你眼中看来,我是黎湛,但是我表现出来的依然是原来的我。」他吮吻起她粉色的指尖,火热的眼神令她悸动不己。「只不过这个艾德格,是利用黎湛的身分来到你面前,而且少了敌意,少了针锋相对,少了总是让你伤心的恶意。」
他失去了艾德格拥有的一切,同时也从那个身分跳脱出来,许多不能做不能想的事情,他都不必再有所顾忌。
因为对她的渴望,他终于找到以黎湛身分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那就是能够不顾一切的爱她。
「老天,你一直用着艾德格的内在,伪装成黎湛,迷惑我的双眼还有我的心,你这个可恶的坏蛋……你知道先前的我有多么愧疚,又有多么想念你这个混蛋吗?我以为我背叛了你,也错爱了黎湛,我甚至差一点就恨起你伪装的这个黎湛,你知道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好可恶……」
「宝贝,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控诉我。」
她的咒骂消失在他嘴里,他的大手托住她的后脑,火热的唇舌席卷而来,填满她的芳腔,强悍的吸吮起来。
他们一整天都在床上度过,就连管家来敲门都不应不理,仿佛与世隔绝,只活在他们甜蜜而私密的小世界。
过去的矜持全都消失,她一遍又一遍的主动吻他、抚摸他,感受他真实的存在着。
当他吻着她,强壮的双手拥抱着她,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他是艾德格,她深深爱着的那个高傲混蛋。
「小老虎,每次我们上床的时候,当你喊着黎湛的名字,我心中就充满了愤怒,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实情,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将她翻弄过来,丝绸般的白嫩身子饥卧在大床上,他亲吻着她纤细的裸背,吮咬一寸寸柔嫩的肌肤,沙哑的嗓音同时轻语着。
……
「小老虎,我们来生孩子吧,我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儿。」他亲吻她沾满碎泪的睫毛,俊脸弯起性感诱人的笑。
她笑了,那颗教他着迷的虎牙在笑容中闪耀,他低下头吻住,舔吮过那颗虎牙。
「那你得加把劲才行,因为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怀上孩子的。」她在他令人窒息的蜜吻中呢喃,娇媚的眸光勾瞅着他,挑逗意味浓厚。
他的眸光再度变得深沉,爱抚她的节奏逐渐变调。
「你这个野蛮又不知足的小老虎……」喘息声逐渐加重,片刻过后,甜腻的娇吟声一同附和着他,然后激 - 情的节奏再次接管一切…………
数月之后——
孟颖臻翻了个身,习惯性偎进温暖而强壮的胸膛,然而她缩起身子,只感觉到一阵余温,她睁开眼望向身侧,发觉床位是空的。
「艾德格?」她轻唤,撑起身子找寻他的身影。
夜灯亮着,他的床位还残留着余溫,他应该是等她入睡才离开。
孟颖臻起身穿上丝绸抱子,先进浴室探了探,才离开卧房。
「艾德格?」她来到二楼,推开书房半敞的门,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然而在窗边有一束小小的红光,菸味在黑暗中蔓延,她点亮了书桌上的骨董台灯,光线渲亮了那抹伫立在窗边的伟岸人影。
「嘿,原来你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应我?」拢紧丝抱走上前,她将脸贴在他坚硬的背部肌肉上,却意外感觉到他的僵硬与紧绷。
事情不太对劲。她敏感的感觉到异状,伸出双手环上他精壮的腰部,陪着他一起沉默。
她柔软的香气渗进鼻息,艾德格抽了几口菸,然后将菸头捻进搁在窗台上的菸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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