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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柳慈贤便单独出府,独留李良一人在书房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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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由盛泽镇归来后,二少爷每日教习李良的新字都会用七律或五律代替,还会同他讲解一篇诗经。李良尽管其他事上懵懂了些,但记性却是极好,又肯下功夫,因此每天学习的内容都能铭记于心。而昨日柳慈贤的那句“治标不治本”,他偏以为是指自己愚钝不堪,更是决意要勤奋上进,做个配得起少爷的书僮。
“表哥,莺儿给你送点心了。”李良转过身,便见许莺带着两个丫鬟姗姗而入厅堂,后者各提着一个小食盒。
李良忙走过去同这未来的女主子行礼问好。
“表哥他不在府中?”许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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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答道:“表小姐,少爷他一早就出去了。”
“又出去了——”许莺环视下四处,也没坐下,便问,“他去了哪儿?”
“我也不晓得,少爷他什么也没交代,就去了他处。”柳慈贤从前告诉过李良,除柳老爷柳夫人,不准向他人提起自己去向,更何况李良的确不知。
许莺又问:“那你为何偏偏被留下来?”
李良只好将二少爷布置他功课的事一一诉说。
许莺笑道:“表哥就是太过宅心仁厚,连身边的下人也要亲自督导。不过你呀也不必较真,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够了,难不成还指望着凭这些小恩惠考取状元去?”说罢就欲进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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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忙拦住她:“表小姐,少爷说过,他若不在府中,旁人均不得进入他的房间!”
许莺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你一个书僮都能自由进出,本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将来也是你的主子,如何不能进去?!”
“表小姐,你有所不知,二少爷对气味敏感,您跟他最是亲近,他也最熟悉您身上的熏香,等他回房后自然能察觉出来是表小姐进来的。而且,少爷他格外注意男女之别、尊卑之序,不光是您,就连平日里夫人过来看望,若少爷不在,也都只是在厅中坐一会儿便离开。少爷从前特别警告过我,要是拦不住欲进去的人,全是我李良的不是,怪罪下来,最后表小姐兴许无恙,可我却是要被赶出府的!”
李良的确句句实话。平日里,就连顽皮的柳可西要进去看看都会被李良毫不留情地数落一番,也终是不得进入。(
史上最强军宠:第一政要夫人)唯有他自己可以……难道自己在少爷眼中算是个特别的吗?少爷一定很信赖自己的,李良心想。
“听你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若我如今进去,反倒是本小姐不谙情理了,”许莺撤回步子,叫旁人将那食盒放在桌上,“那今日便算了。等我日后嫁过来,表哥自然样样交予我打理。不过——”她那双柳叶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李良的眉目,像是在捕捉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李良,听说自从表哥修道回府后,你就是他身边唯一伺候的人,想必表哥的生活习性、喜好你也捉摸的相当透彻。他往往出行也都是有你跟着,那我问你,他在外面,可有进过烟花柳巷,可有一二相好之人?”
李良连连摇头否定。
“也并非是我怀疑表哥为人。只是像他这样的才俊公子在外,总免不了被那些为心不轨的狐媚女子视作肉啖,百费巧思地迎合勾搭。(
温家女儿)表哥性情纯良温和,若那些小人总是装作一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保不定被软语勾了魂。”
其实在李良眼中,柳慈贤对许莺虽是有求必应,而态度的确有些不冷不热,比如哥哥李勇对三小姐的感情,就远远强过他,可是,这些终归是由于少爷他清修多年导致的冷性,不为其他。至于他在外有相好之人,李良万万不敢苟同。
只听许莺转而微笑道:“我于是想,如果你能够在外帮他提点一二,也算是好的,对得住柳家的家规家训、祖宗后嗣。”
“这种事,不用表小姐费心,李良自会督促少爷,分辨是非。”
“这样最好。另外,有些时候,说不定表哥应了那些妖魅的蛊惑,单单把你落下,只身前往。这种时候你可是不知晓会在他身上发生何事,但也并非防不胜防。现在我只让你协助我,查清表哥他每次外出都遇到什么人。(
阳光大秦)你只需在他每次出府前叫胭脂传信给我,告诉我你们何时要去往何处,这样我派人一路跟踪过去,即可查得水落石出。”
李良即刻拒绝道:“表小姐,这样不好吧,万一被少爷发现您私下调查他的行踪,少爷一定不会乐意的!”
“这怎么叫私下调查他行踪呢——只是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为柳家尽尽本分。放心,我会挑些懂得武功的人悄悄跟上,谁也发现不了,”说罢便叫身旁的丫鬟胭脂拿过一个小包裹,递到李良面前,“这是十两银子,算是犒劳你的,我特地换成碎银子,这样也不易被他人识破。”
十两银子对自己固然有诱惑,但也敌不住二少爷当日叫他应允的训言。李良正犹豫该如何拒绝对方,就见张三从轩外的游廊跑过来,让李良去撷秀楼那,说是有李勇寄给他的家书。而正巧柳夫人也在寻许莺,李良便趁机同他一起离开,不过许莺派胭脂告诉他,一旦他想好,随时可以来取那十两。
近日苏州城中黑衣人犯案连连,几乎每日都会让那些被盗的大户人家将他祖宗八代轮番咒骂。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家住胜家带的单老爷。
单老爷正值不惑之年,妻妾早逝并未再娶,膝下又无一男半女。他在城外几处码头都有私宅,租与经商之人做为仓库,整日往来城中收收租金,却往往是在赌场里将钱财去了个空。前几日他家中被盗,姑且是黑衣人寻不见多余钱财,便拿了他两个元朝的花瓶,并留下字条。如今,这单老爷逢人便称当晚他自己如何历经一番奇险,与那黑衣人斗智斗勇、百般周旋。今日他竟清闲至极,直接来到敬亭茶社做了临时的说书先生,专说黑衣人行盗之事。
李良同柳慈贤等人入座时,单老爷正说到数日前黑衣人大闯妓院,盗得众女子契一事。只听他侃侃而谈道:
“且说纪云楼那三十六个大茶壶早已被黑衣人踢飞大厅,横躺于地,哀嚎连天,却没一个能坐得起来的。那黑衣人潜入客房,将字据一一还给各房的妓子,叫她们从此离开这胭粉是非之地,又分给她们从妈妈那拿来的银票,劝她们置地从良——”
“老头,你尽管胡说——这青楼中哪个姐儿不是私攒着百把两的银子珠宝,黑衣人不把银票换给其他百姓,偏偏塞给这些女人,可不是被她们迷住了眼,也想买了个不夜之欢?”座下一桌的人也是认得这单老爷的,似是故意拆他的台。
单老爷咂嘴摇头:“花魁之类固然有追星逐月之捧赏,可是碰到刚落红尘的清伶丫头,每日只受鞭笞、调教之刑,就是连吃食都是不得饱的!这纪云楼中,正有十二个刚从牙人那买来的小姑娘,却个个并非心甘情愿,皆是受人拐骗才离开家园。其中正有一名叫嫣枝的女子,刚满及笄之年,面若桃花,双目含情,称黑衣人既是大恩于她,此生何德何能,只好以身相许,伺候左右。但见窗外桃花飘落,屋中幽香馥馥,那黑衣人正值年壮,被她软语道来,也不禁心旷神怡……”
李良见柳可西听那单老爷的胡诌乱吹之言听得满脸黑云,不禁感到好笑。不过细想下来,自己与黑衣人的两次接触中,完全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或许,对烟花之地女子用情也是对身为侠盗的美谈之一呢。
上回沈明苏答应柳可西的扬州同游之事,今日正好当着众人的面提起,柳慈贤稍微思虑了下便应允,出发日期正定在清明后一日。
李良料想,若能在这个季节走访扬州,才是真正看尽那盎然之美,春景之极。 <u>如果您喜欢本作品,请记得点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发表评论,这是对作者最好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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