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当前开展的城建工程计划项目,将改变这个城市的陈旧面貌,同时也带来许多负面影响,过度透支破坏自然环境,许多本该保留的古迹非常遗憾没有被保留下来。(
奈何殿下太妖娆)”这段话既像是在耳边低语、又似是从古远的荒漠传来,华木的心刺痛了,她想是不是到了接受现实的时候,有的人你以为一直在那儿等你,其实他早已转身离去。
当一个女人结婚有了孩子,就是生活的开始也是生活的终结,两年前,华木一直都生活在这个训诫中,那段时间她翻阅了众多关于轻微多动症的资料,从起病根源看到临床诊断,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从行为管理和教育看到父母训练,从了解轻微多动症知识引申到其他精神类内科疾病知识,那个下午她正躲在办公室里,不理事务,沉浸在阿朱写给自闭症儿子“吾儿喜禾”的博客里不能自拔,失望、绝望、信心、与命运抗争、期待奇迹,她在这些励志故事里寻求力量,而就在前一天,她刚看完梅丽尔。(
九转金身决)斯特里普主演的《不要伤害我的小孩》,影片讲述一个母亲顽强对抗传统医学、用一种新方法治愈了患癫痫病的儿子。另外她收集了一些身残志不残的励志故事,留着静下心来慢慢品味,譬如记载有20位名人故事的《天才与癫痫》,一部美国电影《叫我第一名》,反映秽语抽动症患者bobo克服种种困难和歧视最终成为一名老师。
这时不知哪个手痒的巫师点了魔法棒,建风就这么不合时宜出现在她面前。
“下午好。”
“你好,不过你谁啊,怎么加的我?”
“你在我附近人里,我们相距500米。”
华木有点讷闷,她从来没用过这个功能,可能刚才软件升级碰进去了。
“我不聊天的,qq上都是现实中的朋友。”
“我的也是,刚点进去看一下,新鲜事物嘛,你的个人签名吸引了我。(
超级兵痞)”
“虚无是热闹人的座右铭,热闹是虚无者的通行证?”
“对,改自于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座右铭”吧?”
“算是吧。”
“我也是北岛的崇拜者。”
哧,先说点好话,再套套近乎,哄小女孩呐。华木心里讥笑。
华木的q龄已有8年,也算是个资深,曾经有不少陌生人加过,聊了几句,索然无味,都被一一删除。现里面确实全是现实中人,外加一个来自五湖四海陌生人的多动症群。
虽然我是学理科的,但骨子里却是文艺青年,大概10年前,t市日报经常刊登我写的散文,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去查阅一下,我的笔名就是建风。(
闪婚总裁,不靠谱)
华木似乎看到对方神采风扬、自吹自擂的神情。
切,你就吹吧,我才没心思查这些无聊文章,就是有,也尽是些歌功颂德的八股文。华木暗想。
新加的群欢迎新朋友,华木疾笔输入东宝的种种症状,她想确定他到底算不算是这种病,她也不知道确定是病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不喜欢这种临界状态,要死就死得痛快,要活就活得光彩。
“最近几年因为工作太忙,也就没时间去弄这些闲情雅趣了。”
唉哟喂,这人还有完没完。可以见得,他打字飞快,要不阻止,一连串整得再蹦过来。
“我这时正在忙,以后再聊。”华木差点将他删了。
“好的,幸会,但愿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青楼第一皇妃)”
华木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将他的qq暂时保留了下来。
她将车开在这条环绕全城的高架桥上,音乐响起,是那首每次都让她不能自已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一起走过冬雪春夏
为何现在只剩我在期盼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一起走过似水年华
为何你却离开把我留下
以为没说出口的话
会在纸上开出繁花
不想再让眼泪流下
却一遍遍划过伤疤
这里唱的是一对20岁未婚男女的爱情悲剧,却在接近中年的她身上激起同样的伤感,是顺顺当当、波澜无惊步入婚姻的人没有体验过的伤感,纯净、甜蜜、痛。(
青楼第一皇妃)
我们没有信誓旦旦的“说好”,我以为在我们这个年龄无须明确的“说好”,我以为你懂我,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模糊了高架桥、沿线高楼和音乐之间的界线。
“高架桥是一个城市现代化程度的标志,随着私家车日益增多,城市道路已不堪重负,环城高架的建成,不但起到疏解交通堵塞作用,大大便利了市民出行,更是将城市功能合理配置,促进城市格局向‘多中心齐发展’转变。”他侃侃而来,戏称自己是网络发言人。
“你是在做演讲还是报告?”华木平常接触的多是企事业单位的人事,这种带有政府口气的聊天对她是新鲜的。
“我猜想你是公务员吧?”
“哈哈。”他算是默认。
“工程师吗?”
“你猜对了,我是搞技术的。”
“一定是跟城建工程有关的单位?发改委?建工局还是规划局?”为了不显示这方面的苍白,她查了查百度,知道有这些单位与城建工程有关。
“哈哈。”他敷衍过去。
她也不追问,如别人诚心告知,她必得诚心告知别人自己的详细情况,她不想那样做。
过了几天的下午,她点开建风的详细资料和空间,42岁,东大建筑系毕业,空间里放了些他出差拍的风景照片,风花雪月、春夏秋冬,可以想见他去了不少地方,他将每个地方建成文件夹,条理分明地标上时间和地点,照片里多有水,他说过,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喜欢流动的美,流动代表生命力。
在他的空间里,唯有一张人像照片,背景是硕大的t市地图,7、8个专家围绕一张立体沙盘图,似在筹谋策划,她一眼看到中间那位,个头中等,身板子结实,白净而略带童真、敦实儒雅的脸,悬鼻薄唇,他半俯着身子,两只手掌撑在沙盘图上,看上去孔武有力,白衬衫衣袖高高卷起,正神采奕奕盯着沙盘图,一支钢笔插在右边口袋上,另一只口袋上方别有一块长条红徽章,在整个画面中显得跳眼,却因太小只能隐约看到有“工程指挥”的模糊字样。
应该就是他。
而他也很关注她,从第一次打招呼后,他在她的空间里留下足迹。
指出地名错误——在她一个“停车难”说说下方的留言栏里。
你也有狂野的一面?——在她分享的摇滚音乐《marooned》的链接下。
诗需要静心去读,如欣赏平静湖面的一弯明月,或凄凉或温馨,全在自己内心,难得还有如此雅兴的你。谋生当前,利害压身,没机会读诗歌,只有羡慕的份啊——他还光顾了她3年前写的关于读诗养心的说说。
现在像你这样真实的人不多了——她空间主页留言版上,句子的旁边附上微笑表情。
外面下起雨,一滴、两滴、一片、一大片,启动划雨器,周围高楼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又变清晰,转一道弯,车势向上,复转弯,车势朝下,几个轮回,这就是流动,流动,一切都在流动!她开出高架往东宝所在的夜自习培训部方向去,沿途经过一大片拆迁区,中间竖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矮楼,破败的青砖外墙上,斑驳地悬挂着几块脏兮兮的爬山虎,钉子户的房子,荒凉地跟周围的荒凉打成一片。这块拆迁区3年前遭受拆迁户强烈抵抗,最后市里动用大批防暴特警才把势头压住。拆迁,有人伤,有人喜,有人上访后得到很大优惠,回来都乖乖拆了,所谓钉子户,实际上是条件没谈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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