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氤氲,冲气穆清。(
军权撩色)暗暧暮景中的庭除水墨画般渲染了一层墨色。
‘昭德宫’的院落不似寻常宫苑那等侈靡又略显空旷。皇贵妃虽然性情孤僻清傲,住的地方却是绮丽中不减清雅,繁华内暗藏幽远。
环滁花圃奇芳竞艳,垂藤花架绿绦扶疏。花圃身后的树篱却被荼蘼、蔷薇等纷杂花叶交缠半掩,与攀墙而上的凌霄花相映成趣。
更有那清骨瘦梅、傲霜金菊、冰肌水仙、芳姿芍药、飘香丹桂、国色牡丹……木槿朝开夕落,周而复始;芙蓉冷艳流池,天然无瑕。琼花奇草不胜枚举,且各占芳时,四季不绝。
庭心嶙峋怪石前一株古松参天,暮霭缭绕下大有,‘山抹微云’的意境。(
伊昔红颜)
簇簇陨落的花瓣,皇贵妃从不许宫人清扫,任由落红自辟花径,鲜妍老去时,尚可化作春泥更护花。
“回去罢!”周胤对沉浸在美景中的筠华道。
“回哪里去?”筠华似乎尚未清醒,疑惑地问。
“自然是回‘竹里馆’!疯了这么久,你难道还嫌不够累?”周胤笑容魅人。
“那好,我回我的竹里馆,你回你的‘清心殿’。就此分道扬镳罢!”筠华边向‘昭德宫’的后门走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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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走在她身侧的周胤忽然停滞了脚步,有些失落地望着她。
“怎么不走了?”筠华不明所以。
“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周胤的神情俄而变得低迷,凄然的语气里透露着隐约的失落感。
筠华憱然不悦:“这是哪里的话?你今夜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白日的事吗?我已经说过了,受委屈的人并非是我。已经这个时辰了,你自当回‘清心殿’歇息,如何说是我不愿见你呢?”
“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想把我绑在身边,而你却偏偏把我往他处推……也罢!”周胤微凉地一声叹息:“我们就各自回宫罢!”出了后门,周胤转身向东徐徐行去,那傲岸的身形在静谧的夜色中却显现出秋一般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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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冰凉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捂热,却是谁人温柔地牵住了他的手,温润了他的心。
“随我一同走罢……”筠华温柔地笑着,也是第一次笑得那样温柔:“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也请你明白我的用意!你毕竟不仅仅是周承祚,我也不单单只有林筠华这一个身份……许多事,我们都要学着看开,不是吗?”
“那好……只有今夜,我仍做你的承祚,你仍是我的湘君。明天之后……我会慢慢将另一个身份该完成的事一件一件做完……但是今后,我再不想听到你言语中有赶我走的意思!”黯然的神情渐渐有了暖色,周胤充满期待地看着筠华。(
道器纵横)她身上月华锦的光泽诚然比今夜的月色更为炫目。
“好,我答应你!”筠华默然颔首间,便从周胤的脸上看到了稚子似的天真笑颜。
“原谅我,除了努力迎合,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爱一个人,需要缘分。可忘一个人,却需要时间……请给我时间,让我把那该忘的忘得一干二净……到那时,再来断定我们是否有缘罢!”
筠华终于明白,有些抱歉的话语,只能在心里徜徉,却无法当面道出。
晨起,窗外风啼雨啸,晓色珑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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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碧翠阮烟罗糊过的窗扇,可以隐约看到外面细如愁绪的丝雨,乍密还疏,欲断又续。
始影兴冲冲跑了进来,向正在品茗的筠华道:“小姐,方才奴婢去尚宫局领这个月的俸禄,恰巧遇到了皇上身边的元禄公公。他让奴婢来转告小姐,辰贵妃已经查出是什么人想要害你了,只不过……”她的面上忽然露出难色,支支吾吾,筠华急问:“只不过什么?有话就直说,几时学会这半吞半吐的毛病了?”
始影闻言仍有些顾忌,嗫嚅道:“只不过,那两个要杀你的人,知道东窗事发,畏罪自尽了……”
“什么?”心跳咯噔一声,不知为什么,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般难受。
“是不是方采女……”筠华缓缓问道。
“是!”始影笃定地说:“还有一个六尚局打杂的小太监和她是同伙……”
“背后的主谋呢?没查出来是谁吗?”筠华急剧地问道,方采薇不过形同爪牙,背后的主子若是没揪出来,便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
“方采女临死前留下了认罪书,她说……宫里人都知道小姐是奉旨入宫,他日必会得到皇上的宠爱,有小姐在,她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得到皇上的垂青,这才用一根玉簪买通了一个会武艺的小太监,想要除掉小姐。后来她又唆使章采女向小姐投毒,又怕章采女有朝一日出卖她,所以提早在章采女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这才出了前日的事……听说辰贵妃正在查证此事,方采女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查出来,怕累及故国的双亲,所以事先毒死了那个小太监,便自缢了……”
始影一口气道出事由始末,只见筠华神情凝重,手中的盖碗用力往案上一撂,颤声道:“不对!我昨夜明明听到方采薇和一个内监的对话,这件事的主谋绝对另有其人。方采薇的玉簪并非用在买通小太监上,而是贿赂昨夜那个内监,求他在主上面前替自己美言……还有,那个内监亲口承认,采女中还有一人是替她背后的主子做事的,而这个人却没被查出来……能把方采薇的死因和罪状安排得滴水不漏,又无丝毫穿凿的痕迹。这背后的主谋果然不简单!”
冉竹在一旁听了,经过一番深思,道:“采女,这件事的结果毕竟是辰贵妃费心查出的,采女若是道出昨夜所闻和你心中的揣测,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波折。同时,也会使这背后的主谋更急迫地想要谋害你……依奴婢看,这件事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以此放松对方的警惕。况且皇上已经临幸了采女,对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其他的事情,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你料事的思路果真比旁人有见地!”筠华默默听完,向冉竹赞许地一笑:“虽然我很想及早找出想害我的人是谁,可事实证明,这背后的势力必然非同小可。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现下我们要做的,便是去向辰贵妃谢恩……其他的事,唯有以后再做计较。”
冉竹赞同地笑道:“外面正下着雨呢,奴婢这就去为采女准备棠木屐和斗篷!”
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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