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娄镇!”娄家早已如雷贯耳,但当王晋站在山头,望着娄家的破烂寨墙与布局时,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www.adidea.net对于他来说,这甚至不能算一个镇,这只是数个溪水寨外加一道年久失修的石墙而已。
“小郎,为什么不进去?”同行的是石宽叔,对于王晋提出要去娄镇查探,他并不奇怪,但到了娄镇外围,远远的观察了一天后,王晋又决定不进去,这就让石宽叔很疑惑了。
蹲在山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木棍一边在地上划拉,王晋一边摇头:“想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何必进去多生是非!”
“咱们这就回?”石宽叔又问。
“回吧,早些回去早些把事情安排妥当!”王晋站起了身,抬脚抹去地上的图画,扬起一片灰土,转头看着慈眉善目的石宽叔,他才笑了笑:“今年咱们要大干一场!”
“呵呵!”石宽叔没多说,点点头也笑了:“好,那就回来!听你的!”
冬去chun来,如今已是咸通十一年,庚寅!
去年夏天王晋一手策划了溪水第二次皮粮贸易,过程更危险,队伍回程途中还出现过两头都有流民出现,溪水的队伍不得不强行棍棒驱散一边,而后仓皇而逃的场面,还有人受了伤,幸好有王晋组织的护卫队,不然后果堪忧!当然,收获也是丰盛的,三千多斤粮食,几袋食盐!
利益是最好的驱动力,入秋后,贸易队第三次出发,组织者却从王晋变换成老寨主了,老人家亲自cao刀的结果就是,包含龚家村在内,可动员的壮劳力,有三分之二踏上出山的征途,浩浩荡荡开赴乐源而去!至于路上的出现伤亡情况,老爷子没有王晋那么谨慎,用老爷子的话说:老汉半截入土都想拼一拼,这些小娃不拼还能有啥指望?死伤了,那是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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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高大,王晋佝偻,彪悍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粮队在入冬之前回来,这次除了粮食,食盐,以及过年的一些祭祀用,这是溪水人许多年没有见过的物品,好些老人抱着短香纸烛哭得死去活来!而对于王晋,老爷子特别嘱咐按王晋的身材置办了一套圆领右衽,宽袖隐扣的衣物!王晋猜测,这是传说中的幞头袍衫中的袍衫吧!
赠衣之际,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过完年,郎即十五了!十五成童非幼子,且正衣正心!”
衣物的事情放一边,总结上一年,溪水的收获那是相当丰盛,日子暂时告别艰难!这是是大家共同冒险,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对于王晋,包括老寨主和龚家村人在内,又是尊敬,又是照顾,地位一天比一天高!不善言辞的村民,则用行动表达!
除夕夜里,王晋一直坐在石老爷子的席位旁!
那一晚,桌上的菜色看似简单,却多是寨子各家自发的拼凑而来!那一天,石达,石宽叔,贺老爷子等等寨中老辈都在!那一天,大家都对王晋说,饭管够,酒管足!也是那一天,王晋总算知道了,那浅绿浅绿的液体原来真是能醉人的,只不过像啤酒似的必须喝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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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那一天,喝多了的王晋胡言乱语说了好些事,最后,他当着满脸慈祥的石老爷子,贺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老子好容易穿越而来,也没想过做啥王侯将相不是,老子就想安安心心的做个地主老财,想简简单单的娶个文小娘那样的美人胚子,这个要求高吗?不高,绝对不高!是娄家,娄家不让种地,没地我怎么做地主?不是我吹,真逼急了我,我弄得他家破人亡……!”
第二天,王晋幽幽转醒,拍拍头,有些昏却不痛,果然全天然的酒虽然看起来有毒,但后世那些没良心酒还真没法比!正胡思乱想,一转头才发现石老爷子正一脸纠结的望着自己!看那通红的眼睛,王晋诧异,这老人家该不是守了自己一夜吧!
事实是王晋想多了,石老爷子就想守一夜,他那身子骨也熬不住,但昨日石老确实也没睡好!他全想着王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许多东西他听不懂,但有些事他是一听就明白的,尤其是最后涉及的一个话题更是让他辗转难眠,因为这个话题涉及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核心资源,土地!
“小郎!可醒了?”石老爷子声音嘶哑低沉!
“呵呵,醒了,醒了!”王晋点头似小鸡,心里却有些怵,觉得老人家的眼神有些像发疯的公兔!
“你昨夜所说之言!你如实告知老汉,可有妄言之处?”石老爷子直奔主题,眉头拧巴得可以出水!
王晋则有些脸红得可以烙饼,支支吾吾无言以对,他大概知道自己说了啥,但乱七八糟断断续续,其实也没啥重点,他一时没弄懂,这是肿么了!
“唉!”叹息一声,石老爷子又开了口:“什么商品流通,啥猫腻,老汉想了好久也没不明白,不过,有一处老汉明白,你说改猎归耕,就是想让咱们别打猎,改作耕地以求生活!可对?”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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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justsou.com。。对!大概,差不多!”王晋咧咧嘴,他忘了昨天是咋对老爷子解释的!
石老爷子点点头,十分诚恳的说到:“你能再细些说么?”
“这事啊!”王晋松了口气,重头说不知算不算细说,但起码没丢人,于是他从齐民要术开始讲起:“晋并不通农事,起初没敢多想此事,但给孩子们识字的书中对农事记述较为详尽,我又请教了龚二叔许多,还曾一同查探过溪水周边!最后才肯定,耕作之事在这溪水这片虽然困难,但绝对能行!收益绝对高于狩猎;危险也远低于现在的生存方式!”
其实王晋可以有另一个解释,现在的溪水其实就是一个渔猎部落,退耕改猎实际上是一种社会文明的倒退!当然,这种后退除了娄家的逼迫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龚家村来了以后王晋才发现的,那就是汉民先贤所持有的耕作技术在夷州,至少在绥阳仍然是空白!两者相加的效果就是溪水人放弃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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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爷子思考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那再说说娄家!”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王晋当时如是回答,简单直截!
事情他说到这就没法说了,实力不均,又注定结仇,娄家行事野蛮,使得协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溪水想要改变,就很可能发生火拼了。
略一想,老寨主知道事情大到自己都不敢做主了,于是他迅速的召开了代表大会,王晋有幸再次参与其中,结果却出乎王晋的预料,会议以全票通过两项决议:一:改猎为耕,今chun立即执行!二:做好一切应对娄家的准备,包括武装对抗!
为什么会这样,老话嘛,由简入奢易,有奢入简难啊。溪水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奢,但它正在从苦难中逐步摆脱摆脱,谁敢在这时候来插一杠子,溪水人能拼命?能不去博?当然,又回到了老话,说易行难!
先说第一项:首先是制备农具,准备开荒!龚家村有经验技术,两寨人力也算充足,至于农具,溪水有一部分早年的可以应付,不足之处只有派人到乐源购置,同时需要购买的还有种子!就王晋来说,他还有更遥远的设想,比如引水灌溉,比如旱地改田!只不过他没说,路需要一步一步走!
第二项则比第一项更难:据溪水人七零八碎的消息汇总,王晋初步估计娄镇有丁口六百余,青壮超过一百五。加上忠于娄家的村寨,可动员小弟应该在三百到四百!
……
娄家虽小,溪水则更弱。真靠这些纸上数据王晋觉得还是别耕地,老老实实打猎的好,溪水和娄镇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但有的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王晋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这才有了开头一幕去娄镇一探究竟的行动!
回到溪水,王晋立即回家,得于上一世的工作习惯,他喜欢将看到的记录在案!家早已不是原先的窝棚,而是龚家村为他所建的新屋,下半截半人高的夯土,四步一根木柱镶嵌其中,腾夹草编制成墙,外敷胚泥保暖,屋顶扎着厚厚的干草!屋子统共三间,一厅,一卧,一书房,屋前盖顶是厨房,屋后围墙是厕所,当然,哪里如今仍是王晋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哪里至今没有厕纸,只有一种宽大细柔些的树叶,至于竹子做的厕筹,那东西真的很硬!王晋不止一次的发誓穷尽毕生之力也要解决这个问题!
话归正题,写东西自然是去书房,记录本则还是木板,如今已近有六块之多,找到记录娄家的那一块,加水研墨,王晋很快开始写添加:四十里山路,三十里小道,寨墙失修,妇女参与耕种,房舍三百余……
正写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倩影从客厅闪进书房,头上缠着双髻头饰,随着主人跳动而上下飘动,原是文小娘。见着王晋居然在家,她慌乱着连忙停住,低头见礼:“小郎!”
王晋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很亲近,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她,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起老爱来王晋这边,没事帮懒散的王晋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王晋也说过很多次让她别多礼,但这小娘在某些方面却很倔犟,王晋也无奈!
笑了笑,王晋才打招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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