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玉溪昭刚踏出兰芷园,一道暗色的影子便跟了上来,箭袖锦衣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低声道:“公子,风花雪月楼的人正在暗室里候着,您要见一见么?”
玉溪昭随手折断拂过肩膀的柳条拈在指尖细细把玩,道:“锦花流殇年纪轻轻稳坐东厂头把交椅,国仇家恨在身却从未鲁莽行事,这样的人物不是厉害两个字能形容的。(
遵命女鬼大人)珑画入楼已有一年了吧,居然没人瞧出来她是个吃里扒外的,真是不简单。古月,你去假山旁的暗室入口处看着,行迹鬼祟者杀无赦,风花雪月楼里不干净,侯府之内也未可知。”
“是!”古月俯身领命,玉溪昭脚步一转,径自向夜水明楼走去。(
嫡女谋:锦然倾城)
长公子文采斐然圣眷深隆,日常居住的园子亦是美轮美奂。
穿过月洞门,迎面是一座架在环形小湖上的木桥,雨花石玲珑错落于小湖两岸,周围移种满了各色珍贵的花草,沐着莹莹的水光,似佳人披月般唯美。夜水明楼临湖而建,弯月似的挑檐斜飞入空,檐下以金粉镂花雕刻出各色图案,极为精致贵雅。
玉溪昭在楼梯转弯处停下,伸手拂过雕花上的机关,木板上翻露出地道的入口。(
我是宇智波斑)地道与假山内的暗室相连,均由玄铁打造,时值正午,依旧触手寒凉。
跟在身后的小厮双手捧上狐绒制成的大麾,道:“地底湿气重,公子加件衣服吧。”
玉溪昭抬手将他挥退,道:“你不必跟着,就守在这里,莫让人靠近。”
暗室里燃着暖黄的火把,艳光落在地面上映出一片虚无,湖轩正跪在那片虚无的中心。
白皙的容颜上一弯细长的眉眼,浅茶色的瞳仁映着樱红的嘴唇,常年眠花宿柳,无论喜悲眼底都带着三分挑逗四分风情,妩媚如修行千年的狐妖,飞挑的眼角却又显出几分薄凉狠绝。(
大神求笼罩)
史书上所说的寡情之貌,大抵就是如此吧。
玉溪昭从背后瞧了一会,目光倏地一跳,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长弓,一个潇洒的回身,箭枝顺势飞了出去击在湖轩的肩膀上。箭枝无簇,被注入了内力,击在人身上表面看着不过是个细小的红点,内力却已伤了筋脉。
湖轩半伏在地上,细瘦的双肩微微颤抖。
玉溪昭手挽长弓,玉树临风的立在烛火最盛的地方,恍若临时谪仙,他道:“未查明珑画身份,便准她入楼为姬,其罪一;未能好好保护三小姐,让其落入湛王之手,其罪二。(
千亿婚约,总裁我不嫁)湖轩,是公子太过信任你让你有了幻想,还是你恨我将你送入风尘,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践踏了你的尊严?”
“湖轩知错,求公子饶我这一回。”湖轩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脊背却挺得笔直,“四岁那年湖轩险些冻死街头,是公子救我一命,公子于我,恩同再造,湖轩岂敢怨恨公子!风花雪月楼中再不会有珑画,求公子饶我这一次!”
玉溪昭用长弓托起湖轩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眸光如雪,“你口口声声说知错,可是你瞧瞧自己的脸,哪有半分认错的表情?当初公子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做我的狐,还是从此离开暮雪城。(
都市神才)你选择留下,就要承受后果。珑画是个美人坯子,你若喜欢,便娶了吧,从今以后安安心心的过普通人的日子,可好?”
湖轩一震,扑过去抱住玉溪昭的腿,声音里已带了哽咽:“湖轩真的错了,求公子别逐我出去!湖轩自四岁起跟在公子身边,迄今已整整十六年,是公子育我成人,从小到大,湖轩眼里心里只有公子,离开公子,湖轩便是生不如死啊·……公子……求你·……别赶我走……风花雪月楼里再不会有珑画……湖轩也再不敢犯错……”
玉溪昭拂开湖轩搭在他膝盖上的手,皱眉道:“你跟在我身边已有十六年,怎么连规矩二字都没记住?你是我的狐,公子自然不会亏待你,至于那些逾越的想法,统统都忘了吧。我是一个连死亡都算计好的人,俗世于我,我于俗世,皆是过客。我若给你什么,你只管收着,不必拒绝。除此之外,不要再提任何要求,否则你只会失望。念在你八岁入楼在我身边时日已久,这次我便放过你,但是你要好生记着,公子从来不是一个擅于原谅的人。”
湖轩垂下头,略长的额发挡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愫,只听他轻声道:“谢公子饶湖轩不死,湖轩再不敢逾越。”
玉溪昭道;“公子借游学之名在外组建‘狐行于世’,这是犯了皇上大忌的,身为组织内部的成员一定要万分小心,方可不危机侯府。湖轩,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要小心行事,以后再出纰漏,我决不饶你!那些知道楚凌天死因的人,一定处理干净,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否则,头一个恨我的,就是我嫡亲的妹妹。”
湖轩依旧垂着头,低声道:“侯爷之死,与公子无关,三小姐怎会怨恨公子?”
玉溪昭微微眯起眼睛,深黑的眼瞳里流转着淬利的光芒,他道:“收好你那点小聪明。暮雪城中本就藏龙卧虎,如今荀墨峥和叶希白又先后入京,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荀墨峥宿疾缠身,却非等闲之辈,叶希白身为花魂山庄之主更不可能小觑。今上乃篡位之主,忌惮之心极重,现下各路势力集聚暮雪城,怕是又要变天了。湖轩,我能救你便能舍弃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乱了尊卑。”
湖轩看着玉溪昭转身离去,细长的眉眼向上斜挑,弯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一颗心却冷得发疼。
十六年,公子育他成人,给了他惑人心魄的本事,却从不肯多看他一眼,他是他的狐,却也只是他的狐。可以捧在手里呵护,可以弃在脚下践踏,却永远不会放在心上……
湖轩闭上眼睛苦笑着想,若早知道,早知道今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只需一个眼神便夺走了他一世一生的人,他宁可化为三途河里的一柸幽魂,也好过陷入今生这场无尽相思。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公子啊公子,湖轩这一生的相思与情长皆赋于你一人之手,你若弃之,便是弃了湖轩的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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