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k赫兹的纹音持续不断，左影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炸开。趣҉读҉屋҉ ҉[҉W҉w҉W҉.҉Q҉u҉D҉u҉W҉u҉.҉C҉o҉M҉]҉地面上的红色液体也已漫过腰部，沙利叶的影子都没见着。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见左影沉默，女子嫣然一笑，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拜你那光环四射的父亲所赐，你的童年甚至少年时光，都在他的阴影中度过。年少轻狂，为了摆脱这份束缚，你决定成为侦探。你希望别人在提到你的时候，谈论的内容都是你解决案件时的帅气姿态，而不是你这张酷似父亲的漂亮脸蛋。”她语音一顿，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左影。对方没有反应。女子的笑意丝毫不减，继续说出毫无关系的话，“而你竟然真的成了小有名气的侦探，只是这侦探，却是建立在践踏他人的性命之上。”
左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这个女人熟悉他的一切，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一定要忍耐，忍到沙利叶将自己从这疯女人手中救出。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出去之后学习对付幻术的办法，虽然这副躯壳没有法力，但至少在下次遇到的时候，绝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既没有半点反驳，也看不出一丝愤怒。女子实在很意外。不过没关系，他会认命的。她捋了捋额前的长发，悠然开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你身边总会笼罩着死亡的阴影，你所到达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莫名其妙的发生命案？”左影不为所动，女子幽灵般移到他眼前，几乎能够看清她有几根眼睫毛，“哦，对了，你是以多次阻止命案发生而出名的侦探。那就更奇怪了，你一个懒惰到不知氰化钾为何物的侦探，竟是这么凑巧的，凭借有限的判断力多次阻止凶手精心策划的谋杀事件？”
这是蛊惑。左影下了判断。他决定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去理会，只要乖乖的等到沙利叶来救他。
如果沙利叶赶不及呢？
会不会死？
赶不及也无所谓吧。他本来就一心求死，除了没能让眼前的这个家伙受到应有的惩罚外，他实在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了。那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他本就是凡人，又怎么可能制裁真正的恶魔。
可是，他还想看到路西法殿下在九天之上微笑。说不定他就是为此而生。
左影晃晃脑袋，试图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开。殿下在人界流浪了一千八百九十三年，想要找到他的机会本就渺茫。他左影只是贪恋这浮生罢。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去做，还有好多的人没有见过。既然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损失，那他也不必为之前的事情赎罪。他忽然觉得，或许在找到殿下后，他还能有机会重新变回人类。
所以，他一定不要死在这里。
首先是动机。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人类，或许还能使用殿下的部分法力。左影实在想不出人界对她有什么吸引力。如果只是换一副和她自己性别相同的身体大可不必找她左影，难道只是单纯的厌倦？厌倦了废墟一般的魔界，想要换换口味？
左影盯着眼前的女子，她正无聊的剥指甲，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与沙利叶如出一辙。
为了沙利叶？
左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跳。但旋即否定，为了死人脸就更应该跟着他一起去找他的殿下。别告诉他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法完成使命，需要他的帮助才强迫他签订契约。虽说找人也是属于侦探的业务范围，但他还没自大到可以让这种业务扩大到次元壁外。
“你之所以每次都能成功阻止凶手杀人，都是因为你在参与事件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受害人不能死，绝对不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去。”女子滔滔不绝地叙说着，仿佛她才是真正的侦，“而那些凶手，那些被你绳之于法的凶手，如果没有当场在意外事故中死去，也一定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命丧黄泉！”
荒谬。左影本能的抵触。若真有那么大本事，他也不用落魄到和恶魔签订契约。
“你想说他们都是畏罪自杀？呵，特意等两年这么长的时间，在监狱里畏罪自杀？”女子冷笑，为了达到戏剧性的效果，她甚至变换了身形，又变回左影的那张脸，连声音都是左影的，“你也觉得他们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吧，怎么可能这么碰巧的，每一个刽子手都在入狱后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说的是事实。这几个字卡碟一样在左影脑海里回荡。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力辩白。
“怎样，大侦探，你现在还想要推卸责任吗？真是可怜呢，突然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杀人犯。而那些被你杀掉的亡灵，竟然还在冥河上对你鞠躬致意。”
自己是杀人犯？怎么可能！
“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好了，陶芯死了。”
“这不可能！”左影脱口惊呼。
“你敢说在交换身体之后，你没有一丁点想要她下来陪你的念头？”她的声音高了八度，天幕上空的红色星辰砰然碎裂，腥臭的液体从漆黑的洞口倾泄而下，“左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刚才从你身体里穿过的，就是陶芯的灵魂！”
“那是你……”
“我幻化的？不要再否认了，堂堂大侦探分辨不出自己的女友？我告诉你，她是为了找你才自杀的，可叹你们终究不是同类。她看不到你，也无法触碰。”
“不对，那个跳湖自杀的白衣女子……”
“抱歉，你看，她太想找到你了，竟然忘了对你鞠躬致意。”
“你胡扯！”左影嘶声揭底地吼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从来不信！
可陶芯死了。
左影感觉自己心被挖空，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自从那个杀人未遂的男人在监狱的墙壁上刻下左影的名字就咬舌自尽的事情发生后，就有谣言说他是死神侦探。他不想放过的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跳脱死亡的命运。只是那个时候，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现在的他，连和恶魔签订契约这种事都能做到。
但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人类的事实，否则他怎么不能使用殿下的力量。死神掌控生死，那也是包括生和死的两种能力。
“哦对了，那个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陶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奇迹的活了过来。左影你还真是任性啊，你不是一直希望那个家伙不要妨碍你们吗？”她忽然咬住自己的指尖，转瞬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还真是笨，现在的陶芯可是死了呀，他就不用跟着下来打搅你们才对。”
左影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
他害死了陶芯。还在不知不觉中杀了那么多的人。绝望充斥着他的整个心室，他无法呼吸，也不想呼吸。腥红色的液体淹没左影的肩臂，正要漫入他的喉咙。
无论怎么挣扎，他都觉得那个女人的话无比正确。他终于放弃思考，茫然的睁大眼睛，悬浮在红色的液体里。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陶芯的脸，她嘴唇微动，表情急切的在说着什么。左影定定的看着她，电光火石间，左影看清了她的唇形。
绝望之海掀起愤怒的浪涛，一股莫名力量从左影体内释放，搅得天崩地裂。等他回过神来，红色的液体早已退去，破碎的星辰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女子躺在地上，凄婉哀鸣。
左影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却发现女子竟然在笑，她笑得很美，美到令人窒息，然后在他眼前化成了雾。只留下两个字回荡在这片虚无的空间。
她对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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