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扬相信傅青书还不至于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监守自盗,那么他所说的内鬼是谁?这空间内统共也只有他们两个及阿黄小白,阿黄与小白自然可以排除在外,难道是龙光?王扬摇摇头,将视线投到傅青书身上,看他怎么个说法。
傅青书望着王扬愧疚道:“是我太疏忽了,我竟料不到会有人胆子大到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他说罢,眼神已越发阴冷,龙光的人影倏忽之间便已出现在两人面前,“龙光,”傅青书看着他冷冷吩咐道,“把赵一到钱十这十个人统统都给我叫过来,一个都不许拉,知道吗?”
龙光领命,即刻化作一道金光冲霄而起,消失在天际边。
王扬便问这十个人都是谁,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傅青书不提这十个人自然是因为他们无足轻重,不值得王扬将注意力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这十个人是他这数百年来云游各地,陆陆续续收的手下,他因嫌记他们的名字麻烦,便让他们只将姓氏保留,将名字隐去,按照收留的前后顺序来排名。
譬如那姓赵的是头一个投奔他的,便叫赵一,以此类推,姓钱的是他最后一个收下的,统共收了十个打手,不对,是手下。傅青书治下甚严,言出法随,这十个人对他更是十分敬畏,但凡命令,无不遵从,兢兢战战,力求办妥。帮他荡涤御灵宗余孽和与云天门作对出了许多力。
照理说,他这么严格地约束手下,这帮人是不敢有异心,捣这种鬼的,除非是……早已预谋,傅青书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王扬略一思忖,忽然道:“会不会是御灵宗的人?”
傅青书看了他一眼,猛然间一点头,随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远处望去,只见天际边忽然间闪现数道五色斑驳的光亮,隐隐有破空的声响,数息之后,那几道斑驳的光线便往王扬他们所站立的地方飞来。
头一个出现在他二人面前的是龙光,只见他抱拳向傅青书复命道:“启禀主人,龙光只将九人带到,其中有个何九不知去向。”
他说罢退到一旁,随后便有九个人上前拜见,王扬定睛一看,这九个人俱是男子,年龄高矮胖瘦均各不同,打扮得倒也正常,只是模样儿生得分外古怪,说得不好听的,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竟是像极了三百多年前他见到的那群松光赫的手下。
这群人一靠近,王扬不免就紧张起来,傅青书暗道自己疏忽,没把十人的情况提前告知王扬,引起他不必要的紧张,赶忙安抚道:“师兄别担心,他们不会对师兄无礼的,他们现在的模样都是因为化仙丹的缘故。”
“化仙丹?”王扬奇怪道,终于想起这不就是当初松光赫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类似于投放的大规模生化武器。虽然修士服用此丹药之后就能够迅速增进修为,其实无异于饮鸩止渴,非但自身的模样会被化仙丹改造得不人不鬼,性情大变,一旦药效消退,修为更会大跌,得不偿失。
王扬忽然想到青书修为增长如此之快难不成也是……傅青书见他看着自己露出惊疑之色,便明白他在想什么,赶忙解释道:“师兄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吃这个东西,不然师兄一觉醒来可就不认得我了。”
原来这十个人要么是因为天生根骨太差,修为难以增进,要么是因为遭受大难道行被废,经化仙丹改造身体才能够得以增加修为与寿元,即使模样变得狰狞也无怨悔,这也是他们对傅青书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而他们所服用的化仙丹也非三百多年前松光赫配置出来的那一种,应该说是其的加强改良版。
当年松光赫及其同党俱都死在龙光手上,后来山崩地裂,将这伙魔修的尸体及随身法宝俱都掩埋在地底深处,傅青书不光收获了许多强大的法宝,也捡到了松光赫掉落的丹药配方,上面便有化仙丹的配法。他需要的是起死回生的灵药,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并不放在心上。
后来云游四方,遇到了赵一等人,这些人或是被他顺手所救或是瞧见他有极大的能耐,死缠烂打地要求他将他们收归门下。傅青书偶然间动了一念,他一个人又要搜寻草药又要对付御灵宗与云天门毕竟能力有限,多几个帮手多份力,为了尽快提升几个手下的修为,他想到了化仙丹。
他研究了化仙丹的配方,将那几个手下当做小白鼠,经过多方实验改良,终于被他克服了化仙丹的弊端,服用之后便能够改造服用者的身体,使其体质变得易于修炼,而不是单纯地像拔苗助长一样快速拔高修为。这玩意跟天材地宝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可遇不可求,前者呢取材简便,易于炼制,就是到目前为之还没克服化仙丹使服用者模样变得狰狞怪异的弊端。
王扬听了方才恍然大悟,不免打趣他道:“你可真像个科学怪人。”
傅青书便道:“师兄,科学怪人是什么意思?”
王扬朝他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
傅青书又道:“师兄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王扬一愣,心道这叫我怎么评判?便道:“这种事无所谓喜不喜欢,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
傅青书方才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一来一往地说话,完全把那九个人及龙光都抛在了一边,那九个人却是兢兢战战,大气不敢出,俱都低眉顺眼地站立在一旁,静等他二人将话说完。他们自然是清楚自家主人秉性的,知道他冷酷严厉,然而现在这副温柔和善的模样却与以前判若两人,大跌眼镜之下便猜想与他说话的必定是位极亲近,极重要的人物,更加不敢出声打扰他们了。
傅青书与王扬说完话方才转身面对这九人,脸上却早已收敛了笑容,泛出一片冰冷,将自己之前的发现说了一遍,语气不重也没有刻意发怒,可这九人却已体味出了其中的阴冷愠怒,愈发地心惊胆战,知道傅青书是怀疑他们偷走了尸体,纷纷出言表忠心。
傅青书见他们神态慌张,七嘴八舌地说话,微微笑了一笑,却连那丝笑容都透着冷意,慢慢说道:“何九呢?他人怎么不来见我?”
这些人何等警醒,立刻将傅青书话中提起的何九与尸体被盗一事联系起来,俱都纷纷吐露真言道,何九自言奉主人的命令出去办事,前后来去有两三次多,最后一次出门是在五天前,至此就没见过他的人影。
傅青书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负手在背后,慢慢说道:“何九擅自离开,竟然没有人跟我禀告?嗯?”
这个嗯字刚落下,九人便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顿时震了三震,愈加胆颤,急忙跪倒,纷纷告饶,口称:“属下知错,疏忽怠慢,请主人责罚!”
傅青书既不提责罚二字,也不叫他们起来,只将视线落到其中跪倒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淡淡说道:“崔五,你与何九一向交好,怎么没看出他的异样来么?”
那叫崔五的男子顿时虎躯一震,虎目中流露出惊慌与畏惧来,不过在傅青书目光的注视下尚还能沉得住气,小心回答道:“何九确实与属下较为要好,不过何九对属下所说的与其他诸人听到的都差不多。他也只告诉属下是奉了主人的命令出去办事,至于主人吩咐他去办什么事,属下一向不多心不多言,不向别人打听的。倒是何九,他好似有些喜欢向其他人打听主人吩咐办的事,属下也曾告诫他不要多事,他才收敛。”
崔五话音落下一段时间,傅青书方才淡淡说道:“我就姑且听信你一回。”
那崔五方才将绷紧的身体松了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是仍然伏在地上既不敢起身也不该抬头,静待傅青书发话才敢有所动作。
王扬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傅青书盘问他的手下,他发现他的视线一旦离开自己,面对别人时就似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是恢复了原样,恢复到了本来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模样。
而这样的傅青书对王扬来说既很陌生,又有些熟悉,陌生的是他从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熟悉的是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孤傲凛然气势,是他早先穿成谭清时在冰洞里所见识过的,让王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怒自威、盛气凌人。
傅青书调`教自己手下,王扬也不好插口说话,便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听他命令众人道:“你们去把何九给我找回来,他人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众人急忙领命,七嘴八舌地立了保证,随后各自驾剑光而去。
王扬便对傅青书道:“青书,虽然那个何九不声不响地离开,固然可疑,但也不能保证他是真得消失或者遭人所害。”
傅青书点点头,他也清楚何九要么真得是偷了尸体离开,要么就是被人嫁祸,眼下唯有找到他本人才能够弄清真相,经过这件事,他对这剩下的九个手下也就多了疑心,不怎么信任了。
王扬本还想拜托青书让他那些手下出去打听石海生的下落,要是能够在他被松光赫的元神控制以前找到他那就最好不过。不过有了尸体被盗一事,他也就不敢放心地交由他们去寻人了。
王扬将自己的担忧跟傅青书说了一下,傅青书也点头附和,告诉他师兄不用担心石海生的问题,他会让龙光专门去寻人,王扬点头,将自己在原著中所记得的大体方位跟他说了。傅青书便吩咐龙光去办事。
如今尸体既然被盗,他们就必须多个心眼,也许谭清的尸体会重蹈原著当中的覆辙也说不定,按照王扬的想法,最好他们立刻动身往云天门走一趟,只是他清楚傅青书的心结,有些迟疑又为难地看着他,在想能拿什么话来说服他。
傅青书又岂不知他师兄的心思,他虽然不愿回去,不愿让他师兄去见李重元,可他又愿意看着他师兄为难,整日介地担心,到最后王扬准备好的说辞还未出口,他已率先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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