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把李氏窃笑而得意的面庞,十四的几个侧福晋规矩却毫不落后的嘲弄神色,通通收入眼底。也许,她们几个都看不起自己这个从包衣提上来的侧福晋吧,甚至会觉得跟自己同为侧福晋是非常掉面子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场合,她们不是嫡福晋,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也不是德妃的侄女什么的,可以攀上来说道几句。所以,一切,都只是私下的。不过,这也足够让她们高兴了。
只是,一直盯着自家爷的舒舒觉罗氏猛然发现,自家也居然惊艳地看着那张妖精似的勾魂面容,眼底闪过杀意。该死,都已经是别人的女人,还是自家爷哥哥的女人,都还出来勾人,什么玩意儿啊!
手上的帕子差点儿被撕碎,丝线嵌入手心的血肉,勒出一道刻骨的痕迹,很快冒出雪花,而帕子的主人对这一切却毫无知觉,只眼底的恨意,快要把她燃烧了。
德妃在十四爷到来以后就自动忽略元春的存在,除了被提为侧福晋的是这贱人而不是自家侄女的不高兴以外,还因为她的身份,包衣奴才。
这么一个下贱的人的存在,还是以自己儿媳的身份冒出来,足以让她恨上了。这不是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正竭力忘却的事实,自己只是个包衣奴才吗?虽然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都很宠她,可就算是再宠,也没有把她的身份从包衣提为旗人。这也是她最最失落的地方。她跟皇上都有六个子女了,皇上居然还是不认可她。那么,这些年她对皇上的付出,是不是什么都算不上呢?
“啊……”伊尔根觉罗氏惨叫着,人也瞬间倒了下去,身后的丫头赶紧上前扶住自己的主子。
“兰儿,兰儿,你这是怎么了?”十四爷看到自己宠爱的侧福晋居然尖叫出声,本来不高兴,可转头一看,怎么脸色惨白不说,额头上海一串冷汗流了下来。人捂着肚子,仿佛很痛苦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四爷不顾自己额娘嫌恶的神色,完颜氏眸光一闪,却转眼有面带心疼的紧张的脸。起身疾步来到伊尔根觉罗氏跟前,从丫头手里头接过女人。
高叫道:“该死的,还不去请太医?”这是冲着完颜氏嚷嚷的,听的完颜氏的一张俏脸差点儿挂不住。
“爷,爷……,兰儿……兰儿的肚子好痛……”伊尔根觉罗氏如兰气若游丝地冲着自家爷说着。下腹坠涨的感觉,总让她觉得仿佛什么宝贝要彻底底离开了一般。
德妃狠狠地扣着自己的手,修剪精致带着护甲的指甲几乎快要被她掰断,这模样,这架势,她很明白是为了什么。心抽搐地一痛……
转眼,在旁人都紧张伊尔根觉罗氏的时候,德妃看向贾元春的眼神,充斥着杀意。
该死,都让她整整蹲了一刻钟,还把那东西放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为何,为何她就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伊尔根觉罗氏的下/身一股鲜血直充而出,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个时候如果伊尔根觉罗氏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那她这么多年可就白活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怎么就糟了这份罪了?
“十四,莫要摇兰儿,她这样子只怕是……是孩子出事了。”德妃感觉叫住自家儿子的疯狂举动,想来,他是很疼这小妾的。说是妾,其实,侧福晋,在满人里头,是妻的。这才是德妃最恨贾元春的地方,这一介包衣,就该安分地在小妾的分位上呆着,怎么能僭越,爬到自己奔了一辈子,都还得不到的妻位上来?对于皇帝来说,满族皇帝,皇后皇贵妃和贵妃才是妻吧。
“什……什么?”十四有过孩子,这是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震惊了,他的儿子,怎么忽然……在他还来不及知道的时候就没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完颜氏的眼里闪过笑意,她是真的高兴,要知道,这伊尔根觉罗氏跟那个舒舒觉罗氏,都一样的贱,见天儿跟她抢十四爷,偏偏十四爷还最最心疼她们俩。
为了对付自己,她们俩甚至还联手起来。
现在其中一个的孩子没了,她怎么能不高兴?不过,这动作只是一闪而过,她赶紧收回心神,脸上挂着越发悲戚哀痛的模样。
“太医,太医呢,怎么还不来?妹妹,你可要挺住,孩子会没事儿的。”完颜氏实时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听得贾元春膈应似的。唉,怎么每个人都挂着个面具,看着就不难受吗?大宅门果然不是那么好呆的地儿。尤其皇家,是超级大宅门。
跟着大伙儿一起做出关心紧张的模样,这个时候,可不能不从众。
心里却想着德妃刚刚的眼神的心思——怎么这贱人的孩子一点事都没有?
贱人说的是自己吧。她刚刚进永和宫就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太对劲,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靠近自己,元春自动地把空间里的灵气散发出来,一尺之内形成一个完美地保护圈。把那股气流挤在圈外。这气流无色无味,要不是她本身因为身负空间太过敏感,绝对是感觉不到的。
这个时候,伊尔根觉罗氏的模样,让她彻底明白那股气流到底是什么。
原来,这德妃看不惯自己就算了,居然直接下了杀手。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啊!
哦,不,说来,也不算她的孙子吧。难怪她这么想弄死。估计她以为自己这孩子没了,最好,能够永不再孕,贾家就会抛开四爷,彻底为她办事的吧。
这女人的心真狠。
从德妃那里得知,她已经用这个暗算过很多后宫的女人,而且百试百灵。
让元春心里一片寒意,再一次,她对女人起了杀心。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胤禛冷漠低沉地声音响起,伊尔根觉罗氏已经被一圈一圈的人围住,所以,刚刚进门的胤禛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一道看向生源处,德妃双眸狂怒:“你这不孝的东西!你妹看见你弟媳不舒服吗?还是说,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希望你弟弟也一个孩子都生不出?你就一点儿兄弟爱都没有吗?”德妃对于这个曾经让别的女人养过的儿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小小年纪就被抱走,整整十二岁才被抱回来,在她眼里,已经是养不家的。所以,胤禛从头到尾,回到德妃身边以后,就没有给过胤禛一个好眼色。
胤禛的心猛地一缩,脸色也即刻刷地一白。
不孝不悌,额娘……这是想让自己前途尽毁吗?居然一句话之间就给他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额娘,爷刚刚进来,都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爷他不是……”
“放肆,本宫在教训这不孝的东西,乌拉那拉氏,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宫没这资格?”德妃眸色更深,眼底寒意喷涌。
“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爷他真的……”
“闭嘴,老四是什么心思,我这当娘的还会不明白?”德妃多次让人打断话,这个,除了在皇上跟前,还是不多的。心底的怒意更甚。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德妃再一次看向贾元春低垂而漂亮地脑袋,眼底森森然……
“微臣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这里福晋侧福晋一大堆,他一个个请安,还真的请不过来。
德妃脸色在看见太医进来的瞬间就是一变,永和宫被她打造得跟铁桶一般,想传出什么消息,除非她愿意。所以,对着自己的宫女,对着儿子儿媳,她可以肆意表现自己地喜怒好恶。
可走出永和宫或者对着外人的时候,她确实完美高贵得体的皇妃,是慈爱的长辈,是皇上最体贴的女人,是皇宫最公正公平的主事者。
紫禁城对于德妃的贤明,可是公认的呢,都说,德妃娘娘,果然不负一个德字。难怪皇上会让她一介妃子执掌六宫,皇上果然英明,等等话语。
贾元春看着在太医跟前瞬间变成一个紧张之际儿媳妇关心自家孙子的慈爱母亲和奶奶,嘴角忍不住抽搐。果然,变脸绝技,并非四川特产。
“还计较这些虚礼做什么?赶紧的,十四侧福晋身子不适,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妃在丫头的扶持下挥一挥手,支使太医赶紧行动,她的宝贝孙儿啊,希望还留得住。虽然,她自己心里都觉得机会渺茫,可到底还是存着几许希望。
太医在大伙儿让开位置后,上前一把脉,顿时大汗淋漓!他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儿呢?
浑身抖了抖,瑟瑟上前冲德妃娘娘行了个礼,方才说道,“启禀德妃娘娘,侧福晋……”
“该死,啰啰嗦嗦的做什么?还不赶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十四一个爆喝,太医顿时一个机灵。
“回十四爷的话,侧福晋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孩子,只怕留不住了。想来侧福晋本身身子弱,坐胎不稳,最近又房事……房事……,微臣无能,请德妃娘娘和十四爷恕罪。”得,还是赶紧认罪吧。
“什么?”十四脸上微微泛红,尴尬的同时,却也怒了,感情他的儿子是真的没了?十四看着伊尔根觉罗氏已经晕过去的小模样,心底隐隐抽痛。
“回十四爷的话,侧福晋的孩子没了。”太医赶紧重复了一下。“而且……”
“而且什么,有屁快放。”十四没一脸怒气地对太医吼着。
“而且,如果不把侧福晋腹中的胎血弄干净,只怕会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这十四爷搞什么,只知道吼他,都不晓得最重要的是该救人吗?
太医这么一说,德妃忽然眼神清明起来,她想起了她下的那种药的另外一种作用,就是让掉了胎儿的女人从此再难有孕……
德妃眼底一阵收索。
再次看向那光亮的额头,怎么她就没事呢?现在都那么久了,居然还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这事情太诡异了。德妃眼底风起云涌,忽然觉得,这个,也许不是偶然,这女人明明有了身孕,而且肚子都那么大了,那药,可是肚子越大,越容易掉胎的,尤其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掉了,就是太医查了,也只会说是身子弱,自己留不住。怎么她就半点儿事都没有了?甚至连丝毫的不适都不存在。
德妃想起老四院子里的那次下毒事件,那次虽然她真的被下了毒,可……也只折损了一个丫头罢了。就凭她现在有了身孕就说明,自己下的绝育药根本就没成功,而当时各路人马都下手,怎么她就能生生地逃脱了呢?
德妃越想,越觉得这贾元春深不可测。
德妃看向贾元春,眼底杀意更甚。难怪,她这次坐胎后,自己让人下了那么多次手都没有成功,果然是个能人啊!不知如此,这一次自己把人叫来亲自动手都无果,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德妃想,看来她是真的遇到对手了。这贾元春……得另外想法子对付才成。
一边吩咐太医开药方子,一边差遣得力宫女去煎药,安慰十四的同时,还抽空想怎么对付贾元春。德妃这一下子,是忙得晕头转向。
而一旁的四爷胤禛,早就被德妃忘到了九霄云外。
乌拉那拉氏,李氏,对于自家爷被德妃这般无理的呵斥,是真的不高兴,本来嘛,都是儿子,怎么就一个是草一个是宝呢?再说了,作为一个皇子,得不到自家额娘的支持,那日子,可得多难过啊!
尤其宫里上下,甚至皇上都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家爷不得德妃娘娘的欢心,这一点,真不知德妃哪里来的胆子做得这般光明正大。
看着早已化身雕塑的胤禛,二女都想上前安慰,争取让自家爷对自己更上心,可……这里是永和宫,十四爷的侧福晋还刚刚流了胎,这个时候,可真容不得她们有半分放肆。
而那个榆木疙瘩一般,新升为侧福晋的女人慢慢走上前,握着自家爷的手,轻轻的摇了摇,自家爷却猛的放松的身子,两人对贾元春这起放\荡的模样,一同怒从心起,这女人,怎么敢……怎么敢在德妃娘娘的寝宫这般放肆?
眼底,同时火光喷/薄,毒箭一般朝贾元春刷刷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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