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光倒回到明通大师圆寂的那一天.
天空传來的梵音已经渐消.墨玉担忧地看着神思不属的自家小姐.她已经就这样站了很久了.“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小姐身子弱.可怎么受得住这般的日晒.
苏媚怔怔地.任由墨玉牵着自己回去.然后吩咐下去：“今儿晚饭不用了.也不必喊我.你们都各自歇着去吧.”她终于明白明通说的功德也是可以修炼的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梵音出现的那一刻.她有了顿悟.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墨玉更加担忧了.小姐这般模样.瞧着十分不好.天上有什么奇怪的令人瞩目的东西么.她看一眼天空.明明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云朵每天都不一样.
不过小姐吩咐了不许打扰她.她只能在外面守着.
而苏媚则在自己房间了.盘腿.按照《混沌逆天诀》里的修炼姿势开始入定.这次.她不在把心神放在外面的环境.而是放在自身.识海中的那个紧闭眼的虚影.
苏媚将仅能调动的些许灵力运转在自己眼中.赫然看见识海中自己的虚影上金光灿灿.已经液化.苏媚将这液化的金光缓缓按照《混沌逆天诀》的运行路线在虚影的身子里运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需要自己再费心神.虚影已经能自行运转《混沌逆天诀》.
识海中的一番变化带动了现实中的变化.空气中原本稀薄懒惰的灵气忽然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起來.疯狂地涌入苏媚的体内.苏媚识海中的小人儿手指一抬.分出一缕金光流入身体里.原本躁动的灵气安静了下來.趁着梵音还沒有消失.进入身体的灵气都带了些许佛性.平和而稳定.
而苏媚对这一切并无知觉.她只是以为自己在修炼.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苏媚在短短地一夜小半日的时间里.实力居然回复到了地阶第二级.
苏媚睁眼.呼出一口浊气.实力恢复了.苏媚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脸上并沒有半分欣喜的感觉.算起來.她欠了明通一份人情.而现在.苏媚却再沒机会还给他了.
而玄清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已经在明通大师圆寂坐化的地方枯坐了整整三天.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明通差一点就可以成佛了.可是最后……
明通与佛陀弟子阿南的对话别人或许沒听见.但是玄清是听见了的.
明通那时候问道：“我佛慈悲.修佛要六根清净.无所求.但是纵观佛经.总以度化百姓为己任.既然有了目标.那又何必六根清净.又哪里來的无欲无求.大道三千.佛是道.道是道.人也是道.又何须度化.若是无须度化.那我佛存在.又有何意义.”
阿南沒有回答.只是笑看着明通.
“你很有悟性.”
玄清知道.那是自己初见明通时.为了得到明通的救助故意这么说的.但是玄清沒有问佛存在的意义.可现在.明通似乎是一时迷茫.一时清醒.他最后连自己都否定了.
玄清一叹.他也期待阿南能给出什么答案.
但是阿南只是闭眼捻指微笑.
明通看着阿南只是闭眼捻指微笑.此间莫非有禅意.只是他最后不知道顿悟了什么.闭了眼.生机全无.
玄清亲眼看着明通的元神化为点点星光.最终慢慢聚在一起成了明通年轻时候的无欲无求的清俊模样.他就穿着最朴素的僧袍.站在阿南身边.
阿南闭着的眼终于睁开了.满意地看着明通.又看看玄清：“什么时候.你也能悟了.”不是问句.明显不是问玄清什么时候悟.更像是在感叹.你什么时候悟.
玄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弟子也不知.”
阿南道：“罢了.你本不该是我佛门中人.此物赐予你.往后之事.你好自为之.”
阿南给的不是什么物什.而是一些记忆.里面玄清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天道的气息.玄清枯坐了三天才能消化这些消息.再次睁眼时.只见四个玄字辈的师兄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玄清忽然像是回到了某个时候.那时还有师门.还有师兄弟.还有掌门.那时.他也不是系统.对了.他到底是怎么成为系统的.
玄清的眼里隐隐泛着水光.
玄净大师道：“师弟.师父已登极乐.一辈子的心愿已经完成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他是玄字辈里最年长的一位.其实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已经快要逝尽了.
玄清道：“是啊.”
玄字辈的五人相互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为明通念起了往生经.明通虽然被阿南带走了.但是他沒有成佛.谁也不知道阿南将明通带去了哪里.但是大家都祝愿.明通走好.
七日后.明通的肉体被火化了.火化的场面很大.
寻常百姓并不知情.甚至连天空的异象也沒多少人能看见.但是冷文华亲自來观礼了.还带着冷君魅.
而苏媚是恢复了实力后.悄悄飞过來的.
明通大师的身体就算遇到了火.也沒有一丝燃烧的迹象.他慢慢地往内缩.在大火的炙烤下.最终凝结成了一个晶莹剔透地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一样的东西.舍利.
苏媚的唇紧闭着.人.终有一死.哪怕是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而她呢.一直寄居在别人身体里面.一次次地替别人活着.她到底算是人还是怪物.只是一瞬间.苏媚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开去.好险.难道又碰到心魔了.
苏媚抿着地唇更紧了.连眉头都是紧锁着的.
大家修炼的不一样.结果自然不同.她自我安慰道：我一定可以回去的.回去安顿好好陪父母终老后.她就一个人.世界各地.总有她的修炼场所.
冷文华是微服私访的.他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偷袭.若非冷君魅自身实力够强.冷文华估计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冷君魅是绝不会允许冷文华死在这儿的.要是冷文华死了.他却沒事.回到朝堂.他就算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最后刺客尽数伏诛.
这些人是死士.沒问出什么來.
回去以后冷文华就病了.加上舍利的刺|激.冷文华的心思已经动了起來.要是有了舍利.他是不是可以活得久些.又或者……他一向大胆.他求的可不是只有久些.最好能一直活下去.让他好长长久久地统治大周.
做皇帝的.大概最怕死了吧.
冷文华的病本來是小病.但是冷君魅不希望他在插手朝堂.白仁甫受令.冷文华一直“病重”中.直到三年后去世.
而李莞珽.自那日遇到了照国太子后.便将这人埋在心底.只做不曾遇见.身份地位差太多了.就算照国在南蛮之地.国力不如大周.他们国的太子也不是自己一阶庶女可以肖想的.她很清楚.自己什么地位什么身份.
她不想做什么人上人.那太累.却也不甘平庸.莫非重來一世只是让自己重新认识众人的真面目么.太荒唐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但是要是碌碌一世的话.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其实.实话说的话.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看得起苏绾绾.但是李莞珽还是挺欣赏她的.就连清月表妹对她的评价也还不错.嗯.毁誉参半也算不错的评价了.林清月私底下给各个人物的评价都十分……风趣.李莞珽对着窗花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词.不免有些心虚.算是风趣吧.
苏媚自从发现自己怎么修炼都沒有太大进展后就果断放弃了这项费时费力的日常.转而一边学习管家日常.一边看书.管家日常是沒办法避免的.因为徐夫人每天都会催.一个人看书又未免无聊了些.苏媚沒事就拉着李莞珽或者干脆大家一起來看.读的书也不拘什么.都看.大多是人物传记居多.比如列女传什么的.私底下大家对列女传的评价还好.但是对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颇为不屑.有哪个女的会喜欢看些束缚自己的东西呢.尤其是要求还那么严苛.
用李茗珽的话说.“弄那么多不就是想把女人给束缚起來么.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写这本书的人小时候是受继母虐待还是受嫡母所以那么不待见女人.什么夫死从子.丈夫死了改嫁也不能.纯属见不得女人好……”劈里啪啦一大堆.李茗珽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实际上却是最激进的一个.她把三从四德贬得一文不值.末了还讽刺起世俗來了.“总有那么些读书读傻了的人自以为是.”
可把其他人给吓了一跳.李茗珽却不以为意.“嗨.可真沒意思.看把你们吓得.不就是几句闺阁话么.”这便是与李茗珽混熟了的后果.
苏媚却觉得大有可图.沒事就给李茗珽说些故事.关于女人当政.女人如何顶起半边天什么的.李茗珽最爱了.甚至直接把苏媚引为知己.
李菁珽、李荷珽和李莞珽虽说从不附和.但是多少听进去了些.目光也不局限于后宅这一块.为后來的海外大周女性王朝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苏媚功不可沒.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