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了,小城的天空又变得电闪雷鸣,似乎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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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所以在街上游荡的人都躲到家里去了。自从上次我们决斗,有人被雷劈死以后便很少有人敢在这样电闪雷鸣的乌云下行走。
我从街上走过,死一般寂静的空气到处弥漫着。有的人家还把灯都关了,几乎肯定闪电会窜到他家的子里,然后将他家所有用电的东西烧毁。
街上的特巡也行色匆匆,还来不及瞅我一眼就嗖的一下消失了,就像穿越时空,掉到了七十年代的印度的露天厕所里。
那把刀在我的手里显得有些沉重,不愧是用上好的钢材锻造的,我相信西门吹雪的那把宝剑大约也就这货色。
我给这把刀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月。因为刀刃就像弯弯的月亮一样散发着苍白的寒光。
我朝1999走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路过几只野狗,我把刀一晃,它们就嗷嗷叫着夹着尾巴逃走了。
我恍然觉得小城的空气从来没有这般寂静过,即使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坟场也无以媲美。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寂静,静得让人发瘆。
我走到了1999上,这里曾经流满了鲜血,想必今天晚上依然会如此。
薛小虎他们早已经在上面等候了,他们全身穿得黑漆漆的,只有红绿相间的脑袋在晃来晃去。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根木棒,或许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举着钢管的下场——就是被雷劈成一堆灰烬。
我的到来令他们很惊讶也很失望,似乎我一个人的到来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不过这都不重要,杀人可不讲什么公平和正义。
我一上来就听到他们一直对我们城管队冷嘲热讽,说什么我们城管队后继无人,如今只能单枪匹马前来应战。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对他们的观点表示不同的意见,索性就让他们说个够吧,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你应该知道,把仅有的几分钟生命用在源源不断的讽刺和挖苦上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显然,他们也不想多说废话,打架,动手才是关键的。
然而怎奈吴明的计谋让他们深有感触,他们或许心想我的单枪匹马只是一个阴谋而已,始终没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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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薛小虎显得勇敢,他第一个冲锋陷阵,高高地举着木棒朝我冲来。我想要是钢管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放肆了。
其他人见薛小虎冲了上去,也不敢大爷般地留在后面,都朝我冲了上来。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而我更像是一只孤零零的羔羊;然而或许,我是一只食肉的羔羊!
恍然间,薛小虎往我鼻孔里塞羊子屎以及****丝丝的场景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我握紧了刀柄,眼睛里充满了对“饿狼”的怨恨。
你应该知道,食肉的羔羊同样会让饿狼感到无限恐惧。
薛小虎最先跑到我的面前,然后毫不心慈手软地将木棒砸在我的肩膀上,不过他似乎没有瞧见我手中的月。
就在薛小虎将木棒砸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也提起月朝他腿上划了一刀。当月划破他的肌肉的时候,我听到了那种令人十分爽快的沙沙的声音,不一会儿他就摔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大腿泉涌出新鲜的血液。
其他人也跟上来了,他们在我和薛小虎之间组成了一道人墙。不过他们在我的眼睛里似乎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我的目标是薛小虎,我说过:假如有人往我的鼻子里塞进一粒屎,我就劈了他的脑袋。
我径自朝薛小虎走去,刀尖从水泥地上划过,发出“吱……”的声音。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单独冲上来。不知道谁被推了一下,才咒骂着向我扑了过来,他摔倒在地上,便趁机朝我脚上敲了一棒。
我没有低下头去看他,依然拖着一跛一跛的脚朝薛小虎走去。
他们见我不住地往前走,就一路护着薛小虎往后退。
终于到了一个狭窄的道口,他们终于退无可退,就朝我群拥过来。无数的棍棒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我依然朝薛小虎走去。
不一会儿,我就又和薛小虎见面了。
我对他笑了笑,我似乎感觉我正有两颗犬牙。
薛小虎望见我就不断地在地上爬着往后退,大腿流出的血液已经在路面上淌成了一条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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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知道,现在薛小虎望着我的眼神就像以前我望着他一样。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一只食肉的羔羊,一只没有怜悯之心的羔羊,就像他们这一群饿狼一样。
我渐渐地向薛小虎靠近,月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在闪电的映衬下,月的寒光显得更加的瘆人。
我举起了月,在一道急促的闪电下我将月劈向了薛小虎的脑袋……
在月还没有劈到薛小虎脑袋的时候,我就被后面的人扳倒在地上了,他们死死地将我按住,我敢肯定他们的这个招数一定是受到了警察的启示。随后无数的棍棒便如雨点般地朝我砸来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慢慢地削弱,慢慢地接近死亡……
……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从我的身上离开的,不过我依稀地听到有人和他们拼斗的声音。
是吴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
我渐渐地清醒过来了,凭着模糊不清的视线,我又找到了刚才从我手中丢失的月。
我拿到月后就朝薛小虎走去。
你应该知道现在再也没有人来帮助他了。
这几乎是一个噩梦,就像你梦到看见了鬼,而当你大声叫喊想让人发现你的时候,走在你旁边的人却对你视而不见。
我朝薛小虎走去,他眼里的祈求而可怜的眼神也曾经在我的眼睛里出现过。
我走到他的前面,然后将月劈向他的脑袋。
你应该知道这一刀准确无误。
然而你也应该知道商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东西说成是完美无缺的,阿四就说这把刀一刀就能将骨头砍成两截。不过第一次砍到骨头就不像阿四所说的。当月劈到薛小虎的脑袋的时候就深深地陷进了骨头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此时,我才回头朝吴明看去,发现他正和那些人厮打在一起,他的动作使得他们无法靠近。
同时,吴明也看到了我,他对我的安然无恙显得十分高兴,还对我笑了笑。(
恋上痞校草)不过就在他对我笑的一刹那,他身后的一人就趁机朝他的脖子上抽了一大棒,吴明站了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了。
“出人命了!”
忽然,一个人看到了我身后的薛小虎后大叫道。
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棍棒被扔得到处都是。
我急忙跑过去将吴明抱起来,他闭着眼睛不住地在我的怀里发抖。
“吴明,吴明……”
我号啕般地大喊道,可是吴明一直没有回应。
天空的雷声响得更加的厉害了,雨滴也开始不断地向下坠落。
“先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吧。”我想。
我将吴明拉了起来,背在背上,然而就朝着1999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走去了。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地公庙里。
地公庙里的干草依然还在,地公在闪电的照耀下时不时地露出瘆人的眼睛。
我将吴明放到了草堆上,他依然不住地发抖,口里还吐出了白沫。
忽然,随着一声暴烈的雷响,大雨便哗哗哗地落下来了。
我从祭台上找了一只碗,然后拿到外面去将里面的香灰洗净,接着盛了一碗水回来了。
我将吴明抱了起来,然后往他的嘴里灌水。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上面都是用这种方法救人的。
蓦地,吴明呛了两口,将水都喷了出来。
“好冷,好冷……”吴明好像在说。
于是我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可是吴明还是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将耳朵凑到了吴明的嘴边。
“盒子……盒子……给燕子……”吴明模模糊糊地说。
我想,应该再给吴明喝点水,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草上,拿上碗去外面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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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更加的大了,雷声也丝毫没有平静。
“喝水。”
我将吴明抱了起来,可是倏然间,他的脖子变得硬邦邦的,我吓得赶紧扔了碗,用手去搓着他的脖子;我想吴明一定是冷了。
可是吴明的脖子越来越僵硬了,我的手掌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正渐渐地从体内消散。
我的手在颤抖,我不敢想象生死别离是怎样的后果,可是吴明才比我大一岁,他依然是一个孩子,还没有讨老婆呢。
我的眼睛湿润了。
“吴明!吴明……”我大喊着。
可是吴明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像一个安详的孩子。
我难受极了,我丝毫没有勇气承认吴明死了的事实。
我陪着吴明坐到了很晚,还在祭台上的香炉里寻到了两根没有烧尽的香。在地公的见证下我和吴明真正地结拜成了兄弟。
我还在地上找来了一块破碎的瓦片,将手臂割破后把血滴到碗里。
虽然是血水,但是这丝毫不能削弱我和吴明的情谊。
我喝了半碗血水,但是吴明一直没有喝下去,血水都从他的嘴唇上流下来了。
“是不是吴明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我想。
后来我想到:“要是他不认我这个兄弟就不会来帮我的忙了。”
我想到这里时还呵呵呵地笑了一阵,就像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症的傻瓜。
后来我让吴明躺在了干草上,然而扯出一些草放到他的身上——我想他需要好好地休息。
我还在地公庙里看见了以前扔在这里的包,我把它们拾了过来,然后放在吴明的头底下。吴明说他不想参加黑社会,我想那么这些一定对他有用。
随后,我就从地公庙离开了,我的脑海里依然回响着吴明的最后一句话:“盒子,盒子,给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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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地穿过雨幕。
现在的小城算得上是真正的宁静了,连野狗嗷嗷叫的声音也没有,更别提人说话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吴明家的门口的,总觉得想到了吴明的盒子,走着走着的就到了。
吴明家门口的野草都被雨水压弯了。
他家的门还在开着,我想是吴明的老爸在等吴明回家来。
我踏进了他家的门槛,一如往日的白酒气味,还有醉醺醺地在地上躺着的吴明爸。
为了不将吴明爸从睡梦中吵醒,我悄悄地进了吴明的子,然而从他的枕头底下把那个盒子拿出来了。
吴明还把燕子的照片贴在了盒子上,两个小髻十分好看。
拿到盒子后,我就朝家里走去。
我几乎不敢敲门,我想我的样子一定会把丝丝吓坏了。
可是门是开着的,难道丝丝也是在等我回来吗?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可是沙发上空无一人,厨房里也没有动静。我走到房间,发现被窝都已经冰凉了,想必丝丝已经离开很久了。
忽然,一阵翻弄东西的杂乱的声音从老爸的房间里传来了,我以为是丝丝在里面,可哪里知道是那个臭女人又回来了。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头发乱糟糟的,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还不断地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她的毒瘾犯了。
她一见我,就狂犬病一般地朝我扑来,跪在地上拉住我的手,恳求般地问我:“你爸爸的钱都放哪里去了,快告诉我,阿姨给你买糖吃?”
我没有说话,臭女人就一直不停地追问。不一会儿,她就被毒瘾折磨得不行了,跑到厨房里拿着一个盘子不断地在嘴巴里啃。
蓦地,我看到了茶几上的盘子,里面的鸡蛋已经不见了,旁边还多了一张纸条:
谢谢你的鸡蛋,若西。
后面署名:爱你的小漫。
没想到,连小漫也走了,在我的世界里终于只有我一个人了。忽然,我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挂念,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也没有了。
我一跛一跛地走到了楼下,扫净了威龙身上的灰尘后就骑着它离开了;我紧紧地把盒子放在了怀里。
威龙的声音虽响,可是在暴烈的雷声下显得丝毫的微不足道。
我离开不久,就听见后面的小楼轰的一声响。我回过头,望见一团团的火焰从我家的窗口喷了出来,同时还传来了臭女人的喊叫声。想必是臭女人玩到了煤气,将煤气引爆了。
我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可是忽然,我竟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在哪里。
“去上海。”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我想,到了上海我就可以找到燕子,说不定还能看到老妈呢。
于是我就朝1999驶去,想必走过了1999就可以走出小城了。
蓦地,我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梦想,我梦想拥有一辆自己的车,然后朝着一个陌生的地方飞驰而去。我喜欢速度的感觉,也喜欢陌生的感觉。
想到此时,我加快了威龙的速度,不一会它就像飞一样地朝前驶去。
不知不觉间,我又到了1999上,又回到了我劈了薛小虎脑袋的地方。
薛小虎依然躺在地上,月依然安静地插在他的脑袋里。
由于大雨的清洗,地上的血河早已不见了。
突然,几只山羊如嗅到猎物气味般地从远处跑过来了,它们挤到薛小虎的尸体旁,然后啃食着薛小虎的尸体。
忽然,其中一只山羊朝我看了过来,它的眼睛发出铮亮的白光,凶狠地朝我露出了两颗犬牙。
“食肉的羔羊同样会让饿狼感到无限恐惧”,现在这些原本懦弱的羔羊就正啃食着薛小虎这只饿狼的躯体。
突然,又有一个人出现了,他的衣衫早已烂得不成样子,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鸟巢,总之他变得和长胡子乞丐一副德行。他一看到躺在地上的薛小虎就大哭了起来,还不住地喊道:“我的儿啊……”
那几只山羊都被那人的叫喊声吓跑了。
他趴到薛小虎的身上,又是拥抱又是拍打,哭喊的声音震响了云霄。
我骑着威龙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薛小虎的旁边。到了薛小虎的旁边时我停了一下,问道:
“请问上海要从哪里走?”
那人抬头望了望我——张县长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顿时呈现在我的面前。
“那儿……”
县长说着,用右手指了指前面。
“谢谢。”我说道。
话罢,我加上了油门就向前面冲去了。
前面的路灯大都被打破了,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凭着威龙的两束灯光看清路面。
我朝前面飞驰而去,前面的道路是如此的陌生而刺激。
我忽然也感到了大脑的轻松自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了。我只要骑着威龙,朝前走就行了,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突然,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前面。还好我刹车刹得快,不然就将她撞死在路上了。
我一看,那个人是丝丝——不,是张小漫——心里是既惊又喜,然而我依然装作一副沉稳的样子。
“你去哪里?”小漫大声地问我。
其实我也想问小漫这个问题,然而女士优先,所以就让小漫先问了。
“上海。”我说。
“上海!”小漫同样十分惊喜,可是依然故作沉稳。
“对,就是上海。”我强调了一遍。
“哈,我也要去。”
小漫说罢,就爬到车上来了,坐在我的身后,紧紧地抱住我。
我将钥匙一拧,威龙就又轰隆隆地叫起来了,我踩下油门,我们就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后来我问小漫:“你家不是上海的嘛?”
小漫想了想,说:“不是。”
我“哦”了一声。
心想,我和小漫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然而小漫对我依然保持着神秘感,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或许连小漫的名字也是假的。你应该知道这年头出来混都不带真名的。
不多时,我们就驶出了1999,在翻过一道陡坡后就到达山的另一面了。
我回头望了望,只能望见小城依稀散落的点点灯火。
再见了,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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