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生握着折扇横向一扇,眼前场景登时便有了变化。(
横扫荒宇)高山河谷,悬崖激流,平滑的峭壁就似巨斧挥砍而成,整如刀面。而阿凉和晏白站在下方谷地,旁边还躺着一具独角兽的尸体,想来应当是有过一次战斗。
温书生本想招呼了宗义一道下去,可不想未及开口他就已自身旁朝下掠去,双臂展开恰似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哎哎,怎么都不等我!”温书生不满道,而后他将身子微微前倾觑了一眼下方的情况。崖边激荡的风将他的衣袍和散乱的碎发都吹得四处飞舞,以致他不得不伸手按住头顶才能保住辛苦绾出的发髻。眼见宗义已经去到阿凉和晏白的身边,他一闭眼便扶着发髻跳了下去。
临近谷地,温书生执扇控风稳住坠落的势头,待安全落脚他忙理了理已是乱七八糟的衣饰,羞愧道:“诸位见笑了。(
武破魔天)”
阿凉等人穿的都是便于行动的短装,是以并没有温书生这样的烦恼。
“出口还是在西方么?”阿凉问道,语声里隐有不耐。
温书生点点头,顺着鬓边乱发回道:“没错。要想顺利进到帝渊,除了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仙兽,更要注意辨别方向。因为所处的环境随时都会变,稍有分神即有可能原地打转或反向行走。同行之人若不能都能分辨,那最好还是离得近些以免走失。”
阿凉扁扁嘴,她对辨别方向是完全无力,自然不喜欢这一层。
“那带路吧。(
一世倾城:凶悍世子妃)”
这一次,由宗义走在最前面,温书生和阿凉随后,晏白收尾。
宗义选了个方向径直向前,直到逼近石壁也不见停。阿凉心生怀疑,刚要出声询问却见四周景色又有了改变。陡壁高崖眨眼间悉数消失,转而成了未有人迹的密林。她仰头向上看去,这些不知名的树皆是高耸入云,宛若连通天地的梯道。
“都是假的么?”阿凉问道。
温书生回头看来,道:“是假的没错。但在找到下一重景象的正确入口前,这一切就可视为真的。因为在这里受了伤那也会流血会痛甚至会死。”
似乎是担心阿凉不信,温书生抬手抚过途中遇到的尖利断枝,不一会儿掌心便多出几道口子,晕染出血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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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深呼吸,收敛了此前的漫不经心,再问道:“那你们如何判定眼下走的就是正确的路?”
“和我不同,宗义他对方向和这些所谓的五行之局都很精通。上次就是靠他带路我们才能过去的,虽然是狼狈了些,但危险要少很多。”温书生道。而他话音将落,周围即有狼啸声传来,一声接一声,渐而靠近。
温书生脸色骤然一变,宗义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宗义叹道:“不该会出现狼的。”
“狼自古以来就属于模糊边缘的种族,不好简单说它是仙兽还是妖兽。在远古九大氏族之中,只有一脉是信奉狼灵的,而这一氏族的族人都是仙妖的后代。他们也因此常被其他氏族驱逐。(
抗日之兵魂传说)荒野之中出现的一直都是天界的仙兽,所以说狼不该出现。”温书生解释道。
阿凉这时也想了起来。关于九大氏族她知道得或许不比宗义他们多,但纯粹的仙妖两族还是基本都清楚。不管是天界还是娑罗界,狼的确是得不到什么认可,是以多徘徊于人间。
一只只狼开始显形,阿凉盯着它们幽森的绿眸心底泛凉。压制住不断上冒的恶心,她四处看了看,然而所有可能的出路都被拦死,现在的他们除了动手没有其他选择。她问道:“你们之前走过几重?”
“七重。”宗义回道。
阿凉内心最后一点侥幸的火光也彻底被浇灭。她化出血月,道:“那就打吧。”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反对,她便提着血月跃步上前。(
仙君好温柔)
余下三人也紧随阿凉的动作,取了各自的兵刃就开始战斗。宗义用短匕,便多是近身搏斗,不一会儿衣服上就满是血污。晏白和温书生倒是好些,二人皆是远距离施术,一段时间下来白衣上也仅有星点的痕迹。
四人联手,消灭这些狼的速度自是不慢。很快阿凉眼前就只剩下最后一头狼。她提着血月靠近,它竟也不退不避,立在原地就像是黑夜里孤傲的王者。
阿凉复又近了几步,这只狼忽仰面长啸。
凄厉的啸声在这密林里层层传递,声音却不见消退。
便在此时,它转过身子以飞快的速度狂奔。
阿凉下意识便想追,奈何将一迈步就想起了温书生之前的话,又生生收住脚步。
宗义却道:“快,追上它!”
阿凉心有不解,可未及出声即被晏白一把捞入怀中,跟上了前面的宗义和温书生。
“既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那这层就不能按常理来走。”晏白低声道。
阿凉讶异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最后的一只狼是过荒野的关键?”
“极有可能。”说完这一句,晏白便消了声音,全力前行。
阿凉咬了咬唇,攥紧晏白的衣襟。两侧的林木快速后退,带起的风刮割着她的脸,一阵阵的疼。这些她都还能忍,问题是身前不远的那两人,她真的能信么?若帝都的事再来一次,她和晏白在如今这样的境况下又有多少逃离的可能?
不知过去多久,阿凉忽然反应过来那片林子已经留在了身后。而几人眼前是一处瀑布,引他们来此的那只狼就在刚才跳了进去。
宗义和温书生没有犹豫,跟着跃进。
阿凉看了看晏白,咬牙道:“跳吧。”
急速的水流冲刷过脸时,阿凉闭上了双眼。下一瞬她就感觉到她和晏白两人被一股力量强行分开,她忙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空旷的山谷,以及……脚下虚浮的阵法。她微微愣住,难道这已经是帝渊了?
六芒星的主图案印刻入地石,繁杂瑰丽的线条围着主图案开始延伸,勾画,缠绕。
阿凉试图挪开身子,可用尽所有法子也动弹不得。她抬头看去,发现其他人亦是如此。
阵法图案完整之际,白色的光芒自天空打入温书生所在的那个点。紧随其后,同色的文字悬于半空:徘徊之人,最是受伤。
温书生的眼神倏然暗下,他失神地盯着这几个字,喃喃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精神气。
阿凉见温书生成了这个模样,多多少少猜出一点。他们碰见的这个阵法很有可能是占卜用的,给出的正是对阵中之人的判词。按着进入的顺序,她看向离温书生不远的宗义。
青绿色的光芒打在宗义身上,半空的文字则是多情困,无情困,终困于心。
阿凉拧眉,来不及多想便见墨色的莹芒穿透云层而下,直将晏白笼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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