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苏沫的意外脚伤,不得已让这次的游园提早结束,三人踏上了归程。(
永夜君王)车子行驶在世纪公园外的环城大道上,一路都郁郁葱葱,桥下的绿化里苍翠的大树掩映着宽阔柔软的草坪,澄澈的人工湖里立着假山岛屿,流水潺潺涌到一个小湾,架在上面的石桥、凉亭都别有一番风情……
后座上的苏建林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沉醉在这秋日温暖而迷人的午后……沐浴着阳光,细细品味刚才展览上精雕细琢的自然美景,慢慢感受到的是祥和的气息。那些巧夺天工的造型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给视觉以强烈的撞击与享受。可惜的是太多人只感叹它的美丽,却无法真正领略其中的美妙与凝结的智慧。“沫沫啊,刚才的展览你最喜欢哪个?”
“海椰子吧!”苏沫的回答不假思索,“它的特殊形状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呵呵!”(海椰子树属棕榈科巨籽棕,产于非洲印度洋,其果实是世界最大和最重的种子,状似“屁股”,可重达15公斤,生长25至40年才能开花、结果,8年之后才能成熟。)北京植物园存有5颗海椰子,为了让本市市民一饱眼福,特地借出一颗来此展览。
“我觉得还是‘太空花’有意义!”楚晴杰插进来发表自己的高见,“‘太空种’培育出的第一代‘太空花’,据说它们比普通的花卉杆更直,花更大、更鲜亮。”那可是曾经搭乘神舟三号和神舟六号登上太空的花卉啊!
“切!”那男人的话让她嗤之以鼻,“你看清楚了吗?不是挤了老半天都没挤进人堆里吗?”今天大多数的游客都是冲着那个展区去的,拍照的拍照,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嫡女谋:锦然倾城)他们等了好久也没能挤到展台上看清楚真的“太空花”,只欣赏了下宣传海报上花的模样。
“没看够的风景总是最让人留恋的,更何况是没看见的呢……”苏建林睁开眼睛,从后视镜里直直望向驾驶座上的男人,话却是对着身旁的女儿说的,“你别老笑话人家,自己还不是‘到不了,所以忘不了’吗?”
老人忽然的一声,话里有话,让车内余下的两人都不免心中一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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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男人是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去爱上它的。
刹那闪过的火花点燃手边的烟,深吸一口,然后看那洁白的烟徐徐地弥散开去,就醉了般地闭上眼睛,身子陷进去,再陷进去,任凭满心的孤寂肆虐地散出去,充斥在空气里,蹂躏着屋内的每样物品。
“都这样了也还没有死心?”老赵用大拇指和食指撮着烟头,坐在男人对面的沙发里。眉头紧缩,脸上的褶子都可以夹死沉默中流逝的每一秒时间。注视着良久良久,最后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即使不吃羊,大灰狼还是要有理想!”
“扑哧——”他身旁的杜凯听到这个比喻,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来,尽管看似不合时宜。“哈哈,老赵啊,真有你的!绝对的形象、生动、贴切!”
江子熙则一反常态,极其安静的,看着指尖的烟,渐渐的,燃为灰烬。(
道器纵横)白色的烟缸里,横陈着熄灭的烟蒂、冷寂的烟灰。
“你瞧瞧,你瞧瞧他的死相,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芽儿!”这个粗犷的东北汉子独有的修辞方式总能逗人一乐。大家都只会说是“抽风”,他楞说“抽芽儿”。
杜凯倒是很期待,自己的师弟的心里会开出什么花儿,结出什么果子来。也许枝枝叶叶,筋筋瓣瓣都会是同一个女人的名字。最终,也不得不感慨道,“他简直就是个奇迹!”
“喂!”老赵日益发福的上半身仍然留在沙发里,抬脚,伸长,穿过玻璃矮桌,踢了踢对面那头的江子熙,“那个,卖了吧!”抱到设计室的当天,以王小娴为代表的几个女人就都爱不释手,不过见他宝贝的样子没人敢开口真讨了去。但客户可不一样了啊!前天,正巧被与他们合作了n多年的一个大客户建筑商瞄着了,死活要当场连图纸一起买下来。
江:“你要?”
建筑商:要啊~~当然要啊!不然他费这么大劲儿做什么?要!
江:“自己做!”
建筑商:江大设计师这不是在寻我开玩心嘛!要是我自己能做这个,也就不用跟你买了啊!
江:“投胎,学!”
建筑商:暴怒!青筋噶嘣脆……
当然,以设计室现在的知名度和综合实力,自动找上门来的项目络绎不绝,这样的一个客户当然还是得罪得起的!只不过,兄弟一场,实在不忍见他抱着没有结局的苦果如此固执下去。(
外星女在古代)“卖了吧!”老赵再次提议。只见他斜了自己一眼,却并没有打算开口回应的意思。嘿,他火暴脾气也提上来了,“难道你还非要造出来不成?”
“不是非要,他是真要!”杜凯轻笑着端起茶,啄上几口,“你以为去年买的那块地,他是打算用来种菜的?”香!可是上好的普洱啊!这两个家伙,兴致很高的样子约自己来饮茶,却尽在这里说些废话。
“你,你……不是吧?”老赵闻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赶紧坐直了身子,将剩下的那半截烟头扼杀在烟灰缸里,憋红了老脸望向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子熙。
直勾勾对视几分钟后,那男人终于叹息一声,问道,“想说什么?”
“子熙,咱为了一个女人疯了可犯不着啊!”一本正经的严肃,却让杜凯笑得趴在沙发的靠垫上不断抽搐,笑岔气了!
江子熙也微微扯开了嘴角,若有似无地挂起抹浅笑。起身,拿过壶续水,任凭在其冲刷下,杯中的茶叶漂浮旋转,直到慵懒的沉入杯底……
“怎么还戴着这枚尾戒啊?”某个男人在她的梳妆台前,捏起那细小的银圈圈,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声嚷嚷开了,语气里尽是不满,“你还是单身吗?”
“什么啊?听不见!”浴室里的女人嘟囔了句,继续洗她的头。(
一统日娱)
男人望了那个出声的方向一眼,摇头,在阳光下仔细端倪起来。款式很普通,充其量不过是个圈,什么花纹点缀都没有,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见她戴着,这么多年食指、中指上的各式戒指多不胜数,变化无常,可这枚素银的却始终没见那女人换下来过。
“意义不同!”偶然听她这么解释着。当他不晓得吗?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什么?深邃的眸子里隐燃着黑色的火焰,生气!
这?内环上的是……一个字?
瞬间,男人脑海里闪过疑惑、怜惜、了然等等词语,又浮起她的童年片段……最后露出黯淡……是不是有了“它”,才肯拿下戒指,真正的脱离“单身”?
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全部都给你!
我剩下生命里,所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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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今天脚别碰着水,回去后马上用冰袋冷敷。”送苏沫父女到了别墅门口,楚晴杰还不忘记这么叮嘱着。虽然在她身旁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柔声开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自己就别逞强开车上班了!”右脚踩的可是刹车、油门,伤又伤在脚裸,正是需要着力的地方,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
魔天记)”苏沫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个男人微笑着朝他们挥手,慢慢摇上车窗……目光落下并停滞,他浑身散发的俊雅气息曾像是麝香一样迷惑着自己,心折不已……可如今呢?是否依然情难自禁?
“还不快进来!”当头棒喝似的一声,苏沫在慌忙中转身,只见大门敞开,父亲已经不见人影,想必是刚刚进屋。“爸!”呼喊着迈步跟上,莫名的就想解释些什么。
“爸!”大厅内的另一处喊出的声音与之重叠。江子熙一身休闲装,正慵懒地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你们回来了?”抬头,目光扫过,却并没有在苏沫身上停留,“爸,我给你买了几份报纸还有些书,晚上见你不怎么爱看电视。”
“是吗?”苏建林一听就乐了,喜出望外地掏出老花眼镜,接过书来细细端详。竟然是易中天的《品三国》!以前他就在央视的《百家讲坛》上看过几集,厦门大学的易中天教授站在平民立场,通过现代视角,运用三维结构,以故事说人物,以人物说历史,以历史说文化,以文化说人性,是多年难得的好书!
见父亲接连说好,苏沫也不由地对那男人少有的细致入微刮目相看。确实啊!虽然自己也是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但现在大多频道播放的节目太繁杂,内容也没什么营养,适合老人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喜欢看电视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少了。
“子熙啊,谢……”那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替代,“咳……咳咳咳!咳咳……”苏建林右手捂着嘴巴,左手按在胸口,上气接不了下气。
“爸!”苏沫见状,丢下手里的包就紧张上前,“爸,你怎么了?”
江子熙的速度更快,先扶老人坐下,右手则忙在他背脊上轻轻拍打着,帮助舒缓顺气,“快去倒杯水来!”头也没抬,就朝着已经惊慌失措的小女人嚷道。
“不……不用了!”苏建林艰难摆手示意女儿回来,气喘吁吁,“老毛病罢了,楼上的包里有药片!”他右手紧握成拳,挣扎着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可刚才的那阵咳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走两步路都不大稳当。
江子熙忙拦住他,“你坐着,让沫沫上楼去给你拿吧!”
“我想去楼上躺一会儿。”老人见自己虚弱的声音让一旁的两个孩子都很担心,忙挤出朵笑容,“没事的,可能刚才在车里没摇上窗,吹得感冒,我上去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
“那晚上我给你熬粥喝吧,清淡点!”江子熙刚陪他走到楼梯口,就被老人一把抓住了衣袖,轻轻推开搀扶,不满抗议道,“怎么?真当我是生重病的人了?不用,不用!吃晚饭上来喊我声就行了。难怪,你今天出去钓鱼都不带上我呢……哼!”
钓鱼?江子熙心中茫然,转身看了一眼苏沫那心虚的小脸,瞬间就猜着了七八分,没有开口解释,只是默默目送老人走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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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跟着去看看。
两人擦肩而过,却无一人开口……
客房门口,连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她本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于是更担心起来,“爸,你没事吧?很难受吗?”耳朵紧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好象有水声,“爸,你开门啊!”
“没事,没事!刚在厕所吐了口痰!”老人的健康如常的声音传了出来,“喊什么?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还不快下去帮子熙做饭!”
“在家里,又没外人听见。”此刻的苏沫却是反常的固执,“你先把门打开!”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近自己所站的门口。
“苏沫啊……”父亲极少这样唤自己,连名带姓,从小到大屈指可数。声音仿佛只隔着门板,又仿佛在那遥远的天边……女人低头,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爸爸希望你能够幸福,真正的幸福!当然,你的幸福并不是非要江子熙不可!但你自己也要想想清楚,是不是非楚晴杰不可呢?”
是不是,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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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熙站在厨房的水池前,龙头里哗哗流下来的水正冲刷着他手里的那片菜叶。本该向上飞去的剑眉,此刻却深锁着,目光从刚才偶然的一瞥就再没有移开过,直直停留在衣袖上的某处,那几点,并不显眼的殷红之上……
同一时间,楚晴杰在一个路口百无聊赖地等着交通灯变灯。回想起今天苏父在车里的那句话,心中忍不住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使用下“曲线救国”的策略?
谁也没有留意到,远处的那片天空,灰蓝色的乌云越来越厚重,逐渐吞没着透彻和明亮……风掠起几片孤叶,华尔兹般慢慢开始飞舞,飞舞……这天,恐怕就要变了……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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