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了很久才开荤,但是看在他家书呆身体还没完全养好的份上,裴戎昭并没有太折腾他,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在温馨美好的气氛中就那么度过了。
第二天早上李寻欢舒舒服服地从爱人的怀抱中醒来,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正在自己腰上轻缓地揉着,一股暖洋洋的内力从那掌中渗透进腰上有些酸疼的肌肉里,让他舒服得全身都松弛下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惬意的笑。
他一笑,很体贴地给他揉腰的裴戎昭就发现了。裴大爷本来心情就很好,看到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低头蹭蹭他的鼻尖,问:“有没有哪里疼?”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腰有点儿酸。”
“唔……那这样好点没?”裴戎昭带着阳性内力的手掌在他腰上的穴位按摩着,“舒服吗?”
李寻欢突然耳朵一红,想起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问自己,顿时不说话了。
“书呆,说话。”裴戎昭还没反应过来呢,直接就用那种刚起床时带点沙哑的格外慵懒性感的声音说道。
他家书呆只好一本正经地回答:“挺舒服的。”然后等他揉得差不多了,神清气爽地起床穿衣服。
裴戎昭也穿起了衣服,然后低头一看,胸口一个牙印,忍不住笑了起来,“书呆,你看你把我咬的。”
李寻欢转头一看顿时大惊,“啊,你别穿这套衣服了!”破军套的衣襟开得太大了,那个牙印看得清清楚楚的。
裴大爷大笑,“干嘛不穿?让那群单身汉看看我们感情有多好啊。”
他家书呆抢过他的落花碧绒包一阵翻找,找出来一套黑色带金一点不露的无畏套,“穿这个啊,你穿这个也很好看啊。”
看在他说了好话的份上,裴大爷开恩换下了破军套,不过换完又坏笑着指了指他的脖子,“那你怎么办?”
他跑到衣柜前左翻右翻,翻出来一件有着毛茸茸领子的外套换上了。
裴戎昭笑得半死,“这都春天了你还穿毛领的,热不热啊你?”
“不是才开春么,会倒春寒,我怕冷!”他理直气壮地说着,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毛毛领可以把脖子都遮住,才昂首阔步地出门去吃早饭了。
事实证明穿毛毛领也没有用,那群单身汉亲友们看到他穿成这样,全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因为婚礼已经结束了,过了没几天,那些远道而来的亲友们——比如郭嵩阳、吕凤先以及其他朋友——都先后离开了大理,梅二先生经过几天的确诊,发现李寻欢的身体已经养得不错,已经不用再喝药,只要用药膳调理,慢慢就能恢复到常人的水准,于是开了药膳方子,又给荆无命换了新药方之后,也离开了。
荆无命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也没提出要离开,一家三口跟天机老人商量过后,终于决定找他谈一谈了。
耍嘴皮子这种事,一般都是由李寻欢出马的,毕竟他一直都很会说话,心思又七拐八拐的,对付这种直肠子他最在行了。于是他就选了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温暖的日子,笑眯眯地找荆无命谈话,当然了,他家阿昭和阿飞就是负责围观和保护他的——这两人用切磋武功的名义在院子里一边打架一边严密监视着呢。
“荆先生住得还习惯吗?”给荆无命倒了茶,李寻欢挺客气地问。
荆无命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为什么离开的金钱帮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寻欢露出一个诚恳的笑,说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不嫌弃的话,荆先生也可以一直把这里当做一个落脚之处,我们都是很欢迎的。”
荆无命却突然道:“我是一把杀人的剑,手断了,剑就断了。剑如果断了,就没有用了,所以我离开了。”
“可是你的右手剑比左手剑更厉害不是吗?”李寻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完好的右手,“左手断了并不代表你不能使剑了,难道上官帮主并不知道这件事?”
荆无命的眼神顿时冰冷起来,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寻欢笑着看了一眼还在跟阿飞过招的裴戎昭,眼神柔和地说:“是阿昭告诉我的,阿昭对于这些战斗的事,感觉总是很敏锐的。”
他转回头来看着荆无命,说道:“如果上官帮主知道你的右手剑比左手剑更厉害,他一定不会把你赶走的。”
荆无命冷冷道:“他知道。”
“唔……那就是因为你杀了他的儿子?”李寻欢说完又摇了摇头,“他的儿子真的是你杀的吗?该不会是栽赃吧?”按理说以荆无命对上官金虹的忠诚度,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荆无命面无表情:“他要杀我,我就杀他,没有什么栽赃不栽赃的。”
难怪他离开金钱帮呢!只要上官金虹的脑子不是太奇葩,都不会放过杀了自己儿子的仇人的,仅仅是赶他走已经很仁慈了,哦,或许也没有那么仁慈,说不定他身上的毒就是上官金虹下的呢。
这只是李寻欢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得出的结论,事实上上官金虹的脑子还真的是很奇葩,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李寻欢继续问道:“那么荆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荆无命沉默不语,恐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的生命因为上官金虹才有了存在的意义,他就是上官金虹手中最锋利有用的一把杀人剑,现在上官金虹不想用这把剑了,那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其实人活着是需要有一个目标的,以前的目标要是没有了,就要重新找一个,否则就会活得很不开心,”李寻欢微笑道,“以前我有一个永远也无法完成,而我自己也不愿意去完成的目标,有了简直相当于没有,所以我过得很不好,后来我换了一个,就是要跟阿昭一起长命百岁白头到老,所以我现在不但日子过得好了,病也快好了。荆先生,对自己好一点是不会吃亏的。”
荆无命并不说话,他的脸就像是用石头雕刻一般,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寻欢其实也知道像他这种心志坚定的人不太可能会被自己的话影响到,笑了笑便也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荆先生来这里,为的是孙家还是我们三人?”
荆无命还是不说话。
“不管你是冲着哪一边来的,其实都没什么胜算,这点你自己应该也明白,”李寻欢叹道,“孙家有天机老人,家中男丁都是高手,而我们家,阿飞或许打不过你,可是我跟阿昭无论是谁出手,你都讨不了好,你还要一意孤行吗?最主要的是,上官金虹需要你这么做吗?他既然已经把你赶出来,还会在乎你为了他出生入死吗?”
荆无命冷冰冰地说:“我不需要他在乎。”
“可是就算你想做,也得做得成啊,”听了半天的裴戎昭凑了过来,很嚣张地说,“你现在拿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你能做什么?你现在还住在我们家呢。”
李寻欢顿觉不对,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荆无命腾地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拱了拱手道:“多谢,再会。”迈开大步就走了。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带了腰上的剑,走的时候依然还是什么也没带,只带了腰上的剑。
“喂,我不是要赶你走啊,你现在身无分文能上哪儿去啊?”裴戎昭赶紧窜过去拉住他,“干嘛你,闹什么脾气啊,行了行了是老子说错话了,你给我回去坐下不然我家书呆又要唠叨我。”
其实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一家三口多少也对荆无命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高手之间都是这样的,而且荆无命的脾气也并不会让他们反感,他虽然冷冰冰的很少说话,江湖传言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是他的脾气并不坏,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从来不会生气,阿飞向他请教剑术,要求切磋,他也不会拒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个挺单纯好懂的人,因为他的世界里除了上官金虹和剑就没有其他了,他也不会去在意那些别的东西。
被裴戎昭拉住以后,他果然也还是没有生气,看在他们收留自己一段时间的份上,还解释道:“我并没有生气。”
李寻欢笑道:“我知道你并没有生气,你只是觉得既然你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你接下来当然不能再住在敌人的家里,对么?”
荆无命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李寻欢继续道,“你杀不了我们,但是你又怕我们去找上官金虹的麻烦,所以你打算就潜伏在附近监视我们,一旦我们有任何对上官金虹动手的意图,你就先跟我们拼命,对么?”
荆无命沉默不语。
“你放心吧,我们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裴大爷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谁耐烦去找上官金虹的麻烦,只要他不来烦我们,我们才懒得理他。”
但是荆无命还是很坚决地离开了他们家,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的钱,就在他们家对面的院子住了下来,每天盯着他们过日子。
等到时间进入初夏,李寻欢终于吃完了梅二先生开的药膳疗程,身体也好多了,写了信问梅二先生,得到了可以出门的准许,一家三口收拾收拾,就决定开始启程去寻找黎含玉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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