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她离古战默很近,古战默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她很难受,一身气血翻腾不息,若非她修为不弱,换成其他寻常武夫,在这股威压下就算不暴体而亡,恐怕也得受些内伤。
这时一道流光自半空落下,寄天涯现出身形,挡在黑衣女子身前。寄天涯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古战默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要比之前在天挽崖时强上很多,让他都微微有些忌惮。
寄天涯挡在身前,黑衣女子身上的压力立时小了许多,随即向着古战默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古战默侧目望去,目光瞥过不远处的两人,见寄天涯眸中也有询问之意,当下便解释道:“那片灰色空间便是无间,那里困住的人应该就是荒城惨死的百姓,因为死前怨气太重,将怨气化作了某种诅咒,困住了自己往生的灵魂,无法入轮回,便坠入无间,变成了死灵。而那扇光门便是通往轮回之路。但是这轮回之门并不在无间之中,所以这些死灵才会不论怎样前行都到达不了轮回之门。”
本来这些古战默并不知晓,但是脑中孤城散出的那股意念烙进了他之脑海之后,他便莫名其妙的看懂了这个灰色空间和光门所代表的的意义。
古战默接着道:“我便是要一剑破开这无间,让那些死灵能够入轮回,重新转世。”
闻言,寄天涯和黑衣女子脸上俱是闪过一丝无法置信的神色,随即抬头看向那片灰白无间空间,眸中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原来,这世间真有轮回。”寄天涯喃喃道,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古战默,神色凝重道,“你真能破开无间,助他们重入轮回?”
古战默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也并不知晓这些,都是天器光yin告诉我的。”
“我去天挽崖之前,天器便有异状,曾无端飞到这里,但是那时反应并没有如此激烈,这无间空间也并不曾出现。”
随即古战默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寄天涯,又道:“前辈之前说过今日乃是前辈挚爱之祭日。而前辈看上去似乎与这荒城也有些渊源,难道前辈挚爱也是荒城之人?”
寄天涯点了点头。
“是了。”古战默这时想通了一切,道,“想必因为今日是这荒城百姓的祭日,所以鬼气才会特别浓郁,彻底激发了光yin内在的能为。所以困锁荒城亡灵的无间才会在光yin剑的催化下显现出来。”
“光yin有斩破无间之能?”寄天涯问道。
古战默摇了摇头,道:“说实话,别说光yin剑是否有斩破无间的能为我并不清楚,就连光yin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眼下我之所以想斩破这片无间空间,完全是受到了光yin的感应而已。”
寄天涯微微蹙眉,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扫向半空的那边无间空间,神色犹疑不定。而那黑衣女子此刻也同样盯着无间空间的某处,神色同样的复杂。
古战默心思一动,顺着寄天涯的目光望去。
果然,在那群死灵队伍的前端,有一个女子,面容正与寄天涯的挚爱月瑶一模一样。
那正是由月瑶的灵魂变成的无间死灵。
“前辈。”古战默已经猜到寄天涯心中为何犹疑,道,“不论光yin剑是否能破开无间,眼前的这群死灵已经不可能再回阳间,若是无法让他们重入轮回,他们便只能在无间中永无止境的徘徊。前辈挚爱亦在其中,虽然前辈保存了她之肉身,但是她之灵魂却是一直在无间饱受折磨。还望前辈三思。”
寄天涯深深皱着眉,扫了一眼因为白骨消失而变得空旷的广场,问道:“若是月瑶灵魂重入轮回,那月瑶的尸身是不是也会消散?”
“不知道。”古战默道,“不过就算消散,对于前辈挚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真正的大解脱。”
寄天涯侧身看向黑衣女子,目光中有着询问之意。
黑衣女子亦是秀美紧蹙,思忖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寄天涯看向古战默,郑重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寄天涯搭上黑衣女子的肩膀,身形化光,飞向不远处的一处山峰上。
见寄天涯再没有阻挡之意,古战默深呼了一口气。
其实破不破开这片无间,让其中死灵重入轮回,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必须要做之事。
但是他有一种感觉,此回只要让光yin全力施为,破开无间,光yin就会升华,变成真正的神兵天器。
而且当他知道月瑶也是荒城之人时,心中亦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若是月瑶的死灵重入轮回,肉身也随之消散,那血生花对于寄天涯来说岂不是再无用途?眼下只要能破开这无间,说不定一切都能峰回路转。
古战默压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提剑。
剑扬天,风云雷动。
白芒耀眼处,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浓度向着光yin急速汇聚。
古战默深吸一口气,向着灰白空间一剑斩下。
一道浩瀚剑光,如同天际神龙,呼啸而出。
一剑破虚空。
无间,破。
当是时,剑势如虹,剑芒化龙,天地间只闻一声清脆碎响,那灰白无间的空间屏障如同水晶破碎,化作点点晶莹亮点,崩散天地之间。
无间破碎,轮回之门七彩之光顿时大亮,瞬间将所有的死灵笼罩。原本脸上一片死灰的死灵,在七彩豪光映照之下,脸上竟是出现了安详的神色。
七彩豪光汇聚成一座七彩虹桥,自轮回之门中延伸而出,直到死灵脚下。数万死灵挣脱无间束缚,踏上七彩虹桥,向着轮回之门漂移而去。
古战默仰首而望,心生震撼。
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他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片刻后,轮回之门前只剩下一个死灵。
一个女子,绝世容颜。
就在这个女子死灵踏入轮回之门的刹那,不知是否是错觉,古战默感觉到那个女子微微转头,看向远处山峰,嘴角边,弯起一抹温柔浅笑。
轮回之前,今生今世,留给挚爱之人最后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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