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也不打断,由着他吹得尽兴。(
武唐第一风流纨绔)舒睍莼璩
她只静静站在那里,赤足拢袖,看他低垂的刘海几乎把侧脸遮住。
浓重的忧伤笼着他,连空气里弥漫的都是不曾有过的压抑。
终于,笛声戛然而止,他渐渐从阴影处移出步子,抬眸,恰好看见站在那里的她。
第一次,他不避不闪,不再在看见她的时候换上另一副阴损无害的样子,他不介意将心中所有的哀伤,最隐秘的部分展露在她面前,“你来了?”
“嗯。”苏澜淡淡道。
她的眸里也染上一丝灰色。
待他靠近,她抬头,直直望进他的眼里,“妖孽七,你......究竟怎么了?”
她不似原来犹豫,现在,他们已经坦诚相见,又何须遮掩彼此的心事?他的心事太深,又不让别人靠近,可她就是要一步步,瓦解他心中防线。
她不愿计较得失,希望他也终有一天,愿意让她承担苦与痛。
许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探究塞住,妖孽七深深地看着她,眸光晦暗,却久久不发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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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想说,也无妨。”苏澜长久地叹了口气道。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也是料到了这个结局的,深沉如他,又怎会如此容易向她敞开心房呢?
她无谓地笑笑,正要转身离开,突然身子被轻轻拥住。
她一下怔愣,感受到他浑身的轻颤。
记忆里是第一次,看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妖孽七紧紧拥住她,力道渐次加重,生怕她会凭空消失般。
她正要开口,就听到他轻柔地,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又美好的故事般。
但,其实是一个噩梦不是么?
“今日是母后的生辰......”
苏澜闻言一惊,心下了然,怪不得他会如此失态。
“还记得以前母后还在的时候,最喜的便是听我为她吹奏一曲。她最爱听我的笛声,无论听上多少遍,也永不会倦.......”
他说着,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合眼,仿佛倦了般,在她耳畔轻轻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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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他轻柔的调子,心里却是酸涩一片。
足见他对母亲的怀念和依恋。
只能轻轻回抱他,其实再强大的人心里也总会有一块坚硬的伤疤,看似刀枪不入,坚硬的老茧揭去后,却是更加柔软容易受伤的伤口。
是啊,想起从前至亲还在身边陪伴的时候,只恨自己为何不多尽一份孝。
她却是想尽孝也不可能了。
“我想......母后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孝心的,放心罢。”苏澜轻拍他的后背,由衷道。“况且......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不是么?”她无声地笑了,“无论如何,我会永远在你身旁,不管你是伤心难过还是开心,从此身边都会多一人分享。只希望......你会有一刻想起我。”她清浅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
妖孽七松开她,直视她的眼睛,容貌依旧绝伦,可苏澜终于觉得,面前这个不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风流邪魅的妖孽七,而真正是她陪在身侧的人。
“我记住了。”良久,他郑重点头,目光莹莹,牵起她的手,却在低头的一瞬,看见她赤着的白希玉足。
心中原本轻荡涟漪,此时就像突然投下一大块石头,掀起层层波涛,再也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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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知道的,这一路走来,她为他所做,太多太多。
可他却从来无心领会。
甚至总是刻意忽略。
他向来以为,这世上从不会有一人,愿意为你无惧无悔地默默付出,大抵都是包藏祸心。
可就是因为她,他再也不能用一般的态度审视她所做一切了。
只能紧紧拥著她,他在她耳边道,“此生我定不负你
。”
***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虽说七王爷被禁了足,圈禁在府内,可王府上下却不曾有一丝衰败之气。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可是却从未有人见过七爷的行踪,即使所有人都敢切实肯定七爷在房里。
一天天,寒冬的阴霾终于一扫而散,暖风拂来,让人倍感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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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倚在窗旁,凝着屋边塘里的嬉戏着的几尾鱼。
每日妖孽七都会呆在她房里过夜,天不亮就从屋后的暗道里出去,她帮着他,在有人来送饭的点溜进他的书房,制造着他还在府里的假象。
她不是不但心,憋在心口的一大串疑问她也想好好弄清。可每次一想,她还是决定给他完全的信任。她本就帮不上他的忙,能给他的自然之友全部的信任。她希望不要因为自己拖累了他。
圈禁的日子所剩不多,夕阳西下,苏澜倚在窗边又是一靠一下午。
夜色渐渐沉寂下来,转眼间,浓黑的夜色就把天地罩了个严实,妖孽七却还不见人影。
过了饭点,还是不出现。
苏澜一边在房中看书一边瞅着外面的天色,心不在焉,不停地问着锦帕时间。
“小姐,您这么着看书也完全看不下去啊,索性就别逼着自己了。”锦帕半开玩笑道。
“锦帕,你说,七爷到现在还不回,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她紧紧蹙着眉,从未在脸上出现过的烦躁一览无余。
“小姐,您别多想,都是自己吓自己,咱爷武功那么高,又怎么会遇上什么事儿呢?说不定是有事儿耽搁了,这会儿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呢!”锦帕笑道,给苏澜斟满茶,“小姐,喝杯茶定定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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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澜揉了揉一直不停跳着的右眼皮,呷了口茶,也渐渐定下神来。
是啊,何必庸人自扰?眼下在盛京,凭他的身份,又会出现何事?
“砰——”还未等她完全静下心来,暗道的门突然被人狠狠撞开。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七、七爷!”锦帕“砰——”地一声摔碎了手中茶壶,一手掩着嘴,另一手直直指着苏澜背后,整张脸一下惨白的毫无血色。
苏澜一下怔愣,心里七上八下,转过身去。
她就快认不出面前的那个人!
黑色贴身的袍子上,胸膛处,手臂处,小腹处已经被划出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全在淅淅沥沥渗着血。
最深的伤口还要数腹上那一处,苏澜近乎都能看到外翻的皮肉!
她心头仿佛被硬生生剜下一块肉,痛到不能呼吸。
喉头好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面前的男人终于支撑不住,单膝重重磕在地上。
苏澜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一把拦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妖孽七,你怎么样?别睡啊.......马上就有人帮你疗伤了!”说着低声对锦帕说,“快去找大夫!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另外,把沐雨也找来,快!”
“是!小姐!”锦帕好像一下才从梦中惊醒,点了点头推开门匆匆走出去。
“妖孽七......你怎么样,别睡啊!你快回答我你究竟怎么了!”苏澜看着他眼中的光彩渐渐退去,恐惧涌上心头,焦急地摇着他的身子。
“呵......怎么哭了?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你放心,我只是太累了......”他笑着道,倚在她的怀中,手臂抬起,似是要为她拭去泪,依旧像往日般调笑道。
苏澜抓住他的手,尽是粘稠的血液,她一下哭得更厉害,“好好好,我不哭,你也不要动,知道么......”
“小姐......小姐!大夫来了,沐大哥也来了!”锦帕推开门道。
“爷!”沐风看见地上的妖孽七,脸色也
是一震,大步上前来,重重跪在他的面前。
“你这又是何故?”妖孽七气息不稳,“此次是我大意,中了他的圈套,却不想他竟真的如此狠毒,一心想要杀了我。”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浅,苏澜却在一旁,听得字字发寒。
谁?是谁这么想要杀了妖孽七?
“王妃,还是先去缓缓神,让大夫替爷包扎一下罢。”沐雨看着脸色发白的苏澜,心中一阵感激,由衷道。
“好。”苏澜连忙点头,眼下容不得一颗耽搁。
***
一炷香的功夫,大夫就已经步出里间。
“七王爷身上均是刀伤,并无大碍。只有一处,腹部伤口极深,流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需要躺卧静养千万注意伤口恢复,假以时日便能痊愈。”
“谢过大夫。锦帕,带大夫下去领赏。”苏澜挥手吩咐完,一刻也不多留,急切地步入里间。
榻上,他合眸,静静躺在那。
全身上下尽是触目惊心的白色绷带。
腹部的伤口还隐约透出点点血色。
她光看着,心头就是一阵揪痛。
慢慢踱至榻边,她轻轻坐下,伸手抚上他的腹部。
他的眼一下睁开,凝着她,报以浅笑,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摇摇头,“我没事,以前上战场也是这样,刀枪无眼。”
事到如今,他还强撑?
苏澜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怒火,眉头一拧,少见地发起脾气来,“你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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