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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得忐忑,谁也不知道天亮之后我们生活的地方将会变成何等模样。也许只有修斯是个例外,鼾声阵阵完全看不到他有什么担忧,第二天一大早他往嘴里塞了个面包就骑着小雪球跑到城里去打探消息。我故作镇定的在餐厅和他们说话,安抚他们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往学院门口方向多看了两眼,气氛沉重,稍微挪个凳子都会引来不少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缓慢,就连平素里一直板着个脸的深冬都显得有些焦躁,撑着脸颊的手不时变换,但谁都没说话,就这么烦躁不安的等着。修斯腿脚利索,短短半个小时的工夫就回到了学院内。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餐厅内所有人均是将目光移了过去,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兴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他话题一转说赶紧给他端杯水来,都渴死他了。
浅夏当即转身要去给他端水,我拦住她说甭理他,这才出去半个小时,全程都有交通工具代步,又没让你撒开脚丫子跑,装什么累啊。城里有什么消息赶紧说,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们可不吃你这套。修斯嘿嘿一笑说,这不看你们一个个板着个脸,缓和下气氛嘛。得,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大爷我就告诉你,城里可不得了哇!
他这痛心疾首的夸张动作惹来深冬的不满,深冬算得上是少数几个修斯不敢招惹的人物之一,挨了她的白眼,修斯立即收敛,如实说道,普鲁土军队已经进入了比斯里尔斯城区,正在城内维持治安。据说这次来得是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合计四千人的兵力。三大学院的人已经桃之夭夭,拥堵在城里的那些学生和家长被普鲁土军队分配到各所学院暂住,看起来普鲁土军方没有烧杀抢掠的意思。
经他这么一说,薇薇安和聆音他们好歹松了口气,但我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让他们约束好学生暂时留在学院不要外出,我和阿米莉娅还得讨论食物的问题。虽说这段时间我们已采购了不少的面粉囤积在仓库,可比斯里尔斯陷入如此状况,城里的店铺悉数歇业,邻近的城市纷纷卷入战火,无法从正常的途径购买到面粉和肉类,。而非正常途径的走私粮食则价格奇高,我们学院大部分经费都用于收购店铺上,实在承担不起这笔消耗。
当然学院种植的蔬菜可以解决一部分难题,去年时候我也曾在学院周围买下了大片的农田。可小麦要到春末秋初才能收获,距离现在尚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以学院现在一百来号人的规模,库存粮食仅够一个月的消耗。我们不得不想办法补充仓库,要不然一个月后惨遭断粮,那对我们而言可就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齐维埋怨我不该接纳其他学院的人,留着他们不仅惹是生非,还白白的消耗粮食。还不如让他们离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伪科学也同意齐维的看法,但这个提议遭到阿米莉娅、深冬、聆音、薇薇安她们全体女生的反对,她们认为有办法返乡的学生早就回去了,现在战火弥漫,普鲁土军队又进了城,现在把他们赶走,岂不是把他们往火坑推?我们商学院不是一马当先,绝对不会做那种不义的事情。
齐维哑口无言,也就不再提这件事情。我们这十来个人再是商量了诸项应该筹备的事务后,就各自去忙琐事去了。大概中午时分有一队普鲁土士兵闯进学院,学生们纷纷退到一边,惶恐不安,不知道他们所来为何。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也在猜测这些士兵的目的,生怕那位普约尔公爵惦记上了伊格拉姆的事情,此番占领了比斯里尔斯,派人来找我们晦气来了。
修斯、伪科学他们那干讲师也是严阵以待,气氛凝重,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不过好在普约尔公爵并未和我们这帮小孩儿较劲,或者他太忙碌,已经忘却了伊格拉姆的事情。这些士兵仅仅是统计了下学院的学生数量,并张贴了一张署名普鲁土第四军团的告示后就径自离开。告示的内容无非就是不得窝藏奸细,不得夜间出行,不得非法集会之类的禁令。
普鲁土的士兵前脚刚走,修斯后脚就把告示给撕了。嘴里念叨着说你们还能在比斯里尔斯待多久都还是个问号,整这些没用的干嘛?也不嫌累得慌。
修斯说得没错,普鲁土占领比斯里尔斯形式远远大于实际作用,待不了多长时间普鲁土方面就会撤军。几天后学生们发现普鲁土军队并没有实施什么烧杀抢掠的举动,渐渐安了些心。日常课程也开始恢复,只是像户外教学这样的课程就只能搁浅,没办法开展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还算是相安无事,普鲁土军方只封锁进来的路,不管出去的路,这段时间里,城里又有一部分人离开。但更多的人仍然选择留在比斯里尔斯,因为外界的零星信息传到了比斯里尔斯内,联邦局势愈发混乱,超过二十个公国王国卷入战事,成百上千的城镇、村庄惨遭战火蹂躏,数以万计的无辜民众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与那些流民相较,至少比斯里尔斯还算安宁,虽说没有了三大学院的庇护,但有普鲁土四个兵团的军力在,比斯利群山的山贼团不敢来打这里的主意。只是没有粮食的输入,民众的情绪开始有些浮躁,不时有人聚集在城里高呼普鲁土军方提供粮食,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
普鲁土军方对此不管不顾,态度强硬的将聚会民众驱散,甚至有不少人在聚会中被士兵打伤。这又激起了民众们的愤怒,原先还因为普鲁土军队进入惶恐不安的他们,见普鲁土军纪严明,鲜有为非作歹的事情发生,渐渐将矛头对准普鲁土,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市政大楼,大有谁被打伤谁光荣的架势。
这些人完全忘了他们面对的不是讲道理的谦谦君子,而是手握长刀,溅染过鲜血的冷酷士兵。在被逮捕将近两百人后,聚集的民众终于醒悟过来作鸟兽散,修斯大骂这些人完全属于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货。普鲁土军队进来之前怕得跟哈巴狗似的,等别人一来,发现别人不像想象中那样杀人放火,他们就蹭鼻子上脸,去找别人的麻烦。这不是骨头犯贱是什么?别人也没关闭城门,要走大可以自己走啊。
他这么骂的时候我就狠狠给他一下,有时间在这说风凉话,还是想想该怎么弄粮食吧,要不然统统都得喝西北风去。修斯一脸无奈,军方的人禁这禁那的,就算想出去打猎采集野果都没办法啊。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们犯愁,好在普鲁土军队在比斯里尔斯驻扎一个月后就匆匆撤走,其他书友正在看:。存粮不多的我们连忙组织魔法班和武技班的学生到里尔斯森林捕猎进行补给。并让罗特到附近的城市看是否能够购买一些平价的粮食,但能够给他的经费只有一万,各大商队退出比斯里尔斯后,我们失去了收入来源,所剩不多的经费里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在里尔斯捕猎和采集野果的不止是我们,根据修斯的打探,整个比斯里尔斯大概留有六千多人,除了一千人左右是零散小股以外,其余五千人以营地划分为二十几拨人。这些人又以外地的流民居半,普鲁土军队在时,他们同仇敌忾,矛头都对准了普鲁土人,可如今普鲁土人一撤走,他们就为了食物等问题爆发各种冲突。
没有了治安局、三大学院、军队的约束,在里尔斯森林里为了抢夺食物,常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甚至有个别穷凶极恶之徒潜藏在流民队伍里,普鲁土军队撤走的第三天,就有人在里尔斯森林发现了两具尸体,死相凄惨,修斯在吃饭时候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通,几乎将周围的几名女生吓哭。
那两具尸体我并未去看,根据修斯的描述,似乎是抢劫财物和食物才痛下杀手。根据现场的情形不像是山贼所为,倒像是出自流民内部。当然流民营地对此并不承认,山贼来袭的流言传播开来,闹得城内人心惶惶,他们又惦记起普鲁土军队的好来。
因为比斯里尔斯本地居民一部分往北逃到米利特拉境内,一部分被三大学院迁到比尔斯河畔的缘故,整个城区大部分空置。有普鲁土军队在,外来的流民也不敢有所动作,老老实实在军队安排的营地生活。可待得军队撤走后,这些流民立即闯入城中,大肆抢劫店铺,并且霸占空房居住。这等举动惹恼了比尔斯河畔的比斯里尔斯人,加上其他学院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自称一股势力,大大小小十几二十拨人闹得不可开交,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甚至有两股流民势力跑到商学院来索要粮食,要是打同情牌,好言好语说不定阿米莉娅和深冬她们一时心软就给他们一些,可他们言语轻佻,惹得深冬大怒,一个人打翻了他们十几个人。
流民不甘挨了这个绊子,撂下狠话回去搬来了足足两百号救兵。还有不少其他营地的人过来看我们学院的笑话。一堆衣衫破烂的成年人在那说些不三不四的轻浮话,深冬恼极,取出长枪就要和这些流民大打一场。
幸亏薇薇安和聆音把她拉住,要不然学院门口非得酿出血案不可。我和修斯及时赶来,修斯着着实实出了把风头,一个人和对面几十号人对骂,别人骂素他也骂素,别人骂荤他也骂荤,听得一些小女生面红耳赤,远远的躲在后边窃窃私语。
最后还是对面实在是让修斯给骂得语塞了,也不顾以大欺小,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其中甚至还有人拿着木棒,锄头等物。这样公然行凶,惹得男生们血气翻涌,修斯一声大喝,六十多名男生全都冲了过去,也不管究竟是魔法班武技班还是药剂班,就算懂得魔法也没空去吟唱咒语,就这么拳脚相加,全凭涌上来的血气打斗。
齐维本想亲自冲上去大干一场,但我把他拽住,示意我们几个讲师在旁边观战,除非学生有受到需要躺上一两个月才能恢复伤势的趋势才去出手。齐维被我按住只能作罢,修斯笑眯眯的在人群里穿梭,任由那些对他咬牙切齿的成年人如何挥舞拳头他都能躲避开来,并且只躲不攻。
不少流民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全然未曾注意到这群十四五岁少年的怒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有着超过三倍人数优势的他们居然被六十多名少年冲得七零八落,我清楚看到那名爱跟在我身后,名字是罗尼的小男孩,揪住一名成年人的大腿,一口就咬了下去,痛得那人哇哇大叫不已。
这伙流民来我们学院的目的,无非是看我们都是一群年纪不过十四五的少年,人又少好欺负,才想着来抢点粮食走。抢粮食无非是为了果腹,这里抢不到,还有下一个地方。但我们学院这群热血澎湃的少年却完全本着玩儿命的心思去的,此消彼长,体格力气上的那点优势也被武技班学生的强势给扳了回来,半个多小时后这两百来号人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经过这么一架,不再局限于学生圈子,全城二十多个营地六千多号人,都记住了我们学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