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12
伽南的婚礼,三王府自然热闹得非比寻常。府里到处吹吹打打,声音都传到了这处隐秘的牢底。
东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于头顶上狭小的窗口努力探看。然而,仍是徒劳罢了。挣扎的举动被端着食物的大夫瞧见,忍不住嘲弄道:“那窗口是透气用的,费那些无妄的心思何用?过来吃饭吧。”
东君笑笑,无所谓地理理衣襟,乖乖坐到牢中唯一的石桌旁,等着开饭。今天的午餐甚是丰盛,大夫手中的食盒也换了个大号,一叠一叠竟拿出七八道精致的小菜。
“咦~今儿莫不是王爷的大日子?连我这牢里的囚徒都享受到这般待遇。”
大夫一看他轻佻无谓的态度心里就火大,当即忍不住呛道:“哼!若是你早些招了,那才是王爷大日子!今儿摆的伽南先生的喜宴。”
“伽南?他能有什么喜事?”
“瞧你这话说的,凭什么伽南先生就不能有喜事儿?!我告诉你!今天可是伽南先生作为男人这辈子最喜庆的好日子!他呀~要娶媳妇儿了!”
东君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原来是娶妻~也真难为他到这把岁数才轮上~”
“你!”大夫听到他的话差点没被气死,“你当所有人都如你们这些纨绔子弟这般无道么?!仰慕伽南先生的美人儿数都数不完,只不过先生之前缘分还没到,不曾遇到一个和他心意的,所以才拖到现在。你莫要瞎说!”
“哦~是吗?若是如你所说,那伽南这回迎进的夫人可真有些本事,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照顾东君的大夫是伽南的仰慕者,说到偶像难免有些激动,一时间也忘了隐瞒,于是多嘴多舌地将自己所知全都告诉了东君,眉眼间尽是洋洋得意之色。
“你是说那夫人是伽南在半个多月前从街上捡回来的?”
东君皱着眉,心中直觉不妙。
“那是!这事儿奇吧!所以说啊~缘分有时候真的急不得,说不定哪天老天就像对待先生那样,从天上给你落下个美娇娘来,那简直是……”
大夫说着说着就开始幻想,那神情哪里像是吃人家的酒席,倒像是自个儿结婚一样。东君计较着日子,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打断对方的臆想,急急问道:“我问你,那新娘子叫什么名字?”
“新娘子?哦,大名不知道,只听见先生唤她依依。”大夫说到一半,这才发现东君的神态不对,于是不屑地嚷道:“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你媳妇儿,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经意的一句胡话,却在东君心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他联系之前伽南对自己说的话,很容易便确定了新娘的真实身份,一时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心中愤懑,话自然也就更不好听。东君摔了筷子,冷笑道:“我就说一个蓝眸的妖怪,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女儿甘心嫁他,原来是遇见时起了色心,便不顾别人意愿当街掳了,果真是风流啊!”
大夫一听顿时就火了。
怎么?自个儿身为阶下囚,见不着老婆孩子就容不得别人好了?就算是酸话,也不带这么毁人的!
“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人家先生跟夫人好着呢!伺候的丫鬟们都说,人家两个天天卿卿我我,甜得跟蜜一样,恨不得生到一块儿去。你在这里说那样无礼的话,酸葡萄嚼给谁吃?!”
大夫一心为偶像辩解,甚至编了不少瞎话,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背身沉默的人正在微微颤抖。
此时的东君,脑中塞满了秦怡与伽南情意绵绵的画面,挥之不去。他紧握着双拳,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歇息。”
冷淡的态度打断了还想继续论战的大夫,半晌,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世界终于安静了。
和衣而卧,这一年来,没有那一天像今天这样让东君无法忍受。他的冷静自持,被伽南似乎像是故意气他的作为击得粉碎。
“不会的……”东君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才多少日子,秦怡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那个妖怪,她一定是被胁迫的……”
然而,这样猜测性的自我安慰似乎一点作为也起不了,反而让刚刚大夫口中每一个更加清晰明了地盘旋在东君脑中。
“先生跟夫人好着呢!伺候的丫鬟们都说,人家两个天天卿卿我我,甜得跟蜜一样,恨不得生到一块儿去……”
“啊啊啊!混蛋!”
一声巨响,是手掌击碎石桌的声音。守门的大夫赶忙创了进来,只看见身体还没大好的病人右手尽染献血,神情犹如修罗。
一炷香后,东君着了最简单的医者长袍半遮了脸从僻壤的石室地牢出来,眼睛充着血,冰冷狠厉。
伽南或许知道,一个男人的嫉妒心会让其毁灭理智,陷入混乱。可是他没有料到,一个男人的嫉妒心也会让他生无所惧,奋勇不顾。
东君脚下没有一刻耽搁,他凭着惊人的耳力,寻着喜乐声寻去。路上,他又幸运地遇到一个身形相似的小厮,并径直将其敲晕了,换了身更方便的装扮混进了新房。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妒火在看到新房里的那一幕时,瞬间就熄灭了。
他的小情儿,正以一种绝命的方式,用一支熟悉的樱色发簪刺进新郎的胸膛。蓝眸的新郎眼睛睁得巨大,仿佛难以相信般张大了嘴,本能地阻止。
“怎么?这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么?”
秦怡的脸上是刻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仿佛凝聚了力量,一点一点刺穿仇人的心脏。
伽南望进她的眼眸,在垂死的那一刻竟然笑了。他反手,用尽平生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秦怡的手腕将她扭进怀里。发簪还插在胸口,上面应是提前抹了毒,伤口上流出的血都是黑的。
“依依……所谓戏中戏……是不是……就如同我们这样?”
秦怡努力挣扎了几下,完全没有效果,她想到自己今日目的已经达到,所幸多了几分回答的耐性,悠悠然道:“你太过自负,以为自己演技非凡,却不知旁人亦不是傻瓜。真情假意,经历过的人一看便可看穿。你从未真正领会过,哪里演得逼真?”
伽南听了他的话,心中竟升起一丝苦楚,眼波回转本想试图抓住些温情安慰,却不想只触及到一片寒冰。
他一时间心力交瘁,对着躲在屏风后的那片衣袂不屑一笑。蓝色的眸子暗淡下来,冲动之下,他钳住秦怡的下颚,愤恨地吻上。如狂风暴雨般,带着无尽的妒与恨,妄图用唇舌将怀中人一起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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