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抓紧手上的珠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和尚“大师,你此生见过最奇异的事情是什么?”
老和尚捋了捋长长的白色胡须,略带调皮地冲着王嫣眨了眨眼睛“姑娘怎的又问这相同的问题,老衲此生见过最奇异的莫过于借尸还魂,这魂魄更是来自于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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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珠子被捏的咕咕作响,一旁的小沙弥不免有些焦急地看着王嫣的手,那珠子可是方丈的宝贝,虽说过去是这女施主的,但也不能这样死捏着不放,正是焦急时,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叹息声“圆通,你还没有参悟……”抬起头却并没有看见有人冲自己说话。
跟前的师傅一直望着女施主,那女施主身后的小丫头神色紧张,一直扶着女施主,至于他旁边的男施主,更是一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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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回想起那声音,不由脸色一紧,赶紧跟在老和尚的身后,一双眼低低的垂了下去,不再看向王嫣主仆二人。
——方才,分明是师父密室传音,在提点自己。
王嫣乍一听老和尚所言,虽然不知他为何神色调皮,但心里终归升起一抹欢喜起来,双掌合十,冲老和尚道了句“在下少时也曾读过鬼怪奇谈,上面也曾说过鬼魂附体之事,我一直好奇,不知这鬼魂可否离开所束之地,回到自己所在之世界?”
老和尚摇了摇头“姑娘,十三年前你问过老衲师父相同的问题,今日老衲的回答依旧与过去无二‘那魂魄来此自有其缘分,不必多加强求,待缘分散尽,便终归可以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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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三年前?
王嫣拿着珠子,想要多问一句,却被对面的柳初之插道“大师,你与姑娘十三年前就遇过?”
老和尚讳莫高深地不置可否,冲着王嫣与柳初之说道“两位,光明殿乃是为已故之人寻一处宁静之地所用,我等几人在此地,难免打扰清静,还请两位去老衲禅室一坐。”
虽然被无视,但柳初之依旧极有修养地点点头,王嫣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的菩提珠也勉强点头,小沙弥便在前方带路,柳初之紧跟其后,而老和尚便走在王嫣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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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想要行到王嫣的右侧,却感觉腰间一股力气将自己托住,而后又是猛的一击,背部被人一推,便走到了柳初之的旁边。
“施主怎了?”小沙弥正在为柳初之介绍红螺寺,突然看见小一窜出来,不由惊异地问道。
小一摇摇头,抿着嘴向后看去,却见身后空空如也,三米开外处自家的主子正捏着珠子沉思,而那老和尚则是双手合十,叨念阿弥陀佛。
她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将自己‘扇’到此处,若那人方才要取自己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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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观察了那老和尚一眼,见他周身破烂,只那一身红色袈裟很是整齐,行走佝偻,并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小一缓慢放下步子,想要再行到王嫣的右侧,却发现那股力道再次袭来,她感觉到周遭空气变化时立刻抬眼,正对上那老和尚的双眼。
——光亮迫人,如白刃穿风,却又有着慈爱之神色,令人心生敬畏。
深吸一口气,这和尚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她垂下头,跟在柳初之身后,不敢再回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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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之功力令她望其项背而不及,更莫论他那一双慧眼,仿佛看透一切,让人不由胆寒。
王嫣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变故,她的心思都放在手上的珠子上,仔细摸了好几回,越发觉得就是自己过生日时候带的,只是……十三年前她还没过这十八岁生日,怎么给此老和尚呢?
她一直记得,自己是在二十岁因公出差的空难中死去,中间混混沌沌不知发生何事,再醒来就已经成为清风楼的无烟姑娘,既然如此,这和尚为何多番提到“过去如何如何”?
一路思索的王嫣,并没有发现自己越走越慢,渐渐地看不见前方的小一和柳初之。
“姑娘,还记得十三年前老衲在郭府见你,虽说只是个五岁的孩童,但聪慧机智。那时老衲心性傲慢,去郭府化缘,不小心落入后院池塘,被你拉起,正是焦急犯了大戒,你却粲然一笑‘我都放下了,和尚,你自诩为得道高僧,居然还没放下?”
老和尚沉浸在回忆中淡淡一笑,“老衲那时想,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孩子,后来才从师父口中知道你本不是这尘世的一人,莫怪有此心性。你也果如师父所预测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老衲虽身在红螺寺但也颇为你高兴。六年前,你来此拜访说是要找一位得道高僧寄存一物,并留下了光明殿内的那幅画,说是谁能准确说出此画为‘放下’,又能回答出绢布上的问题,便将那物品交给此人。老衲当时正闭关修行,是以没能与你见面,直待见到话后,想起你那日说的故事,才知道这作者正是十三年前郭府小友。”
“听众僧侣说,你离去时面色悲戚,大有一去不回之感,本以为与小友的缘分就如斯断了,却不想今日又见,容貌虽大有变化,言谈举止也颇为谨慎,若不是你见珠子时面色大变,老衲怕是以为你所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老和尚说完后,冲着王嫣笑了笑,本是平静安详的面容因为这一笑露出孩子般调皮的色彩。
反观王嫣,却是一脸惨白,她越发觉得今日这和尚的话是听不懂了,她分明就是半年前来此,又怎会变成十三年前就来此。本以为是个道行高深之人,却不想也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僧。
望向四周,王嫣这才发现他们正在茂林中穿梭,左右皆是绿意遍布的树木,偶有几种王嫣能认出的白杨与松柏,树木郁郁葱葱,有的断枝落在地上,有的则是弯弯伫立,一看便知此处不怎么打理。此处树木极多,向前看去也只能从缝隙中看见不远处有一抹浅红,正是小一今早穿戴衣服的颜色。
“姑娘似乎对老衲颇为不信?”和尚看着王嫣警惕的眼神,也不慌张,只是淡淡的称述着一个事实。
王嫣轻轻抿了抿嘴,“我确实不信。”
“哈哈哈哈”和尚大笑着,悠长的胡子随着他的大笑在胸前波荡起伏,“这世上也只有你敢在老衲前如此说,这样的性格,不是郭家姑娘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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