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这么好看?
比自己印象中更加俊朗、更加漂亮!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像是路边卖的简陋木头娃娃。(
执卡者)
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已经脸红心跳,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这时候她的手显得太粗糙,脚丫子显得太大;她拚命想遮掩,几乎想挖个地洞躲起来,但她又舍不得……舍不得不看他,舍不得离他远一点点--她实在应该先去换件衣裳,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如此寒酸,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方才阻止婚礼的气势如今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害羞的少女,楞楞地只能红着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卓邦堰冷着脸咬牙问道:「要银两吗?你开个价!!」
「啊?什么?」
「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为的难道不是钱?当年你的确对我有救命之恩,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分上,你开个价,我照付就是。」
君无药一脸迷惑,好像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卓邦堰呼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外面有多少宾客正等着我拜堂,你选在这节骨眼来,算你厉害!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开价?!」
「开什么价?」
「你到底要多少银两才肯离开这里?」
「但是我不要钱。」无药看着他,露出害羞的微笑。「你忘记我们当年的承诺了吗?我……人家……我早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卓邦堰差点昏过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要嫁给他?!眼前这个乌漆抹黑的乡下土包子?这个口无遮拦、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竟然想嫁他?!
「当初是你答应要娶我的。」她竟然还有脸理直气壮这么说。
「我娶你?你要我娶你?」卓邦堰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越想越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你……你居然想要我娶你?!」
「有什么不对?」无药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肩膀道:「你别忘了,当年是我救了你的性命,而你答应过要娶我为妻!」
「就算我答应过,那又怎么样?那是孩提时代的戏语罢了,岂能当真!更何况,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娶你,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我是认真的!」
卓邦堰瞪着眼前的小丫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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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打什么主意?任何有脑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根本就是……根本就有着天壤之别。他是天,而她是地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啊。
他挑挑眉,沉思地打量着她,半晌才开口:「君姑娘,请你看清楚,这里是京城,而我是天下首富的二公子,目前卓家的当家掌柜,还是榜上有名的探花郎,外面的喜堂上更有全京城最美的女子底砒与我成亲;请你想一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娶你?」
「但是你答应过!」无药慌了!他真的不承认了!这怎么可以?她痴心等了他五年!
五年啊。
「那是过去的事了,孩子话不能当真。」卓邦堰叹口气,微微一笑道:「但我知道让你空手而回说不过去,这样吧,我送你一万两白银,有了这笔钱,你大可找任何你喜欢的男子入赘,我相信」
「我说过我不要银两!!」
「十万两!君姑娘,凡事得适可而止。」
无药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义!
「如何?在下可以立刻开银票给你,卓家钱庄遍布天下,你可以立刻拿到这笔钱」
他的话声嘎然而止!一枚灵透动人的玉佩在他眼前摇晃。
「今天你不娶我,我会拿着这玉佩去告御状,告到皇上那里、告到天老爷那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告你无情无义!抛弃发妻!」
「我根本还没有娶你!」
「但在我心里,我早已是你们卓家的人,生是你们卓家的人,死是你们卓家的鬼。」
「你--」
无药一脸的坚决。她是豁出去了!如果不能让卓邦堰娶她,那么她这五年的苦苦等待、所有的忍耐又有拭瘁意思?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坚决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但她一直记得从五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她真的已经认定轿子里那小男孩是她的丈夫。
卓邦堰咬紧牙关,他得十分努力握紧自己的手,免得自己一时冲动真的上前掐死这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到极点的女子。
「你娶不娶?」
卓邦堰终于咆哮:「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你这乡下丑八怪!」
※ ※ ※
虽然他说宁死不娶,但形势比人强,他终究还是娶了这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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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呢?
九龙玉在她手上,她当年的确救过自己的命,再加上王丞相爱屋及乌,显然极为喜爱那个野丫头,一阵狂乱之下,他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娶了她。
天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怎么会?怎么会啊?
所有来贺喜的人全都傻了眼!只有丞相大人乐呵呵地,彷佛是自己嫁女儿一样开心。
大红色的凤冠霞帐穿在君无药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这是当然,原本的新娘温学玉是多么的丰腴娇柔,而这乡下来的野丫头--这丫头根本就是一只瘦干干的猴子!
眼看着温尚书醋砒温学玉拂袖而去,他真是有说不出的心痛!
他真的气坏了!而只要他一生气、一紧张,老毛病立刻犯了。整个晚上,他不断的跑茅房,弄得狼狈不堪;而这一切都是拜这只猴子所赐!
大喜红烛摇曳,宾客全散了,他恨不得立刻将这鬼丫头赶出家门!但他不行,这婚是由丞相大人所主持,倘若现在就将她赶出去,明儿个丞相大人会立刻上门兴师问罪。
卓邦堰咬着牙坐在桌前,交杯酒全给他喝个精光!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醉死过去,犯沧砒受这野丫头的屈辱。
他开始认真回想婚礼上的种种,开始深深的后悔--就算有十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该认命、不该娶她啊!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悦瘁会被逼着拜堂?又怎麽会糊里糊涂进了洞房?反了,真的反啦!
无药拘谨地坐在床沿,她已经等了好久,等得都想睡了,为什么他还不来掀开她的盖头?
她悄悄地掀开盖头一角,咬着唇偷偷地往外看。
红烛下卓邦堰的面孔显得那么冷峻。
她立刻着了迷、入了魔!
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一阵风吹起了轿帘,她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顶美轮美奂的小轿子,轿子里的人漂亮得像是庙里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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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那么那么的好看!叫人忍不住想亲近他、想摸摸他、碰碰他!邦堰对她来说像是稀世奇珍,五年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他比五年前更好看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变成了一个男人,是她所见过最为俊俏、最为英挺的风雅儒士。
「咳……」无药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相公……」
听到这声音,他好想死……他没说话,因为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相公……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他坐在桌前,身影僵硬得像是一尊石像。无药开始担心他可能患了什么石皮症,可能突然病得起不了身。
「相公?」
「住口!我不是你相公!你也不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们明明已经拜堂」
「那是你逼我的!」卓邦堰咬牙切齿说道:「我虽然跟你成了亲,但你休想真正成为我的妻子,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无药叹口气。她不怪他生气,虽然明明是他对不起她,但她可以原谅他;谁叫她来得仓卒,让他手足无措?
无药自己拿掉了红盖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这间布看得喜气洋洋的卧房;然后她突然走到卓邦堰身边,很认真地说:「相公,你可以宽衣吗?」
卓邦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黑猴子,以致命的语气问:「你说什么?」
无药让他的语气给吓住了,有些紧张地嗫嚅:「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子毕竟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
风花雪月他见得多了,但是……但是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女人比眼前这个还要大胆,还要令人作呕!
卓邦堰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想大哭,想大叫,想疯狂嘶吼,想将眼前的女子彻底消灭, 可惜他做不到任何一项,于是他狂爆地咆哮,冲出了卧房。
天啊!天老爷啊!来个人救救他!来个人将这女人消灭吧!如果这世上……如果这世上从来没有她,那该有多好啊!
无药楞楞地看着他冲出去,追到门口,邦堰的速度却比她快得多,一转眼,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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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悦瘁发这么大脾气啊?」无药喃喃自语地念着:「我只不过想帮他看看身子是否硬朗,这样也错了吗?」
※ ※ ※
不可原谅!
她疯狂地将屋子里所有摆设全扫到地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天啊!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她喜洋洋地坐着大红花轿出嫁,竟然得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被卓家退了回来,将来她还有何面目见人?!
太可恨了!
「我不甘心!」温学玉疯狂尖叫咆哮。
「小姐!小姐!您别生气了!小姐啊!」
「滚,」
门外的丫鬟们吓得全身簌簌发抖,小姐平时脾气已经很吓人,今儿个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们可全都吓坏了,真不知道又是哪个倒楣鬼要成为出气筒了--
「全给我滚!」
「小姐--老爷!老爷来了!」
温尚书阴沉沉地挥手让丫鬟们离开,也不敲门,迳自进了女儿的屋子,只见满屋子凌乱,放眼望去竟没有半样东西是完整的。
「滚!我叫你们滚!没听见吗?!」温学玉披头散发,状似恶鬼,厉声咆哮着。
「女儿啊,」温尚书叹口气。「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虽然没了卓邦堰,但京城里还多得是当家公子,你喜欢嫁谁便嫁给谁--」
「不!我只要卓邦堰!」
「唉……说的也是,卓家富可敌国,咱们亏空的那些银两,对卓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住口!你这糟老头,」温学玉愤怒地对着父亲咆哮。「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那些被亏空的银两!!这是我的终身幸福,」
温尚书瑟缩了一下。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温学玉恼怒地瞪着父亲,咬牙切齿说道:「卓邦堰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总有一天我要抢回来!听到没有?!我要抢回来!」
温尚书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我的老婆是双胞胎)「是是是,都听你的,乖女儿,爹什么都听你的,这样成了吧?」
温学玉没说话,愤恨的眼光定在京城的另一个方向--那间豪华无比的大宅子--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她才该是卓府真正的女主人!
※ ※ ※
好想见他。
眼睛一睁开,脑子里想的都是邦堰的模样。想到他,她会忍不住微笑,心跳好快啊!脸不由得红了,手心微微出汗,就好像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似的。
昨天晚上他睡在哪里?看他生气的模样,她真有点担心。该不会真的从此不理她了吧?
无药叹口气,起身傻呼呼地想着。
他们是夫妻啊。人家不是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今天晚上他该会回来吧?她只不过想看看他的身子,他居然生那么大的气……只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唉!
屋子里的摆设雅致优美,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几篇尚未完成的文章;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俊逸飞扬。鼻间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就像邦堰身上的气息。
她真的嫁给他了。
无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五年来的朝思暮想终于成真。她的心跳好像老是会漏跳般,呼吸也会忍不住加速,她好快乐啊!
「二夫人,您起身了吗?奴婢奉命来为二夫人梳洗。」
无药优优地应了声:「我醒了啊,为什么要你替我梳洗?我自己可以梳洗。」
两名婢女推开门进来,一个手上捧着水盆,另一个手上则抛砒衣服;她们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
「这是咱们家的规矩,太太跟小姐们早晨都是由效婢梳洗的,二夫人不晓得吗?」
她们说着,已经靠近她,略嫌粗鲁地替她更衣洗脸。
无药蹙着眉忍淖砒嘟嚷:「这是什么烂规矩?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唉啊!好疼啊!」
「二夫人请忍耐些,二夫人的头发需要好好打理。」婢女忍着气说道。
这乡下野丫头可让卓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气坏了!卓二公子是多么清雅高绝的人物,却娶了彰瘁个其貌不扬的乡下野丫头!
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吧,不伦不类,说是长裙又太短了,十分不合时尚地露出了大腿;说是胡服吧,偏偏又是已经退了流行的金丝萝所制成,这模样哪里像个贵妇人?
想到这里,竹、菊二婢的火气更大,更是使劲梳理那一头乱发。
「好疼啊!」无药痛得掉下泪来。「别扯我头发!我自己梳理!」
「不行,奴婢若是没好好服侍二夫人,二公子可要怪罪奴婢的。」
「是邦堰要你们来的吗?」无药的小脸蛋亮了起来,突然不觉得疼了。「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二公子一大早就上钱庄去处理公务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啊……」无药失望极了,垂下眼睛,无言地叹了口气。
菊儿从铜镜里看到无药的表情,她微一蹙眉道:「二夫人今儿个该去向夫人及小姐们请安,待奴婢为二夫人梳理好之后就去。」
无药叹口气点点头。
「我知道……得见多少人呢?」
「连各房太太及小姐,大约十来个人。」
无药张大了口,楞得说不出话来。「十来个?!」
「明儿个还得进城里去拜见卓家各位长老,咱们卓家家规很严的,新媳妇头一个月都在各地拜见长辈。」
「一整个月?」
菊儿冷冷一笑,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从无药头上扯下不少头发来。「这是当然,二夫人不知道您自己所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家族吗?」
无药疼得跳起来,一把抢过菊儿手上的发梳气道:「我自个儿来!粗鲁死了!」
菊儿吓了一大跳!她从小待在卓府,虽然是个丫鬟,但却也备受礼遇,从来没人用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她还来不及反应,君无药已经将头发草草挽起、穿着她的破衣服冲了出去。
「你说要去见谁?现在就去吧!」
竹、菊二女全傻在当场了!没见过这样的夫人!真的!卓府上下百多口,从没有君无药这类型的--猴子!
她真的是一只猴子!
※ ※ ※
不过一个早晨的时间,卓府上下已经被闹得鸡犬不宁。
君无药先是闯了大伯卓崩雷的「武行馆」,流着口水不断要求卓崩雷再表演「一」套拳术,而且不断称赞卓崩雷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孔武有力,令得向来冷漠的卓崩雷都不由得眼红了脸,最后忍不住咆献砒轰她出去。
之后她闯进了「玲珑院」,里面住着卓家老七,素有「字字玲珑」才女之称的卓沛儿。
沛儿正摇头晃脑吟诗作对,无药一闯进来便说她气血过虚,需要好好调理,当然免不了要好好「看诊」一番
尽管沛儿向来以词锋犀利心思玲珑巧妙着称,但也抵挡不了这位新嫂子旋风似的攻击。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但全身上下都给君无药看过,甚至还被画了张极为妩媚动人的图像。
最后君无药冲进了卓家小公主九妹的屋子里
「你不要过来!」九妹尖叫道。「我不给你看!什么都不给你看!」
「但我是嫂子,我只是来向你请安。」君无药无辜地说道。
「你骗人!刚刚下人们都告诉我了!你去偷看大哥跟我七姊!你你你……你这色狼!」
「我是女的。」君无药提醒。
「那就是『女色狼』」九妹补充。
「『狼』通常指的是男的。」无药更正。
「不管!你出去!」九妹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受到侵犯。
「我真不明白你们。」无药叹口气,慢条斯理地坐下来道:「女子的身体是世间最美的,男子的胴体也不例外;只是看看又有何妨?又不会少一块肉。」
虽然这个时代民风开放,坦胸无袖的服饰常见于妇女身上,但这种言语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依然十分惊世骇俗。
卓毓儿向来自认自己走在时代之前,对古代封闭文风感到不屑,不过听到这些话,她还是掉了下巴!
「你看你,身子多么好看!」君无药叹息似的微笑,眼光一寸寸从卓九妹的头顶直到脚趾全没放过。「任何人见了都要忍不住赞美,你真是天生尤物。」
卓九妹的嘴合不上,震惊得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孔夫子不也说过食『色』性也?」她还特别强调「色」这个字。「所以看到好吃的当然就要吃、好看的当然更要看啊!你有美色,本来就该找个懂得欣赏的人。」
「啊?」卓九妹完全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能不能脱下衣裳,让我好好瞧瞧你?顺便帮你留下一幅美丽倩影?」君无药眨眨那双无辜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卓九妹的头发哗地冲上了屋顶--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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