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他也是这样的愚蠢吧。(
展搜中文网)被抛弃总是带着一些难以忍受的自卑情结的摧残,他难以幸免那种摧心的痛苦。可是,那也是一种成全吧。关乎到自己不够重要,那种不成比例的现实与理想的差距足以让人绝望。夏川勉力让自己信服自己也算是缔造一种成全。那种成全染满痛苦和伤。
可是云错的成全却发自最纯的爱。那是最本能的成全。哪怕他从他眼中看到了绝望中的以退为进。他看到了云错的成长,慢慢褪去青涩,以至于在情感中也不得不用心机。
他看的太明白,可是也看到了最深处的情愫。云错毕竟不是顾喻轩,以爱为名,他的出征总是师出有名。云错还没有经历足够多的残忍,他本能的把两人的命运拴在一起,夏川快乐,他就快乐。夏川得到幸福,他也就能得到幸福。只要选择的是他就好。
或许,这终究算不得成全。这已无关主题了。若他们都是同样的人,自然可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得不考虑成全的问题。
“那么,把这个拿回去好么?”夏川摊开掌心,戒指串连着项链在阳光下反射着耀人的光芒。
云错直愣愣注视着他掌心的东西,似乎那是托起的整个世界。整个世界的分量都凝聚在那一枚小小的身影上。(
奈何殿下太妖娆)思绪一时邈远,不可避免想起那时的旷野,夕阳西下,他在清风中的温煦,他灼热的眼神,他动人的情话,他跪下的那一瞬带给他的震撼。一切还如在眼前,只是走过的道路终究回不了头,错过的缘分终究找不回来。曾想过放弃,曾已感疲惫,曾想要亲手结束……如今,他还珍视这枚戒指,他似乎找不出理由拒绝?
云错拈起那枚戒指,放在眼前久久凝视。终于还是舍不得。夏川安静地陪在一边,尽管心中焦灼,他却看到了希望。此刻,他亦想起从前。从前的从前,是顾喻轩,那些带着残忍和霸气的爱。从前,是云错。他的爱温热而不伤。他可以尽情享受被爱的感觉。他终于敢于去爱。这样,就够了。
云错低低一声,“给我戴上吧。”
夏川唇边绽开一抹微笑,小心翼翼替他戴上。摆正位置,看那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戒指,忽然觉得世界美好起来。
幸福原是自己给的。若不那么坚执,若能接受玉璧上一处不惹眼的瑕疵,尘俗的幸福何其容易!可偏就生来不是那样的人。多年来的不完整,多年来的漂泊感,自为遭到弃置,自感生来是错,许多无奈便是自己造就的便也只能认了。谁叫自己现下根本不能再忍受任何瑕疵。
“可是我还是想搬出来。(
妙手狂医)”云错却不及让他愉悦,生生割断暂且的联系。
“为什么?”夏川禁不住蹙眉,语音急促。
云错摇摇头,并不解释。其实,彼此心知肚明。那个地方属于顾喻轩和夏川,那是他们的记忆圣地。流年,若能改变夏川之情,何会在记忆中生生保留原样,供着满目的祭品,祭奠逝去的断肠之痛?
谁会那么傻——分明是放不下。若还放不下过去,何谈开一段新的人生。
云错岂是那种甘于生活在别人阴影之下的人,愈是不甘自弃的心志,愈不愿残破任何一处渴求苛责的完美,即便被苛责。甚或可说是与夏川待得久了,彼此情致互侵,渐渐染上那份清高。只要唯一的,专属的便好。别人的再美也是别人的。若是有一天,夏川可以与他拥有一份这样的记忆,他便余愿足矣。他们一直都在拥有,只是从不曾缺少过痛苦的掺杂。也许那时云错想不到,夏川与顾喻轩多年风霜的记忆里又有多少难堪的痛苦?设若是十年之后,以云错的成熟和睿智,看淡了人世沧桑,他必不会这么坚执于这虚无软弱的记忆。可是十年前的他,仍是还想保留自己的一份倔强,一份执着,一份不甘。
这样的爱,你敢要么?
凝眸深深对望的那刻,探入他的眼,直直的逼问。(
封神英雄榜]师弟,你别跑)如此烈烈燃烧的爱恨,你敢要么?我就是这样的人,宁可痛苦千万年,也不要委曲求全到在假装的幸福里燃烧热情。
夏川懂得云错的眼神,黑亮的眸子里刻满了种种不甘。
夏川眉间仍是那样的深深惆怅,眼波中深邃的情绪一点点溢出眼眶,浓重的忧伤让云错一时心软。他蹙眉的样子让人的心整个揪到一起。他知道,他不是轻易表露软弱的人。云错几乎就快忍不住,掐着掌心,对夏川的忧伤回以冷冷一望。
我们,就在爱里互相伤害吧。伤得越深,才越能感觉得到我有多爱你。因为——连我自己都已不确定到底可以有多爱你。
云错心中渐渐冰凉。即便对自己残忍至此,他也断不愿对夏川如此残忍。像那记忆中的满川红叶,却尽是离人眼中血!分离,免不了泣血之痛。
我们之间终是错,无论是错在哪个环节。错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是么?真的是这样么?
不甘抑或执着都不再那么必不可少,谁没有谁活不下去?只不过是畏惧那些黑暗和冰冷而已。(
皇家恶魔⑤公主)可是之前的那多少年都可以熬过,剩下的年华有几多痛与折磨,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
云错拉开车门,将链子塞回衣领,扣起外衣,甚至没有一句道别,只给了夏川一个背影。
这场角逐,主角竟是你我?
云错有些愕然,心中某些角落恶意作祟。多久了,母亲的电话中总是想尽办法的劝导,尽一切可能委婉的口气,一切可表的言语,可是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忘却了西风白发的萧条老人,忘却了前方数十年遮遮掩掩的人生。
有多少爱呢?还有多少爱?总不至于失去你我便活不下去。是我心累,是我一时冲动,是我想在这荒凉的人生里追寻另一个自我,这样的理由我是不敢说的,因为你知道了一定接受不了。本来,感情便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路再艰难,也会一步步走完,情再深,也会一点点被时光消磨殆尽。有多少深沉的爱恋抵得过时光的摧折,岁月的淘洗?风尘漠漠,人世苍凉,人都是赤条条来去,任是痛到深处,爱到深处,尤是冷暖自知。(
与校花合租:贴身高手)
夏川的眼波终于酸涩得断泪成线,是太累了么?还是,另一个很烂的借口?
看他的背影,与初见时分起了很大变化。成熟了,健壮了,有分伟岸的萧条感。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云错其实哪来什么住处,宿舍早不是可以轻易回去的了。离开他,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想来确是如此,确是悲哀。竟要在黄昏的寒风中寻觅一个归宿,尤是凄凉。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他……
云错掐断自己的念想,隔着一层心事便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哪能苛求自己以外的人了解自己内心的种种。本来,他们也不是那么熟悉彼此。忽然云错想到这个念头。是啊,顾喻轩横空出世?哪来的果,原是早就种下了因。他连他的心魔都不曾了然,中间种种还怎么习惯?
北风撕扯着云错的头发,街灯明灭,转角昏暗的路口擦肩而过的女子站定。昏黄的路灯下掩不去的精致的容颜,眼波扫一眼云错,静默走过。云错恰如游魂,并不曾留意那女子眼中暗暗的审视。踏过一地清寂,冬夜的风撕裂了心口。
巷子幽深,人迹皆无。忽然幽深处拉出几条人影。云错心生异样,来不及反应已经猝然挨了一击,失去知觉……
头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云错费力睁眼,第一瞬的感觉竟是与世的永别。唇上的胶布绷得难受,双手反绑在椅背上,手腕处火辣辣疼痛。
终于适应了昏暗的环境,空旷的像旧仓库一般的地方,到处是陈旧和一股子疏于人气的霉味。破旧的窗子灌进冬夜的寒风,云错头脑霎时清醒。
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摸不到头绪。顾喻轩?他大可不必。他手中的筹码足够和云错正大光明的对决,何况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他和夏川之间难以挽回。那么,还会有谁?
这样的情况第一次遇见,云错忽然后悔意气用事。若真的不记前嫌,若真的不计较所谓的完整,今夜他该在那温暖的怀里……
门“吱呀”一声,在寂静得只有风声的冬夜里显得万分恐怖。陡然让人浑身一颤,云错勉力集中心神,以不变应万变。浑茫的灯色下,一个轮廓渐渐出现在云错视线里。寒冷的刺激让人头脑顿时一凛,这人状其身形却并不熟悉,可是周身却带满让人难以言表的寒意。
她站在云错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云错终于勉力认了四五分,却更迷惑。
眼前的女子却是那转角处的擦肩而过。云错不由自主颤抖,风声呼啸,冷得刺骨。
面前的女子身着紧身皮衣,丝毫不显拖沓,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干练。毫不费力撕了云错的胶布。
“我不会伤害你!”云错不及呼喊质问,倒是这女子先让他安神。
云错一时愣怔,回味这言语,颇有些浅淡的生涩味道。
待喘息片刻,终是抵不过疑虑,女子却一直在打量他。
她看着不过比他稍大一些,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只是行事作风决不是惯常女子所能行,云错眸中掩不去震惊,“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她倒也不对他视而不见,他问什么她还竟会回答。只是这样模糊不清的回答意义毫无,云错叹息,嘶嘶抽气。
“这么冷的天气应该躲在他的被窝里,何苦一个人跑出来呢?”
女子随意走动,审视着周遭的环境,假装漫不经心一问。
云错心头陡然一惊,脑海中电光石火,冲着夏川去的?
“你想要怎样?”云错艰难偏头,看她踱到靠窗的地方。微光投射在她身上,使她周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忧郁,似乎与那么清冷的气质几分不合。
她的声音忽而显得空灵,冷冷的杀气漫了过来,“我说了,你会知道的。”
她转身,环着双臂,再度踱到云错跟前。高跟鞋的铿锵的声音静止在云错面前,云错不得不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哪怕只是粗糙的光线,云错也看到了一些别样的感觉——那似乎不是纯正的中国女子。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轮廓在光线中显得分明。四目对视,女子轻微俯身,细细审视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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