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照醒了,那渔家姑娘就不停地找借口进来搭话。木门“咯吱”一声,门口声若蚊蝇的娇念道,“公子,奴家来送热茶。”
这不晓得是今天的第几杯了。
薛照本不忍心拂了人家的好意,无奈旁边还坐了个要命的冷面女罗刹。软香暖玉哪有小小性命重要!他立刻表明立场,抬手将一只脚已经迈入屋子的渔家姑娘制止住,“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不过这茶着实糙的我喉咙疼。”
原本娇羞着小脸的渔家小女子脸色有点白了。
从来没有过小姑娘这么明明白白的跟自己表白的,唉唉做人不能太过分!薛照愧疚的回头看了眼刘玺,得到一枚冷哼。这声冷哼中气十足短促有力,听着平常实则内涵丰富,比如说不经意的提醒了他中午多吃的那碗米饭和晚上许诺的胡萝卜。
死姑娘不死本妖!
一个稍息立正,抖擞精神将小妹子推了出去,嘴里念念叨叨,“得罪得罪,莫怪莫怪。”木门“呯”一声打在小姑娘鼻尖上,那姑娘手足无措的站了几秒,忽然将茶壶一扔捂着脸跑了。
耷着肩膀坐回去,“何必这么小气,你相公招人待见是件好事,干醋吃的满天飞。”
“前夫,不,兔儿爷,你没有什么让我好吃醋的。只不过麻烦兔儿爷您记着我们是在逃路,最好不要拈花惹草的给我招什么幺蛾子。”她挑剔的看着萎靡不振的薛照,“麻烦记住了,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不老实就扔出去叫那薛平川剁了你!”
“好歹夫妻一场嘛,不要这么绝情嘛。”
“又不是跟你,死兔儿爷!”
忘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小米粒。两个孩子凑在刘玺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薛照,一点都不害怕,“娘,燕儿说他又变傻了,是真的吗?”
“没傻,就疯了,说自己是兔子精。”
“真哒?”忘儿眼睛一亮,推了把小米粒,小米粒噔噔噔跑出去又跑回来,手里拿了把焉搭搭的青草。船上的青菜燕儿不让拿,还是好不容易在背篓里找到的这么点儿草。
手往前一伸,“给你吃。”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那么纯真可爱,不吃你都不好意思!
但是瞅瞅那把灰不溜丢的枯草。。。。“我可以吃胡萝卜么?”
“兔子是不吃胡萝卜的,”忘儿歪在他娘怀里,歪着脑袋不怀好意的笑,“我养过兔子,兔子都吃这个。中午你吃那么多,你不是兔子精么还把我和小欢儿的鸭腿夹走了。”
“你不吃,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老虎精?”
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威胁了……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总不能被扔下船去自生自灭吧…抱着必死的决心,颤巍巍的伸手去接,指尖碰到青草的那一刻,刘玺坦然的将草拿了过去,回头低声教训两个混小子,“无论怎样,他也是长辈,不得无礼。”
“哦﹌”忘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他记仇呢,以前娘带他去皇宫时这个死皇帝还老翻白眼吓唬他!虽然自己父皇有点坏,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曾经的后爹!
“哼,后会有期了前后爹!”在他耳边宣战后,忘儿拖着小米粒飞快的溜出去逗薛欢了。
后爹!还是前后爹!薛照差点把胃里的老茶叶喷出来。刘玺耳力好的很,自然听的见自己儿子的小动作,但是那可是自家儿子!薛照耷着小眼儿去瞅她,她端着杯子喝茶只当不知道。
兔儿爷这个身份让薛照从烫手山芋变成了受人欢迎的小妖怪。既然不是灭国皇帝不是前夫不是后爹,他呆在船里还算和谐,一众人并未有什么不适应。倒是他要艰难忍受着大大小小时不时的调戏行为。
这日船公说没有吃食了,前方就是个码头想要靠岸去买些蔬菜粮食屯着。想着这一路顺水顺风还算平安,刘玺皱皱眉头答应了。船公和闺女去集市,三个孩子在船上呆不住,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当然只有忘儿在扯着她嚷,小米粒在一旁捧人场,薛欢不明所以的哼哼两声表示支持。
燕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刘玺点点头表示可以带大部队准备上岸,前提是众人换装。
燕儿是小米粒最佩服的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不,她一转身就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外加假发若干。
刘玺一扫面前三个小的一个大的,“想不想上岸?”
四只齐齐点头。
刘玺满意一笑,撸起袖子开始涂涂抹抹。
不多时,玉树临风的刘官爷就拖家带口领着夫人姨娘孩子上街去了,为了好好显摆一下自己的视金钱如粪土,刘大公子还雇了两顶豪华轿子坐着。
城门前排着长队,进进出出的百姓都被拉过去搜查,眼前这两轿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惹不起,但是上头的命令要严查,就只能严查。轿子落了地,刘玺摸了摸嘴角两撇小山羊胡子,笑眯眯的掀开帘子,将一小袋银镙子塞过去:“官爷辛苦,在下携家人游玩,少见了这般盘查啊。”
“上头的意思。”这官差本不愿多说,但是人家识相,他也就多了句嘴,“贴了皇榜要抓奸细,两女一男,外加两个小孩。”
刘玺笑容不变,“唷。如今天下孩子也可以是奸细么?”
“这哪里是我们该问的,只管办事就好。”那官差来回看看两座轿子,“轿子里都是什么人?”
刘玺不拦着,“都是在下的家眷。官爷尽管查查,只是我小闺女在后面,胆子有些小。”
官差透过缝隙看了看轿子里还坐着的一个小夫人,柔柔弱弱,怀里抱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娃。想着皇榜贴的女子没有这么温柔可人,便摆摆手放行了。
轿子一起,刘玺呼了口气,这般穷乡僻壤都查的如此之严,薛平川真的是不打算放过她。
忘儿僵硬的缩在薛照腿上,烦躁的扯了扯头上的辫子,好丢人!
“娘亲……”
刘玺也不答话,抚上薛照的大腿,故作低沉道,“夫人,闺女叫你呐。”
薛照面瘫着脸,突然眼波温柔的望了她一眼,矜持的颔首低头唤了声,“老爷~~”尾末儿还拐了几个弯儿。刘玺和忘儿对视一眼同时哆嗦了一下。
薛照再接再厉,细长的眼睛抛出个眉眼过来,三分娇憨七分诱惑,“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刘玺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抹平了,没敢再招他。
不过是个偏远的县,轿子到处晃晃看看人文,走到比较热闹的几条街,往来熙攘,叫卖声讨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船上清汤寡水的嘴里能淡出个鸟儿来,“薛夫人”闻见了饭菜香立刻停轿不走,举手申请要去祭自己的五脏庙,后面轿子的燕儿小妾也抱着红绸小裳冲天辫儿的小欢儿跳出来,“老爷~你二闺女也饿了。”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刘玺怎么也不能叫妻儿吃不饱饭。那就下轿子吧。将欢儿抱过来亲了两口,又拉开帘子将最贵的正房薛夫人迎出来。薛照皮糙肉厚晓不得什么叫廉耻,翘着个兰花指将手搭在刘玺掌心里,袅袅婷婷的下了轿。别说,那屁股一扭一扭的还是很有韵味。
周围的路人都盯着这家子。刘玺面带微笑,暗自咬牙。偷偷揪了他一把,“屁股扭的那么欢实做什么!一看就不是个良家!”
薛照抬手摸摸跟在一旁的忘儿,神色得意的很,“温婉的有小妾一个就够了,我这个正夫人还是要些特色的。不是良家就当不得夫人了?”
人太多不好说话,刘玺只得在袖子下狠狠掐他一把才作数。
忘儿做了几年皇子讲究的很,不愿意在大堂挤来挤去,她只得顺着儿子的意去楼上找了个包间。原本她还打算在饭桌上偷听些小道消息的。
坐定吃饭,每日的例行一戏开演了。
忘儿抢过薛照的饭碗来,“兔子精,你每日吸收日月之精华就好,这些凡尘食物沾不得,一粘就损失修为!”
薛照都没搭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碗米饭来,自顾自的埋头吃。这小屁孩老跟自己作对,不叫自己吃肉不叫自己喝酒,抢他吃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前天硬是逼着自己啃了六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害的他拉了好几天肚子,满身的茅厕味!
忘儿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甘心。看对面的母上大人没有开口阻止,便大着胆子起身离座,不消半刻回来,手里端了盘凉拌白萝卜丝儿。
盘子往薛照跟前一递,“知道你爱吃,我特地找厨子弄的。看我多喜欢你!”
薛照对着那盘菜差点吐出来,每天都吃一盘,吃都能吃死他!
赶紧推回去,“客气客气,今日我已经用好了,你们继续。”忙不迭撒腿跑了。
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忘儿得意洋洋的坐下,捡根萝卜丝扔进嘴里嚼的咔咔响。
刘玺好笑的戳戳他额头,“你呵!”
回去的路上无意间瞄了一眼通缉令,她就笑了。是谁的神来之笔竟将她化成了个五大三粗的恶煞婆子,另外几人也是一脸的蠢像。古代没有照相机真是个好事情。她哼着曲子领着大小四个走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红极一时的李锁近李大人正被按在宫殿外杖责一百,精选的桃木棒子结实耐用不召脏污,一棒接一棒实实在在打在他身上,皮肉打的闷声响。
殿里皇帝暴躁的走来走去,将手里几张画像扯成了碎渣!京城及周边早就设下了重重关卡,十里一搜查百里一盘问,这么久的时间一点行踪没查出来。他本就奇怪,今日无意间看见这几张通缉画像,顿时就火冒三丈高。
原来竟是身边的狗出了差错,平日里乖巧的趴着没想到也会跳起来咬人一口。
好啊好啊,好大的狗胆敢偷换了画像!
想起之前在温泉宫被误导追错了路,薛平川直恨得牙痒痒。
李锁近咬着牙没出声。
不要说50大板,只要你身边只有我一个,500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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