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的第一天,曹庆海都要把上个月各地宣纸的销售清单汇总之后,做一份月报表放在曹大山的案头。(
大豪门)[ ]
今天又是月头,曹庆海照例拿着报表进来。
曹大山接过曹庆海做的报表,扫了一眼,问道:“庆海,接连三个月,广源纸号的宣纸销量急剧下滑,上个月更是跌倒了低谷。照这样的趋势,用不了一年,咱们广源纸号就得关门歇业了。你说,原因在哪?”
“老爷,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琢磨呢。”曹庆海顿了顿说:“如果我没猜错,咱们广源纸号的宣纸一定是被别人仿冒了,遭到了低价倾销,用户图便宜,才至于我们的宣纸卖不动。”
曹大山点点头:“你带着几个人到市场去看看,到底是怎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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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爷,我这就去。”
曹庆海说着转身往外走,曹大山喊道:“回来。”
“老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曹大山说:“你去告诉曹二贵,让他把专做桃花宣的纸浆池子停下来。”
曹庆海很是意外:“老爷,我们纸坊的白鹿宣销量急剧下降,桃花宣是专供朝廷用的御纸,不愁销路。这个时候理应加大桃花宣的产量啊,为何要停下来?”
曹大山背着双手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才说:“庆海啊,你可能还蒙在鼓里。(
帝尊)”来””书””书” 我们广源纸号祖传秘方生产出来的极品桃花宣运到京城,你猜是用在何处?”
曹庆海说:“上次钦差大臣胡文钊来皖南遴选宣纸就说得清楚,说得清楚明白,是为了老佛爷写字画画。”
“哼!”曹大山冷笑一声:“为了老佛爷没错,但不是写字画画。”
“那是做什么?”曹大山问。
曹大山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两只手攥成两个拳头,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我都羞于说出口——我们广源纸号经过几十道工序、费尽千辛万苦造出来的极品桃花宣,那慈禧太后拿去是当手纸啊……”
“啊?”曹庆海十分意外:“老爷,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是听胡三娘的儿子胡子徽亲口告诉我的,胡子徽生前在朝廷吏部候缺,他的话还能有假?”
曹大山说着,突然跪了下来,痛哭流涕:“蔡公,曹家的列祖列宗,我曹大山不孝啊!你们把极品桃花宣的秘籍传授给了我,我却把造出来的桃花宣送进朝廷,让一个女流之辈去当手纸,我有罪,罪该万死啊……”
“老爷,你别这样。(
傲剑天穹)”来””书””书” ”曹庆海将曹大山扶起来,说:“广源纸号做的是宣纸,卖的也是宣纸。别人拿钱买了去做什么,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好比那铁匠打菜刀、卖菜刀,人家买去是切菜还是杀人,铁匠何必去计较?”
“糊涂!”曹大山喊了起来:“我问你:宣纸是什么?宣纸是文房四宝里的龙头老大。(
妖惑掠君心)什么叫文房四宝?它不仅仅是几张纸、几支笔,也不仅仅是一块石头做的砚台,一根松树烧的烟墨,它是文化,知道吗?什么叫文化?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是精气神。一个人要是魂都没了,那还不是行尸走肉?我怎么能容忍我造的宣纸给那个丧权辱国的败家老娘们拿去擦屁股?”
曹大山一番愤怒的吼叫,让曹庆海有些无所适从。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曹大山突然觉得没必要朝曹庆海吼叫,挥着手说:“去吧,赶快查清广源纸号宣纸滞销的原因,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曹庆海应着,出去了。
几天以后,曹庆海带着各种型号的宣纸回来了。(
龙王令:妃卿莫属)他把那些宣纸放在曹大山的桌子上,说:“老爷,这些都是我派人从南京、芜湖等地收集来的冒牌宣纸,他们打着我们广源纸号的牌子,其质量之低劣、做工之粗糙,明眼人一看便知,严重败坏了我们广源纸号的声誉。”
曹庆海用手摸了摸那些宣纸,然后对曹庆海说:“你去把曹二贵和石头叫来。”
不一会儿,曹二贵和石头走进了曹家大院。
曹大山指着桌子上的那些宣纸说:“二贵,石头,这些宣纸上都打着咱们广源纸号的火印,你们看看,它们是哪家纸坊出来的冒牌货?”
石头和曹二贵分别从那些宣纸上撕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嚼了嚼。
曹二贵对石头说:“石头,你告诉老爷,这是哪家纸坊出来的?”
石头将嘴里的纸屑吐出来,说:“老爷,这是刘鸿遒鸿发纸号出来的宣纸,冒充咱们广源纸号。”
“你怎么知道的?”曹大山问。
石头说,他买过鸿发纸号的宣纸跟曹家的宣纸比对过。刘家的纸坊是在桃花溪的上游,而广源纸号是在桃花溪的下游,按说水质比刘家要差,造的宣纸气味也要比刘家要浓。但是曹家在石灰水的配比上与刘家不同,造出来的宣纸反而比刘家的宣纸气味更淡,对墨水的吸附功能也更好。
曹大山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问曹二贵:“二贵,你是怎么看的?”
“老爷,石头说得完全正确。”曹二贵拍着石头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啊。我这个管棚在纸坊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悟出的道道,你一年多的功夫就掌握了。”
曹二贵说着,看了看曹大山,说:“老爷,后生可畏啊,我这个管棚让石头来当吧,他比我强。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接你这纸王的班。”
曹大山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他拍了拍桌子上的那些冒牌宣纸,问曹庆海:“曹管家,你说说看,面对刘鸿遒的这一手,我们该怎么办?”
曹庆海说:“老爷,俗话说树有根,水有源。现在假冒宣纸的根源我们找到了,我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堵住源头。”
“嗯。”曹大山点点头,问石头:“石头,有什么想法没有?”
石头说:“老爷,我觉得堵住源头固然重要,但刘鸿遒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我们知道他是在暗中使坏,却很难抓住他的把柄。再说了,知县陈启楠告老还乡之后,泾县新来的这个县令马有谷又是刘鸿遒的小舅子,我们更是难以堵住刘鸿遒的这个源头。”
“依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鸿遒将我们广源纸号搞倒为止?”曹庆海问。
石头一笑:“堵不行,我们不妨疏啊。我觉得咱们广源纸号改变目前宣纸的经营销售思路似乎更加重要。”
“改变经营思路?”曹大山说:“说说看,怎么个改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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