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过去,孟清风正聚精会神的写字。(
武破魔天)莲心便悄悄的进了去,走到父亲的身旁,安静的看。
“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牺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孟清风写完“衣”字之后,满脸惆怅,随即发现了身旁的莲心,“心儿,你来了。”
从这首词中,莲心已读得出爹的心情,“爹,你又想娘了?”“是啊,最近闲下来,会经常想想若是你娘还在,该多好啊。”孟清风也不掩饰对亡妻的思念,反正孩子大了,也能理解。
“若是娘还在,爹不会这么辛苦,只是娘肯定希望爹过的高兴,爹若总是因想念娘而不开心,娘在天上估计也不会放心的。(
千金卷土重来)”看着失落的父亲,莲心纵然心情不佳,也极力想让气氛更积极温暖些。
“嗯,心儿长大了,会劝慰爹了。我们好好过,不让你娘失望。对了,你今天怎么没跟蓉儿去店里,这段时间店里还需要人照看,怎么有时间来陪我?”孟清风也不愿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正好想起女儿本来该去店里,来了这里肯定有事情。
既然来了,还是要问,否则自己想破脑袋也没答案,岂不郁闷的慌,“爹,我想找您聊聊天,有些事情我总想也想不明白。”
“嗯,怎么了?”孟清风的心里有一丝担忧滑过。
“也没怎么。爹,我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我也没什么大病,可是总做同一个噩梦,去了永泰寺之后,很少做噩梦,但经常会有一股仇恨的情绪无处释放一样的难受。昨天,我在店里,见到一黑瘦疤脸大汉,莫名的仇恨就起来了,而且感觉非要杀了这个大汉不可。(
超级仙医)那大汉逃走了,我想他可能被追杀吧,也罢,免得我误伤了人。可是,三姐送我回来之后,我只听得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喊‘报仇’,爹,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跟人结过仇吗?我怎么会这样?”莲心仔细的把自己的思考表达出来,想让父亲帮她分析一下,求个解决的办法。
这下,孟清风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这一刻,他反而不纠结了。有时候,事情没出现之前,人们总是百般假设万般担心,而当事情出现了之后,却往往能平静面对,因为心里清楚,只能面对,没有退路。
“心儿,你今年多大了?”在准备说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人们总是希望气氛轻松点,给被接收人一个心理准备期。
莲心觉得父亲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爹,我十四啊。”
“嗯,十四在我朝也算成年了,该有一些承担了。心儿,我希望你记住:你永远都是爹的女儿,爹任何时候都尽全力保护你,只要爹有能力,你的三个姐姐也一样。(
绝对冰点)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孟清风加重语气说了要求莲心记住的话。
莲心越发觉得爹有点莫名其妙起来:自己本来就是爹的女儿,爹不是一直都在尽力保护我吗?为何还要记住?难不成会有什么事爹一直瞒着我?越想莲心越疑惑。
“爹,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女儿不懂。不过,您要女儿记住的话,我会记住的。”
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孟清风略带了些严肃说:“爹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好好听。”
莲心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看出爹的神情也有点怪,这更让她觉得这个故事有吸引力,于是,也认真点头答应,“嗯。”
于是,孟清风便把捡到莲心那时的故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因为是讲故事,也怕女儿难以接受,当然不会用真名,只是说许多年前一个做巡抚的官,去京城诉职,等等。(
与王爷为邻)
莲心听到前面,没有反应,当听到从荷花丛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女婴,捞起竹篮,发现里面有个玉佩的时候,莲心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好像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不过她仍是控制住自己,没有作声。
又听到这官员夫人在连生三个女儿两年后,生了个儿子,儿子生下来便有病的时候,莲心想起奶娘说过的话,基本可以断定那个弃婴便是自己了。
十四年都以为自己家庭幸福,父母慈爱,姐妹情深,突然,有一天,听到自己原来是捡来的。瞬间便像没根的水草,孤零零的不知道漂到哪里。莲心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孟清风心下清楚孩子已经明白了这个故事在说什么。
“心儿,爹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也看出来了,你一天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天不为你的亲生父母报仇,你的心魔一天都不会消失。(
丐世英雄)这是你的命,爹能养育你,却改变不了你的命啊。心儿,你要坚强,你还有大仇未报,不可以退缩、悲观。爹和姐姐们都永远支持你、帮你。”索性把这个事情的重点说穿了,免得孩子陷在失落自我的情境里不能自拔。
被父亲这一提醒,莲心突然觉得身上还有很重的担子,这个仇恨终于找到源头,让她来不及自怜,便不得不坚强接受。
是啊,记得谁说过,人生来都是有命的,躲不开。既然这是我的命,我不能逃避,报仇是必须要完成的。我一定要报仇。好像只有找到个焦点,莲心才能从无根无边的找不到自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爹,我想看看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的竹篮、小被子、还有那块布,玉佩应该就是一直挂在我脖子上的半块莲花玉吧?”似乎看到那些东西,才能证实自己确如孟清风所说是捡来的,也才能找一些自己的痕迹。
“嗯,爹都收藏着,你等一下。”说完,孟清风把卧榻掀了起来,在卧榻的外面一层和里面一层的夹层是中空的,里面放着那个有些陈旧的竹篮、小锦缎被子、带有血迹的布条。
他拿出来这些,放在莲心前面。“心儿,这块布好好看看,估计是你的亲生母亲留下来的。”
莲心抚摸了下那个小被子,虽然十四年过去,那上好的锦缎料子看起来还有几层新。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自己用过的东西本能的熟悉感,那种亲近好像离原来的自己又近一步。
孟清风的话适时阻止了莲心悲伤情绪的泛滥,她拿起那块布,看着用血书写,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的一行字:白玉不离身,家仇记在心。恩仇了断时,父母泉下知。
每看一个字,莲心便觉自己又坚强了一些。这二十个字,仿佛是二十颗神奇药丸。看完之后,莲心感觉自己像服用了什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而且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报仇。
孟清风察觉到莲心的变化,“心儿,报仇是一定的,只是这个仇该如何报,找谁报,能否报的了,还是要从长计议。”
“爹,您还记得那时候京城附近有哪家被杀吗?”说起报仇,莲心执着而冷静。
“那时候,爹也问过查过,只是那时候京城好多武将在他们京城的宅子里被杀,当时有人说是皇帝疑心重,害怕武将权利大了谋反篡权,还有人说是皇帝新宠的外族妃子,蛊惑皇帝残杀忠良,总之,当时死了二三十个大臣,都居住在京城附近,难以知道到底哪家是你家。而且,当时很多人没人敢谈论、相问此事,皇上的决定,谁敢不认可,而且皇上本来就多疑。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民生凋敝,战乱四起,很多人已经公然反叛。我们可先查明当时死的这些大臣都谁,然后挨个查清楚他们的背景、死因,再判断。”孟清风尽可能将所知道的告诉莲心。
“爹,您养育女儿那么多年,女儿无以回报,只等报仇回来,若还有命,好好孝敬爹。女儿明天就去查访,原谅女儿不孝。您多保重。”莲心报仇心切,恨不得一下子就找出凶手,杀而后快。
“心儿,不是爹不让你去。那些杀人凶手肯定是皇上指派的,武功也绝不低,能杀得了武将,也要一番本事。你武功在如今看来,也只是中层,要想报仇,你还要在武功上精进。再者,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冒然去皇城查访,查的又是皇上准杀的人,你能有几层把握?不被抓捕已是万幸。所以,你该是一边继续修炼武功,一边查探。咱们怡人花酥店是个很好的收集消息的地方,你也可以利用下。听爹的话,你先好好打算,再行动。你想好了,爹绝不拦你。”看到女儿急切的心理,也只有仔细分析利弊,才能阻止她盲目的去做。
“爹,那我先好好想想,但我会马上去报仇的。”莲心对于要走很坚定,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自己去做,已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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