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和媛一直处于低迷状态,即使她在表情上丝毫不显,可泽田纲吉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悲伤浓烈的难以抹去。
那天在婚纱店的事情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那天在她脸上出现的那种神情是他从未看见过的。
狰狞的面目透露着彻骨的恨意,那双一直澄澈的眸子变得污浊而又混沌。他直视她,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令他心生怜惜。
她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无奈,懦弱,受制于人不敢反抗的自己。
那种犹如困兽般的折磨他也曾经品尝过,那是成长道路上不得不经历的。
她的辛苦和隐忍在那一刻彻底爆发了,而那种深切的痛楚让一边看着的泽田纲吉心疼不已。
一个女人如果得到了一个男人的怜悯,那么,她离得到他的心已经不再遥远。
***
“唔……”微弱的呻/吟声从某一处传来。
泽田纲吉靠在了墙上,微微喘息着。脑袋剧烈疼痛,太阳穴好似被针扎着,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
血迹自他的额前滑落,湿润流入眼眶,即使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依旧是酸涩的疼痛感不断。
手指碾磨着那温热的液体,泽田纲吉的思绪翩飞。
回忆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他的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家族的开战因着他的‘死亡’已经全面打响,比起他自己的安危,他此刻更担心的是被留在基地的他们。
他的守护者,还有她。
能够这般顺利的隐匿起来,是泽田纲吉自己也不曾想到的。
密鲁菲奥雷对于彭格列的打压早就已经开始,他一直以为白兰的目的只是夺取彭格列在意大利的第一黑手党家族的地位而已。可最近,从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目的并不是这样。
他想要的,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场婚礼,会是一个转折。
谁都知道这场婚礼绝对不会成功,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到底是谁输谁赢却没有定论。
他的超直感告诉他,彭格列将会面临一场大灾难。
而他也早有准备,如果用自己的死可以换取家族的生,他义无反顾。
而当安格丽丝向她坦白了一切之后,这种想法更加坚定了。
可惜,世事难料。
计划了这许久的,他布好的死局被一个人轻易地打破了。
她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让他绝处逢生。
***
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和媛捧着捧花一步步走向教堂。
圣洁、高雅、不染尘埃。这四周的一切与黑手党截然不同。
看着落座的众人,和媛不禁嗤笑。
这里坐着的人有几个是想要这次联姻成功的?
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隔着一张面具互相寒暄,就连一向板着张脸的狱寺都难得的露出了微笑。
他的目光当然落在了一旁棕色发丝的男人身上。
一身白色的西装让他在这样的氛围中多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神圣。
和媛一步步走近泽田纲吉,却发现这个时候的他竟比任何时候都离她遥远。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可这笑意却并没有达到眼底。
敏感如她,当然察觉到了他的抗拒。
早在和他坦白之前,她就已经猜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昨晚,她向他坦白了一切。关于白兰交代她的任务一一在婚礼上暗杀泽田纲吉,掌握彭格列家族夺取彭格列指环等一系列指令。
她以为那个总是温柔着的泽田纲吉会帮她,可谁知道,却换来了他冷酷的对待。
一向温和的人,生起气来的样子是很难想象。那种被注视着令人胆颤的滋味并不好受。
那天晚上,泽田纲吉什么都没有说,听完她的叙述之后便带着一身冷意离开了。
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和媛自认为了解他,但是经过昨晚才知道,这个总是温柔着的彭格列十代目也是有底线的。
白兰的耐心早在一次次试探中磨光了,他原本便计划在这个婚礼中将彭格列一众一网打尽。给和媛任务让她刺杀泽田纲吉并取得指环只是他的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她成功与否都不会影响大局。
彭格列的气数已尽。
和媛知道自己只是一颗弃子,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放弃。
不管是为了生存,为了将来,还是为了责任,伙伴。
在鲜花和祝福中,和媛走到了泽田纲吉的身边。他微笑着伸手与她交握,然后诚挚地在主的面前宣誓。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泽田纲吉/我安格丽丝愿意娶/愿意嫁/安格丽丝/泽田纲吉为妻子/丈夫。我将我的手给您、我将我的爱给您,我更将我自己给您。我祈求与您终生相守守、永远不分离。将来,与我在人生道路上同行,与我共同走过崎岖或平坦的道路。”
牧师道:“让我们祝这一对新人幸福。”
话音一落,众人起身鼓掌,在大家炙热的目光中,泽田纲吉抚上了她的脸颊,这对新婚夫妇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咕咚……’
吞咽声响起,刹那,泽田纲吉的眼睛睁大了,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和媛的唇退了出来,她似乎显得很激动,紧紧的抱着泽田纲吉没有松手。
被抱紧的泽田纲吉当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湿润从颈项滑落,耳边响起了她的呢喃,“对不起……”
他的心兀然一惊,然后道:“怎么……了……”
话音因疼痛而骤断,血,将白裙染红了。
一瞬间画面定格,整个教堂里一片哗然。
离泽田纲吉最近的狱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和媛一只手抱住泽田纲吉的腰,一只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心脏。
这,这不可能!
思维比行动更快。
即使看见了那一抹锐利一闪而过,即使脑海间已经拉响了警报,可他的身体却仍是慢了一秒。
红色自他的胸口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朵艳丽的玫瑰。
泽田纲吉用最后的力气将和媛推开,然后缓缓地倒下。
刹那,数十把枪管齐齐对准了和媛,可她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默默地看着泽田纲吉虚弱的摸样。
她对自己有把握,心脏被正面刺中是不可能活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狱寺的手捂住了那不断流血的胸口,“快叫救护车!医生呢!快去通知reborn!”
嘶吼的声音冲破了云霄,那蕴藏的愤怒和仇恨和媛清晰的感受到了。
她闭上了眼,然后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用手套中藏的另一把匕首将自己的心脏捅穿。
隔着一群人的视线,她与噙着笑的白兰远远相望。
终于,终于可以逃离开这一切了!
即使做鬼,她也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早在踏入这个教堂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声音。
这一次白兰估计出动了家族大半的人吧。可惜了,其实这样的大动干戈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她会好好地听他的话行动。
和媛想着,既然都要走了,那就送份大礼给他吧,也不枉他这么多年的栽培。
比起暗杀,将一切挑明不是更加方便么。两家原本就已经撕破脸了,那还维持着这表面上的和平做什么。
闹吧!尽情的闹吧!
教堂随着和媛的倒地再次变的混乱起来,原本作壁上观的密鲁菲奥雷家族开始责难。双方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而随着白兰的命令,那些在角落中蠢蠢欲动的老鼠们终于离去了。
被抬上担架的两个主角均已失去了呼吸,再监视已无必要。白兰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被捅死的泽田纲吉是假的,按照他的性子来说,他不可能冒着守护者们被杀的危险选择自己逃跑。
所以,这个泽田纲吉一定是真的。
至于死掉的安格丽丝,密鲁菲奥雷的公主又不止她一个,反正只是一个附庸而已,少了一个也无所谓。
心情真是好啊~
泽田纲吉死了,彭格列必定大乱,他那些守护者也搞不什么幺蛾子来。既然彭格列指环入手了,那么,就留他们一条命好了。
小纲吉,你要谢谢我啊~死在温柔乡里可不是哪个人都能有的哦。
原本是想亲自一枪崩了你的,不过,现在补一下也无所谓。
在一面倒镇压了彭格列的武力之后,心情很好的白兰踏着轻松的步伐从泽田纲吉的手指上取下了彭格列指环,然后在一众愤怒羞辱的目光中,在已死的泽田纲吉脑门上补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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