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这会儿就算是知道可能有问题,也实在是没精力时间仔细去想了,得先把自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是。
上元节碧云湖小火的事情很快就风平浪静了,毕竟是个意外,程家后头的安置做的很到位,也没人闹事。转眼间,春闱的日子就要到了,大病一场的岳怀逸人瘦了不少,程维看着他都担心他考试的时候会不会坚持不下来,这可是连考三场,一场三天,体力不足的人半路晕过去抬出来的可不少。
元昭稳稳当当的在宫里呆着,丝毫没有出宫的意思,这倒是让徽瑜担心不已。这段日子女儿的不对劲她是看出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特意把儿子叫来问了,才知道上元节的事情。可是只是因为起了点火不至于闹成这样,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元昭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一来二去的,只好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姬亓玉。
做皇帝的日理万机之余,还要关心女儿的小生活,小感情,皇帝也表示压力很大。
特意选在了春闱前夕跟女儿对话,就是觉得如果元昭真的的有什么打算,到了这个时间,不说也得说了。
元昭知道这会儿父皇要见自己为了什么,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儿,拍拍袖子就去了。
这些日子她算是想明白了,感情岳怀逸是认为她是个霸道的,所以觉得两人不合适。绕了一圈说那样的话,无非是拐着弯告诉自己,他跟程家姑娘不会有什么关系,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反正春闱过后取了功名,就跟那缩头乌龟似的自己跑了,还以为有个王八盖子顶着,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呸!
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元昭是真的傻眼了好几天,这么点的事情,怎么在岳怀逸那里就要死要活的。最后回过味来才想明白,其实岳怀逸就是没什么安全感。觉得他自己不可能改了性子迁就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改了性子迁就他。与其俩人成亲后打得头破血流的,还不如这会儿就算了呢。
想得可真美。
可她不愿意!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得有点多,磨磨唧唧的,真是文人酸性不好改。
这几天憋在宫里不出去,可把她给郁闷坏了。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觉得天大的事儿一样,现在想明白了,更想把他一脚踢到碧云湖里思过去。
姬亓玉看到女儿的时候,上上下下的打量,觉得她面色红润,精神倍好,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想起徽瑜的话,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女儿话,“最近没看你出去玩,忙什么呢?”
元昭在他父皇面前还是很随意的,整个人趴在软榻上,双臂垫在下巴颏上,看着她爹,说道:“琢磨着怎么抢人呢!”
姬亓玉:……
女儿这话说得明白,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要把人强行绑了?”
“这叫榜下捉婿,什么绑人啊。”
知道女儿还有打算,姬亓玉线松了口气,随即又来了兴趣,“想怎么捉?”看来那姓岳的小子把女儿惹毛了啊,看着丫头气不顺的。
“摆明车马,亮出身份,看谁敢我抢。”
“你这火气不小啊,那姓岳的小子惹你生气了?”
“嗯。”
“那我替你剁了他。”
“你剁了他还能找个一样的还给我吗?”
“不能。”
“那还剁什么?”
“可你受委屈了啊。”
“我是挺冤的啊。”
“说来听听。”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茶点俱全,就差一个好故事了,正好消遣。”
有这么当爹的吗?元昭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亲爹,在他那火热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再加上确实需要找个人诉一下委屈,就把这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看着她爹,“爹,你说我做错了吗?”
“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听假话找他干嘛,外头谁不会说来哄自己开心的。
“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想明白了吧,来问我不过是听听我说的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样。”
“这你都能猜到了?”
“你是我女儿,小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
“说的跟诸葛再世一样,那你说说看。”
“两只刺猬想要取暖,浑身都是刺,你说能好好相处吗?”姬亓玉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人呢是你自己看上的,这个人什么脾性你是一清二楚的。若是他没有这几两硬骨头,只怕你也看不上眼。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有句话讲得不错,人这辈子就得有一个原则跟底线,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改了,这样的人也干脆不能要。今儿个能为了你改了这个想法,明儿能就能为了别人改变另一个想法。这世上最不能嫁的就是耳朵软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靠不住。”
“之前没想明白,后来想到了,可他要走了。”元昭最生气的在这里,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走是因为他想得很清楚,第一你们两个脾性不合,若是不能好好磨合,将来这婚事肯定是打破头,有什么意思啊?第二,这一点也很重要,明摆着你的出身要比他好多了,他这人自卑了。”
“男人都这么要面子?”真是让人很不高兴。
“是啊,有一种除外,那就是能为了功名权势不惜委屈自己的人。”
“那爹爹你呢,也这样要面子?这事儿要是换成你,你怎么做?”
“这事儿没有可比性,因为你跟你娘不一样。”
元昭不乐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爹,“有什么不一样的?”
话讲到这里,姬亓玉的神色也渐渐的严肃起来,一字一字的跟女儿讲,“婚姻不是儿戏,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事事如意,件件顺心长大的。可是你娘跟你不同,当年国公府里也并不是那样的和睦,上头有太夫人偏心挑剔,下头还有堂姐妹互相算计,你外公那时候性子懦,你外祖母又太刚强,你娘夹在中间不晓得多为难。但是你娘的性子外柔内刚,做事情刚毅果断,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你能行吗?”
元昭一时听呆了,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从没有过。
“当年你爹我的处境比你娘好不了多少,说起来还不如你娘呢,至少你娘那时候还有外祖父可以依仗,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当年我们这桩婚事,大家表面上说你娘做了王妃不晓得多有福气,可是知道这里头厉害的才知道我娶了你娘才占了大便宜。我们成亲后也是磕磕绊绊,两个性子不同的人需要时间来磨合。你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娇养着长大,你爹也是皇子出身脾气大得很,可我们都知道能退一步为对方留余地,能为对方多想那么一点。我瞧着你跟岳怀逸的情形跟我们当初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我那时候没退路硬着头皮也得上,岳怀逸却是有退路,不用逼着自己一定把你娶回家。你娘早年在闺中的时候嚣张跋扈的董家二姑娘响彻京都的名号,可是嫁了我还不是要委曲求全,事事迁就。我们门当户对,你们却并不这样。男人的自尊有的时候是要命的东西,为了也许不过是一口气。你想若是你们成亲后,人人都指着岳怀逸的脊梁骨道,要不是娶了公主他能有今天?你说堂堂一个有作为的七尺男儿日日听着这样的话,但凡是有点志气的只怕都要心生抑郁。”
姬亓玉本来是没打算跟女儿说这些,但是听到女儿讲岳怀逸要离京的时候,以男人的立场来看,放弃前程其实比放弃爱情更艰难。岳怀逸为什么想要进翰林院修书?最大的根由是因为翰林院里资料多,书籍全,他躲出京都去,这些优势就全没了。回了老家也许为了查一份资料就要走更多的弯路,这需要更多的耐心跟毅力。做了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其实不过就是想到了以后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许会在众人的风言风语中越来越大,若是元昭不懂得迁就跟退让,这婚事早晚会成为一道伤。与其到那时候两人都难受痛苦,还不如这时候早作了结。
“可……可他要真是喜欢我,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元昭闷闷的说道。
“那你要真是喜欢他,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不是吗?你能放下公主的身份与他成亲,不是让他做你的驸马,而是你做他的妻。”
元昭一时竟愣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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