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又问,“那就是你偷了和尚的女人,对此感到愧疚,另觉得寺庙也可以偷情,当个和尚也不错?”
众人木然。
唐辞笑靥如花,“不是吧?难道你是爱上和尚了?这可是禁忌之恋哇。”
众僧怒视唐辞,连天问方丈都抖着嘴,“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下句,看来是被气得不清。唐辞这仇恨拉得太稳,何止和尚呢,连唐家下人们看着唐辞的目光都极为不善。
明光一看这情景不对,深觉头疼,赶紧把唐辞拉走。再让她说下去,万一把唐家人都给策反了怎么办?本来跟唐辞过来,是指望唐辞做个姑娘模样,训斥这想做和尚的人实在胡来。可唐辞如今的行为,就算那打算出家的下人原本觉得对不起唐辞,现在也觉得对得起了。
回到屋中,明光对唐辞的行为发问。
唐辞眼睛发亮,灼灼光芒可以燎原,“大家真是太贴心了,知道我无聊,就送了我好玩的来。你别管,等着看戏就好。”
“……我怕他们被你玩坏。”明光诚实道,他现在对唐辞一点都不放心,稍微错眼,唐辞分分钟出状况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唐辞眼波轻扬,光澜琰琰,向前走向他。
明光不自在地后退,她是食人花,花朵艳丽,枝叶饱满含毒汁,唐辞的美太具有攻击性,在刻意展示下,无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唐辞渐将他逼入墙角,才停下步子,伸手指在他下巴上一撮,简直是街头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经典动作。
明光攒眉,背靠墙。他眉毛压眼,淡色眼眸显得冷淡,似无论唐辞做什么,都将无动于衷。唐辞靠近他,呼吸几近相缠的距离,将青年额上的细汗看得一清二楚。她凝望他的眼睛,眼神灼热滚烫,漆黑又明亮,像要即将和他相恋,不死不休。
可是明光很清楚,唐辞这个目光,仅仅代表,她找到一个好玩的游戏,想找人炫耀。而或许,因为他对她底线的一次次包容,让唐辞把他当成可以炫耀的对象。
唐辞眸子似喜如嗔,呼吸暧昧地与他相错,“不要紧张,我们一起玩场游戏。”
待她终于离开,明光才缓口气,挫败地垂下肩,伸手盖住脸上狼狈的神情。唐辞转头,只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
同一夜,若云收到另一个侍女送的一尾鱼,因月前若云借了对方一笔钱还账,这侍女刚钓了鱼,就来还人情,“若云姐姐,这鱼新鲜着呢,是养在寺里的。我央求了和尚好久,才允许我钓的。”
“谢谢你啊。”若云笑道,看这鱼确实新鲜,就带去东厨处理。一群和尚的东厨,当然干净得很。若云没找到人帮自己处理这鱼,干脆抹袖子,自己亲自收拾鱼。一开始还好好的,当若云切开鱼的肚子里,蓦地发成一声尖叫,手中刀片和鱼一起掉到地上,一小节血淋淋的指头,也落在地上。
若云目光发直地看着那从鱼的肚子里掉出来的小半截手指,哇的低头干呕起来。她一个人掐着喉咙,躲在昏暗的小厨房里,双肩颤抖,吐得惊天动地。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虚脱地靠着墙,算是稍微缓了过来。
鱼的肚子里怎么会有手指头?
难道寺中有杀人魔?一直藏在暗处?
想到这里,若云心口就一阵发寒。她又害怕又慌乱,但为了找到事情真相,又不得不忍着想逃的冲动爬过去,颤着手去碰那手指头。没、没错!这是人的手指头!不仅是人的,而且是男人的!
怎么办?想到有一个杀人魔就在身边,若云都快吓得哭了。按照正常的步骤,她应该立刻去找唐辞,告诉唐辞这个可怕的消息。可是现在,若云觉得唐辞很渗人,她本能就不想让这件事给唐辞知道。她悄悄用帕子包裹起这手指头,打算天明后,自己一个人去偷偷打听,看这些天,寺中可有少了什么人。若还是没线索,或许也可以请明公子帮忙。
抱着这样的想法,若云一晚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自己面前,向她伸出两只手臂,却没有手……这个梦把若云吓得不清,让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给唐辞收拾屋子的时候,若云也一边恍惚着,一边整理床铺。因为她的心不在焉,唐辞的一条披风被她掉到地上。若云叹口气,蹲下去捡,摸到披风的时候,手中还摸到一个肉球。若云疑惑地摊开手,看清手中东西时,瞬间僵硬:这是人的眼珠子!
为什么唐辞的床下有人的眼珠子!
在古时,有个讲究,平时并不清理床底,只在年底才会清扫。如果不是若云捡披风的原因,这眼珠子,恐怕一直不会被人发现。等到年底,谁还能认出这是什么?
鱼肚子里的半截手指头、唐辞床底的人眼珠子……若云仿若看到唐辞提着匕首,笑眯眯地走向她。
“你蹲在那里做甚?”背后突传来少女柔和的声线。
若云手一抖,连忙把眼珠子重新扔回床底,白着脸站起,“帮、帮姑娘收拾衣裳。”
“哦,”唐辞点了点头。
若云又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终究不敢和唐辞对视,她心头害怕,乱成了一团,赶紧寻了借口出去了。等她出去后,唐辞慢悠悠地走到刚才进屋时、若云所蹲的地方,蹲下去,往床底看去。唐辞摸到一个肉球儿,展开素手,那颗晶亮的眼珠子静静躺在她手中。想起方才若云的惊慌失措,唐辞笑一声:原来是自己收拾屋子的时候,把这眼珠子给拉下,结果把小丫鬟给吓着了。
唐辞想了想,把那肉球重新滚回了床底下,悠然站起。小丫鬟发现了姑娘的大秘密,会怎么做呢?找人来揭穿姑娘?或者用这个来威胁姑娘?
唐辞跃跃欲试,等着若云接下来的动作。但第二天,若云托明光来跟唐辞告罪,以身体不适不能近身伺候姑娘为由,调去了下面。除此之外,寺中风平浪静,若云居然什么都没做。
唐辞略失望,这么好的资源不知道第一时间用,真是浪费。
她干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变态。”
唐辞兴致勃勃道,“你有何指教?”
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道,“麻烦你下次动手后,清理干净现场。我可不想余生都陪你在牢狱里度过。”
唐辞双眸发亮,欣然向往,“余生都在牢狱里度过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在的话,你如何在牢狱中生存?”
“……”原主一惊,被她吓哭,连忙道,“唐女侠唐姑奶奶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把我丢到牢狱去啊!”原主抱大腿抱得毫不犹豫,“亲爱的我离不开你啊!”
唐辞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我要怎样,才能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呢?你要不要试试跟我争夺下身体的控制权?来嘛英雄!上!”
“……小的不敢。”原主哽咽,“求不要坑我好么?”
唐辞眸子弯成好看的弧度,不再跟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讨论了。但熟悉唐姑娘的人都知道,唐姑娘的每个蛇精病行为,基本都能付诸行动。原主每次的不妙预感,基本都能变成现实。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原主都活在战战兢兢中,日日装死,连跟唐辞交谈的勇气都没有。唯恐自己一睁眼,夺得了身体控制权,却被唐辞坑到了牢狱里。而原主很清楚,以她的本事,进了牢狱就是终身制,越狱之类的行为属于唐辞这样的蛇精病,不属于她。
在气氛诡谲中,唐辞开始收拾自己离开云州的行装。明光百忙中观得她的行为,觉得万分欣慰。只要唐辞开窍,不再吵着闹着要出家,就是万幸啊!但明光发现,唐家这些跟随唐辞的下人中,已经有三个都削发出家了。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明光跟唐辞说了,唐辞却很淡定,“嗯,我知道。”
看明光似还想说什么,唐辞直接打断,“陪我去跟方丈告别,我明日就离开云州。”
明光立刻不说话了,唯恐自己一个不恰当的言论,再次改变唐辞的想法。就算有千难万难,也得唐辞顺利离开这个寺庙再说。
唐辞去见天问方丈前,先找和尚打听了一下自己那三个已经出家的下人住在哪里。面对对方的警觉,唐辞笑得无害极了,“别这样,身为姑娘,跟自己曾经的下人告个别,不过分吧?”
她说的……其实也对啦。
于是众僧谨慎地给唐辞指了路,到斋房前,唐辞把明光留在外面,自己进去了一刻钟,便出来了。明光跟在唐辞旁边,“这么快就出来了?姑娘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跟他们说……”唐辞正要开心地跟明光分享。
明光连忙道,“算了,其实我并不太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他宁可自己知道得少一些,心就会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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