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睁开眼,一片寂静和黑暗,浑身酸软无力。(
破命斩魂)
她死了吗?不,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是自己的亦或是别人的?这是在医院吗?如果是,又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呢?好累……一切还是待天亮后再说吧。在一堆的疑问中,她又静静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高盛雅被推搡着醒来。
“快起来,快起来,今早得去见常嬷嬷呢。”
什么常嬷嬷?高盛雅疲倦地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间长方形的房间,身旁有很多小女孩在着衣梳头,大的十五六岁,小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她们穿的衣服也很古怪,不是医院里的病人服,而是款式简单的青色上下款衣裙,没什么滚边装饰,看着像是古装片里的丫头制服。偏头一看,身下躺的也不是病床,而是一个长长的砖砌的墩,上面铺着好多草席。高盛雅感觉自己脑子里蒙蒙的。
“干什么呢,还发什么呆呀,快穿衣服。等下迟了去,少不得挨顿尺子。”
高盛雅抬头看看那个对她说话的女孩,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也动作缓慢的爬着起床了。从床上爬起来真不是一件省力的事,高盛雅只觉得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站到地上,面对那墩床她顿时觉得不对。刚躺床上看的时候那墩瞅着应该有六十厘米高,她自身有一米七十五的身高,这墩应该只到她大腿那,可现在站地面上,这墩直到她屁股高。高盛雅心下一惊,身子虚软的要往前倒,伸手一扶那墩稳住身形。眼下只见两只骨节分明的小手,瘦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女孩的手。她把双手举起,离眼再近些。没变,还是那双小手,可……可这不是她的手啊……
高盛雅转身对刚那说话的女孩道:“镜子,镜子在哪?”
“镜什么子呀,我们这低等丫鬟房哪来的铜镜,你怎的还没穿衣服。(
魔都·半世烟华)”边说边抓起床上的外衣给高盛雅套上,嘴上还念着:“你是昨天新进府的吧,宋家是大宅子,规矩可不比其他家,懒散不得。你虽年纪小,可既然进了府就得懂规矩小心着些,不然皮肉苦可有你吃的。听说昨日里卖进府里的都是牙婆子那带来的,想必都是父母不要了的。虽是被卖了做了丫鬟,可能被卖进宋府,这也是你的福气,总比被卖进小门小户的好。好了,发髻也梳好了,走吧。”高盛雅还没反映过来便被那女孩牵着出去了。
院子里有一大块空地,丫鬟们排成了好几列,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常嬷嬷。天色还泛着青灰,高盛雅打量附近。现在站院子里的女孩约摸有二十来个,有些不是刚才那房里出来的,但所有人都把头低得低低的,安静的不发一丝声音。鸟儿偶在树枝间发出清脆的鸣叫,环顾四周都是茂密的花草树木和古式的房檐。旁边站着前面给她穿衣服的女孩,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没抬头也没吱声。高盛雅怀着些忐忑也默默地把头低下了。
百无聊赖中高盛雅把自己的事又在心中回顾了遍:我叫高盛雅,小时候妈妈生病过世了,从小就爸爸带着我。对,我有爸爸,我记得他的样子。到高中毕业的时候爸爸就让我去美国留学。毕业后我就回国到爸爸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后来做到了副总裁。昨晚姑姑来我公寓里谈亏空公款的事情,后来用烟灰缸砸了我,她想杀了我,是的,我记得她的表情,记得那血的腥味,记得那凶器砸到我头上的声音。是了,我都记得,所以不是我做梦……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既没有死,又没有在医院里?
高盛雅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过往的事情,她心中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她有意回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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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大亮,站得脚跟发酸的高盛雅开始来回换脚,用单脚支撑全身重量。袖子又被扯了扯,高盛雅只得无奈的站好。此时耳边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望去,但见一中年妇人慢慢向这边走来。妇人身穿藏绿色缠枝花长裙,头戴两檀木发簪,步履间轻扭慢摇,想来这就是常嬷嬷了。
常嬷嬷走近站定后缓缓开口道:“昨儿个府上新添了三个丫头进来,就着晚了便没训话,等会翠瑾把规矩给她们说说,顺道把活儿给分了。”
一句话落下后,便听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步声全消,这一群女孩才往东面移动。
来到下人的饭间,看着已有几桌小厮在边吃边聊,这边刚进门的二十来个丫头也坐下开始活络起来。
高盛雅从桌子中央的盆里拿了个馒头,就着刚盛的稀饭吃了起来,边吃边道:“我们天还没亮就起来等着,常嬷嬷怎么才说一句就走了。”
早上给高盛雅梳头的姑娘夹起一筷子酱菜和着稀饭边吃边应:“常嬷嬷是外府的总管事之一,可没空来训你们这些新丫头。”
“外府总管事……之一?”
“恩,我们这是宋府的外府,不进内院,做的都是些粗活,平时也见不着主子。外府丫鬟的总管嬷嬷前些天刚故了去,现在副管的常嬷嬷和刘嬷嬷正挤着那位子呢,在没正式确定前,这两位嬷嬷就是咱的总管事,可一个都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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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翠瑾是什么人?”
那给盛雅梳头的姑娘压低了点头,努了努嘴小声地说道:“翠瑾呀……喏,就是那桌那带绿色簪子的,她跟我们一样都是外府的低等丫鬟,可仗着是常嬷嬷的侄女平时总爱欺负人,不是什么好货,你可得小心点别开罪了她。”
这边话头刚落,翠瑾就站起来指了指三个丫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把下巴昂得高高的:“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新来的跟我出来。”
被指到的高盛雅把最后口馒头吞进了腹里,总算有了点气力,站起来跟着翠瑾出去了。
三个女孩跟着翠瑾一路来到个偏僻的角落,看附近没什么人走过,翠瑾停下脚步,又把她那下额高高抬起,气定神闲的道:“你们三个,名字报上来 ̄”
听着翠瑾故意拖长的尾音,站最右边的女孩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恶心的,浑身一颤后回道:“黑丫。”
站中间的女孩开口回道:“翠儿。”
“高盛雅。”
“你!”翠瑾指着中间那女孩:“名字里有个翠字,冲撞了我的名,改掉,就改成……虎妞。”
“你!”翠瑾又指了指高盛雅:“名字不像个丫鬟,改成春花。”
这父亲给起的好好的名字,硬给改成了那乡了吧唧的土鳖名,高盛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微笑:“翠瑾姐姐,我们三个新进府就让你来指派活计,想来以后也算是跟着姐姐你手下做事的,这名字要是好听,也是给您提面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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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行吧”翠瑾是那种拜高踩低的小人,这样的人并不难对付,只稍一捧就好糊弄过去,小雅就是冲着这点把翠瑾恶意贬低她们的名字给换了。
改名后的小兰朝小雅感激一笑。
翠瑾继续着她的训话:“从今儿个起,你们三就正式是我宋府的丫鬟了,做事记得要手脚勤快些,平时规规矩矩的,多孝敬着我和常嬷嬷就是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主要就是把活干好,等下你们先跟着我去浣洗房把今天的衣服给洗了,再把外庭后院给打扫干净。这第一天的也不会多让你们做太多,但事都得给我做仔细了。听到了吗?”
三人齐声道:“是。”
到了浣洗房,翠瑾把她们三个交给一个叫西香的丫鬟并低低耳语几句便离开了。
西香领着黑丫、小兰、小雅进内房:“把这屋里的衣服都洗了,盆、皂角、澡豆、棒槌都在隔间,屋子朝西面有条溪河。有什么不懂的问河边的丫头。”说完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三人到隔间拿了物什装了衣服便往西边去了。
溪河从宅内通往宅外,是条活水,据说这条溪河只用来洗些粗使下人的衣物,内宅里的主子们和高等仆役的衣服是用井水洗的,而且也轮不到她们来洗。(
角落里的妖孽)
小雅挑了个人少的地,离着小兰和黑丫也不远。河水清澈,阳光的照射下河面还泛着粼粼波光,足以把人照清。小雅俯身看着河面中的自己,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不免还是吓了一跳。原来真的不再是自己了……河面上映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面容平庸,不大也不小的柳叶眼,鼻梁微塌的悬胆鼻,虽是鹅蛋脸,但五官平庸,整张脸看起来不丑也不美。从一双小手可以看出女孩皮肤甚为白皙,所谓一白遮三丑,这天然的白腻肤质倒是为平凡的面容增添了一份秀净。
小雅自嘲一笑,果然是重生了,可却生在了古代,还生在了一个穷苦丫头的身上。想当年自己可是一米七五的模特身材,脸蛋虽说不上绝色,但也绝对是个美人,身兼上市公司的副总裁,人人称羡的年轻企业家。呼了口气,看着手下的棒槌,衣服,小雅喃喃自语:“好歹活着。”
时近中午,烈日高照下,三人来来回回已经洗了好几盆衣服,可这衣服像是怎么也洗不完似得,累极的三人决定先去吃了午饭再继续来洗。
饭间里三人同坐一桌,给小雅穿衣梳头的女孩坐到了小雅左手边。刚坐下她就问道:“怎么了,你们三个看起来怪累的,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小雅道:“让洗衣服。”
小兰补充道:“可怎么洗也洗不完。”
女孩朝隔桌翠瑾看了眼,回转头来:“哼,准是她把自己的活也摊给你们做了,指不定还把别人的活也分了你们。小蹄子尽会做这些。”
小雅把埋在饭碗里的头抬起来:“听着这话姐姐似是过来人。啊,对了,说到现在都未曾问过,姐姐如何称呼?”
“我叫秀慧,十岁进的府,那时翠瑾已经在了,比我小一岁,还把自己的活全给我做,后来我被刘嬷嬷分了去干别的活,她就专门找些小的或新来的小的丫头片子欺负。”秀慧满脸的鄙夷,想是那时候也被折腾坏了。
小兰夹块豆腐干送到秀慧碗里问道:“秀慧姐姐可有办法帮帮我们,翠瑾这般欺负人,可不得把我们活活累死。”
小雅抬头看了眼小兰,小兰约摸十四岁,细看下略有一两分姿色,可惜营养不良面有菜色又瘦得厉害,粗粗看去跟个人干似得。前面在翠瑾面前小兰可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瞅着对秀慧的殷勤劲,是个有心气不甘被欺负的主。
而小兰旁边的黑丫,年约十三,面目朴实,不声不响,神情怯懦,一看就是个老实易欺的。
秀慧吃着小兰夹给她的那块豆腐干道:“熬吧,等有新人进了,你们成了老人了,自然就好了。”
小兰听了立刻没了力气焉了下去。
吃过饭后三人又拿着浣洗房的衣服继续洗去了。敲敲打打,拧拧搞搞,天幕慢慢暗了下来。溪河边的丫鬟们渐渐都走了,小兰喘着气:“这天都快黑了,那衣服还剩好些呢,洗不完怎么办呀?”
小雅边捶着衣服边回道:“吃完饭,接着洗。”
“可我们院子还没打扫呢。”
“洗完扫。”
“要不……我们洗快点?这么多件衣服洗没洗干净也没人知道吧。”小兰犹疑着说道。
小雅没抬头继续敲打着衣服:“白日里晾晒的衣服,虽是我们收了叠好,但其后也是由他人来分放,最后还得拿去给家丁丫鬟穿,无论是谁发现了衣服没洗干净,我们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那得洗到什么时候!”
“不想挨打就好好洗。”小雅虽然表情淡定,嘴上硬气,可那抡着棒子的手却似有千斤重,每挥一下都酸痛不已,末了还来了句:“今天还只是第一天。”
小雅最后句话让一直在边上默默不语洗衣服的黑丫抖了下,让怨声载道的小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人回去吃饭时,饭间里的人已寥寥无几,把桌上的残羹剩菜迅速解决后,她们又回到了溪河边,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洗衣大业。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们在河边各放了一盏手提灯笼,灯光映照着河水算不得明亮,要看清衣服上的污垢很是费眼睛。
三更天的时候好不容易把所有衣服都洗完了。小兰揉了揉几乎挺不直的腰:“终于洗完了,累死了。咱们快回去休息吧。”
“去打扫外庭后院。”小雅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小兰听后立即跳脚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小雅转向黑丫:“你去不去?”
黑丫缓慢地点了点头。
小雅一手揽着盆子衣服,一手拿着手提灯笼往浣洗房走,嘴边不紧不慢的说:“黑丫,你去提桶水来,记得带上抹布,我拿扫帚和灯笼。明天我会去跟翠瑾说院子是你跟我打扫的,小兰洗完衣服后就去睡觉了。”
三个人受罚大家担着,一个人受罚她可不敢领受。小兰垂头丧气地提起自己的盆子和灯笼跟在后面:“我去还不行吗……”
外庭后院子还不知道有多大呢,本来三个人打扫就够吃紧的了,还要再少一员?两个干活一个休息,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她和她们既没有深厚的革命友情也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是第一天认识,所以,有活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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