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岁以前,李夕小小的脑袋里一直觉得,美好就是美好,丑陋就是丑陋褒义词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带有连锁反应。(
招惹大牌女友)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她从未想过聪明的人也许不善良,善良的人也许不聪明;勤劳的人也许不勇敢,勇敢的人也许不勤劳……
好就是一连串的赞美之词,而坏就是毫无余地的恶贯满盈。所有的课本,报刊,读物,所有的故事似乎都单一的强调着一个价值观,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小小的她常常会想,为什么自己不够优秀呢?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模仿那些英雄的事迹?她那单纯执拗而又思考深渊的脑袋开始自缚茧地挣扎,却始终找不到出路,她严重的事物开始一点点分裂……变成一层冠冕堂皇的表皮和一个色厉内荏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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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一个教会她这一切的,竟然是姥姥。
从小因为父母忙于工作,姥姥把她带大。她孩提时代最崇拜的莫过于姥姥那本捧在手里薄薄的故事书,如同捧着李夕所期冀、所好奇的一整个世界。一个个古怪离奇又妙趣横生的故事。在她最遥远的印象里,姥姥是个慈爱和善的老太太,她宽容豁达的品性,几乎可以凭她故事的美妙而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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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托尔斯泰说过,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教育都要归结到榜样身上,归结到父母自己生活的端正和完善上。
家长总是孩子最早的道德楷模,当孩子睁着渴求的眼睛吸纳世界层出不穷的惊奇,那些最美好最高尚的词汇,如同概念里模糊却耀眼的一团光晕,和他们在世上最亲近依赖的人,是密不可分的。
很久很久,姥姥的笑靥充斥了她童年的每一寸光华,她佩服,她歆羡,她认定成为成年人就是一个变得完满、通达、睿智的破茧过程,她模糊觉得自己未来的形象就该以外婆作为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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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和姥爷第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来着……啊,记不清勒,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年幼,她没有足够成熟的洞悉和判断力,即使她从那样小的年纪就深知这种行为的错误之处,她还是潜移默化地把这生命的渣滓通盘接受。记得那是天地易容日月失色一般的震撼力,她小小的头脑还消化不了那一声声吼叫以及一切恶毒残忍的字句。
她迷茫了,这件事情对于八岁的她来说她很震惊,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中的对与错完全绞在了一起。(
武破魔天)那样残忍地互相伤害彼此的两位老人真的是自己往昔记忆中的两位善良无比的老人吗?而更令她难过与不解的是,他们事后竟又可以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和好如初既往不咎?就像两个——两个擅自毁坏一切又茫然无觉的孩子!
姥姥虽然善良,却很终究很浅薄。当故事书堆成的故事逐渐褪色变得苍白干涩时,她渐渐也发现了姥姥眼里的世界,不过是柴米油盐而已。李夕欺骗自己,也许姥姥是因为岁月磨灭了曾经的那些梦吧。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出姥姥视野的狭隘,也假装自己不曾了解。
但外婆那贫瘠却纯朴的心灵所需要的满足,始终和好高骛远的李夕她自己所瞻望的高度,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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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不知道是人随着时间的刷洗,逐渐褪去珠光成为沙砾,还是她当时纯粹被感情所蒙蔽,不懂得用凉薄的价值来界定她的姥姥,她的亲人。
姥姥是不会知道李夕心里有多么难受,为了她的不够美好,不够完美。但李夕始终爱戴她,爱戴这个一直照顾着她的温暖的老太太。
姥姥敲门进来。她嘴里叨咕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在李夕看来那完全是多余的字句罢了,所以李夕并没有听,一个字也没有,她想着,这个曾给她念过那么多奇趣横生的故事的嗓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悦耳了。
她瞅着姥姥那双青筋突起的手。她记得幼时,外婆会用这双手编制好多东西,中国结,小龙虾,小蝴蝶……姥姥那双手曾经还会剪纸,各种各样的,很漂亮,每到过年就是姥姥剪纸,她争着贴在窗户上,门上。什么时候开始,灶台的尘灰竟淹没了最后一段把外婆从俗世里扬升的时光。
她知道不能挽回了。她那无条件的轻信,姥姥完美的假象,世俗的聒噪和平庸却披着梦幻的外衣。有的时候李夕会觉得自己也有些可恨,可恨的自己所追求的完美主义,若她当初不对世界抱有百分之百的期待,生活该有多么轻松愉快。
——可是又有谁最早不是对这个世界抱有百分之百的期待呢?李夕想到这里不禁反问自己。
“好了好了,”李夕不耐烦地冲姥姥嚷嚷着,声音中夹杂着激动,“我都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
李夕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与姥姥交谈时候用的语气了,明明自己可以以一种很平稳的,温言软语的样子与姥姥对话。但她却每当看到姥姥时都没有办法做到,大概是没有办法抑止看到姥姥那张温存到有点刺眼与小时候相比则更加刺眼的面孔之时,心间流窜起的那股愤怒,愤怒自己的不够孝顺不够善良,愤怒那股叛逆的火光越来越显明亮,更愤怒她不能假装没有意识到深深的时代鸿沟使得她们渐行渐远。
而姥姥茫然的不忿或者偶尔怒气让她的愤怒都像是撞在了棉花上似的,毫无力道。姥姥不想知道她的外孙女为何不再温驯不再乖巧,她只看见结果,那就是她的外孙女不懂得感恩。
李夕自然知道姥姥心中想的是什么。每每想到姥姥所思所想,李夕便也会对自己说,倘若真的不懂得感恩,事情就会简单许多了吧。
姥姥摔门而去,李夕暗自叹息,“她老了……”最后的最后,百千话语,百千无奈的心情也仅仅剩下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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