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费VIP小说然而这一次,萧渊却是没有被踹飞,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去,一手搂住了她的腰,沧安眉梢一凝,见他背上插着三支暗箭,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逞强……
只是这一会儿时间,军队已然将他们包围,层层围堵的犹如城墙,坚硬而冷然,刀光生寒,狂风呼啸,掀起厚厚的沙粒,西蕊被人押上前来,按压着跪在地上,脸部狠狠的贴着地面。
“西蛮不属于你,回到我身边来。”他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修长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指向西蕊道:“只剩这一个,跟我走,便放了她。”
“放了他们两个。”既然他要的是她,那么,她缓缓抬起匕首,抵上自己的喉头,眼神冷毅,虽然,他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创拔淳清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难测的目光掠过沧安的脸,落在她身前的少年身上,微微挑了眉,修目里掠过一抹疑惑的光,“他……不能。”
末了,他温和的笑了笑,“你还是这般烈性,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不属于西蛮,不应该和这些奴隶有任何牵绊。”
话音落地,士兵的长枪横空刺去,生生洞穿了西蕊的身体,沧安脸色一沉,手中的匕首瞬间翻转,刀锋向着创拔淳清劈去,刚闪身出去,被瞬间移位的创拔淳清扼住了脖颈,他的力道很轻,却勾的精准,察觉到身后气息的变化,他微微侧目,瞟了眼萧渊,诡异的勾了唇角,剥开你这浮华的皮囊,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萧渊俊美妖异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眉眼冷戾,默然良久,突然丢掉手上的弓箭,缓缓举起了双手,笑眯了眼睛,向着创拔淳清道:“我投降。”
创拔淳清眉梢一挑,许是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轻易就认输,轻笑一声,笑容如暗夜绽放的陀螺花,惊艳而又深沉,他几乎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这个萧渊究竟是谁了,只差一步,便可使所有疑惑的点全部解开,只差一步。
沧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点了创拔淳清的穴道么?怎么会安然无恙,这样想着,她脑袋猛地后仰,向后撞去,却被创拔淳清闪开,“五年前,为了逼我见你一面,你是怎么威胁我的,记得么?结果又是怎样的呢?安儿。”
沧安身子一僵,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这一次,却听的千真万确……莫名的觉得惊悚,创拔淳清怎么认出了她,还有……五年前……五年前……
她永远都记得,苍梧元年,农正十八,她带着少女最为炙热,纯真的情怀,第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向他表明了心意,她还记得他的笑容,如三月红枫,好看极了。
可是,自那日以后,他便对她避而不见,将她寄送的书信全部退回,让她成为全大蟒的笑柄,一怒之下,她将他堵在王府门口,以死相逼,结果……结果……沧安的脸上浮起浓烈的羞愤,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愚蠢……
他从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任何人!
“你说什么?”她寒声咬牙,牙关轻微的打颤。
创拔淳清大袍一挥,广袖如云,携带刺骨的寒风,将她包卷进怀里,冷冷瞟了眼萧渊,低眉笑了笑,“回去再跟你解释,继续留在这里,就麻烦了。”
说罢遏制住了她的手脚,携她上马,淡淡丢下一句,“带他回大蟒。”便席尘而去。
萧渊淡漠的眉眼渐渐沉下,微寒,深寒,最后冰寒的仿若能冻结万物,被士兵们推搡着往回走,大队人马整齐列队,滚滚而去。
而在他们的后方,那些累累的尸骨上,血染的长河中,有两个身影突然从尸体中站起,肖信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萧渊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怎么办?”
肖勋凝了凝眉,眼神晃动了一下,凝神道:“已经在大蟒耽搁太多天了,少主不让插手……阿信,你去汇报二当家,我留下见机行事。”
在他们的外围,数十人的黑影成环状将横尸的战场包围,林立如鬼魅,悄无声息,肖信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纵身跃进了黑暗中,而那些林立的黑影,也随他一并消失在原地。
西蕊……沧安忍住喉间翻涌的液体,紧紧的绷着身子,那些马蹄正碾过西蕊柔弱的身体,正践踏着她的尊严,西蕊……正是这个女人,在冬日为她缝衣,为夏日为她盘发,在秋日为她盖被,在生死战场,为她以死抵命。
眼前浮现出西蕊颦眸带笑的朴实,单纯善良的表情,还有她无畏坚韧的性格,沧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创拔淳清。”
“嗯?”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味道,几分若有所思的困惑。
“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全身都被禁锢的丝毫动弹不得,她看着前方,狠狠的眯着眼睛,机械道:“沧安让我问你,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察觉到身后的身子一僵,沧安冷笑一声,“为了权阀?为了地位,还是为了满足你居高临下,俯视天下的野心!”
创拔淳清微微一震,看着无边无际的长夜尽头,阖了眸子,默然不语。
“沧安让我问你,权阀当真那么重要吗?她为了你,连兵权都可以拱手交出,为了你,只身潜入敌后,为了你……”
“我知。”
沧安狭长的双眸漫上悲哀的色泽,回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你一直知,但你却杀了她,连同你们的孩子,一并扼杀,就算容不下她,你大可驱逐她,流放她,冷落她,甚至抛弃她,可是为什么要杀她!是为了穆惊鸿?为了让她上位?”
不是,创拔淳清睁开阖下的眸子,寒芒微敛,瞳仁深处闪烁着微光,覆盖在她愤怒的面容上,都不是……
心脏兀的抽痛,他微微皱了眉,面色苍白了些,如玉的俊脸闪着冷光,静静凝视着她,他一直记得那个冒雨将重伤的他,背回敦碧的女子,记得那个为他几番出生入死,傲然冷戾的女子,却每每与他相会时,娇羞紧张的话都说不完整……
他一直记得,从没忘却,这些时日,这些记忆愈发的清晰了,千百倍的折磨着他,痛不欲生,几欲发狂。
安儿……
创拔淳清双眸掠过恍惚的光晕,沧安的面容和眼前沙陀奴隶的面容慢慢重叠,让他心中微悸,再也忍不住一般深深的,深深的吻了上去,不管少女如何挣扎,也不论唇齿间是怎样的血腥,前尘往事翻江倒海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需要发泄,需要有一个倾吐的出口。
幼时的记忆,少年时代的忍辱负重,成年后的寄人篱下,到如今坐落于大蟒的无权亲王,这一路走来的血腥与肮脏无人知晓,多少弃与舍在他一念之间,定下了天下大势,运筹如他,隐忍如他,却也在午夜梦回间,如常人般瞬息惊醒,冷汗淋漓。
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何时落下?
那些埋藏在心底,至死不能说出的秘密,何时会被大白于天下?
今日又该杀掉谁?留下谁?收买谁?布下谁?
何时,何地,何人……
心力交瘁!
回望四顾,茕茕孑立,枯灯残影。
他弃了那么多,却唯独不能舍弃了她。
然而,这一切,却是在他弃了之后,才猛然惊觉,这个他一直以来厌恶憎恨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多么的无可替代。
再也没有人会那般毫无芥蒂的面对他,再也不没有人拂去他身上的光环,笑颜如花,全心全意都只为他!
朝堂举荐,雨中蓑衣,披肝沥胆,却又在他病时,日夜守候,半月不曾合眼,只因他的一句话,交了兵权,托了终身,折断了翅膀,待他左右。
他都干了些什么?
罪~孽~深~重!
舌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微微蹙了眉,沧安因为窒息,小脸憋的通红,怒意凌然的猛的抽出被遏制的手,劈掌挥去,掌势击在他的肩头时,屈指握拳,猛地发力,登时脱离的马背,弹跳几丈开外。
创拔淳清紧紧皱着眉,勒停了马儿,冷眼望着她。
她用力喘息,狭长的双眸溢满愤恨的屈辱,咬紧的唇鲜血淋漓,磨牙寒声,“畜生。”
全身因为愤怒散发着凌冽的杀意,怒自己不能一剑杀了他,她恨不得撕碎了他,这张迷惑人的脸,这世道虚假的一切。
创拔淳清唇角犹有殷红,眯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兀自的挥鞭离去,身影挺拔,带着几分决然的气息,消失在了长夜的尽头。
尾随而来的军队,将绳索套上了她的脖子,扔进了笼子里,萧渊靠在笼子的一侧,眯眼看她,笑容莫名的带着疏离,“等你……很久了。”
沧安下意识握紧匕首,安静的坐在笼子一角,不看他,也不搭理他,全身散发的杀意让萧渊微微挑了眉,继而,他的目光落在她微紫的薄唇上,瞳仁深处席卷过一抹犀利的风,转瞬即逝。
帝国悬赏百万的北州余孽被淳亲王追回,暂押天牢,帝国下令,三日后,游街处斩。
于此同时,亲王西征有功,帝都特诏,传令驻边亲王创拔淳清即日起,回帝都封赏,加官进爵。
诏书一下,三大诸侯国朝堂再掀风雨,各方势力风起云涌,而帝都,依旧安稳平静如往常,巍峨坐落于龙北之方。
淳亲王府的院墙上,爬满了葱绿的爬山虎,下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私语声从透风的墙里传了出来,由线的传播速度,覆盖成了面的速度。
“你听说了吗?王爷昨晚宠幸咱们王妃了!”一个抱着扫帚的丫鬟,神秘兮兮的凑近一波正修剪花纸的丫鬟低声道。
“真的假的,王爷……他……”拿着剪刀的粉衣丫鬟警惕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王爷可从没留宿过王妃的闺阁……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爷昨夜进了王妃的寝殿,到现在都还没走呢,王妃现在开心着呢,王爷马上要回帝都封赏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宠幸了王妃,天啊……咱们王府马上就会有小王爷诞生了吧……”
“哈哈……”
细细碎碎的流言蜚语从窗外飘进,大殿内静谧里透着几许床笫的暧昧氛围,阳光从窗外泄入,点缀在紫金壶上,映衬的红鹤栩栩如生。
穆惊鸿春风拂面的笑颜尽展,替创拔淳清系好了腰间的锦带,羞红了脸,柔声道:“鸿儿管教无方,这帮丫头……”
“无妨。”他阖眸,淡淡应了声,汉白玉般俊朗的容颜沉静如水。
穆惊鸿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将玉冠轻轻的替他系好,目光触及他修长的眉眼,心下一阵惊跳,忙低下头,轻声道:“王爷……今晚还……来么?”
创拔淳清半阖的眸子掠过一抹淡淡的波光,他着一身墨绿色长袍,长袍的下摆处纹着隐约山水,阳光覆盖在长袍的锦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玉的面容更是光洁无瑕,美的怡然。
刚启了唇,殿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惊得丫鬟们齐齐唏嘘。
这般急躁的脚步声……他眉梢微微挑了下,眸光落在穆惊鸿羞红的脸上,温柔的勾了唇,“应是玉儿来了。”
穆惊鸿微微一怔,登时面红耳赤,垂眸慌忙的说了一句,“妾身先……先退下了。”
说罢,搅着手帕,匆匆出了大殿,与创拔玉擦身而过的瞬间,创拔玉竟连礼都没请,大步走了进去,仿若有十万里火急,十分当紧。
这样的小礼节,若是放在以前,她定会介意非常,但是今日,这都不算什么了,她已经成了创拔家的人,成为了他的女人!
创拔玉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身上散发着滚滚热浪,弥漫着阳光的味道,一进屋,便说道:“大哥,帝都发了明召了?”
“嗯。”创拔淳清低眉将银丝滚边的筒绣卷起了些,坐在桌边,淡淡应了声。
“前几天发的密诏,现在竟然光明正大的发了明诏,诏你回去做什么?”创拔玉一身银色锦袍,在他身侧坐下,英俊的脸上明明朗朗的担心和恼意。
“封赏。”创拔淳清又慢悠悠的将另一侧的袖口缓缓叠起,眉目不动。
“有这个好心!”创拔玉英气的眉心恼意一凌,拍案而起,看着创拔淳清道:“我听到消息了,赤帝说什么创拔家西征有功,可托众望,竟将宫中所有事宜皆交由创拔家亲理,这不合常理,我们家不是只负责政务吗?怎么连几个小皇子的抚育都交了过来,九皇子回到帝都后,便随穆妃上了佛禅寺,说什么修身,宫中诸事撒手不管,这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创拔淳清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将他后面的话生生堵了进去,淡淡道:“你还闲不够乱。”
创拔玉心中微惊,自知说漏了嘴,英俊的面庞憋的通红,一甩袖子,恼道:“果然就像大哥说的,这明摆着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我……”
“嘭”的一声,创拔淳清抚在案几上的手重重击了一下,力道不大,却让桌上的花卉,杯盏,颤了一颤。
创拔玉微微一震,焦虑的情绪瞬间沉了下来,如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混乱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不安的,略带歉意了瞅了眼创拔淳清,立在原地,不敢在动了,长这么大,大哥还是第一次对他发怒……
“你今日回去。”创拔淳清从容的拿过杯盏,垂眸抿了一口,墨绿大袖将他的面容半遮半掩,风姿绝代。
“回哪儿?”创拔玉走到他身前,壮着胆子,疑声问道。
创拔淳清眉心一沉,薄唇泛着一抹玉一般的冷光。
见他不答,脸色不太好,创拔玉自顾自的接过话,“我不回,我要留在你身边,上面肯定……”
“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回去便还有活的希望。”创拔淳清放下茶盏,眉目不动,淡淡说了句。
“为什么?回了帝都就相当于进了虎口,也许刚踏进皇城便被拿了,如何会有活命的机会?”
创拔淳清长眉微凌,重重的放下茶杯,站起身,缓声道:“来福。”
来福拂袖从外面进来,“老奴在。”
“替玉公子准备行囊,送他出城。”创拔淳清抬步往外走,长袍飘动,恍如嫡仙,却透着不落凡尘的深沉冷意。
“大哥。”创拔玉大步走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焦虑道:“大哥,要走咱们一起走,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无论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是你的亲弟弟,你是我的亲大哥!”
创拔淳清勾起的唇泛着阳光的金色光芒,俊朗的脸上缓缓绽放着让人恍然的笑容,眯眼看着创拔玉一会儿,抬手熟悉的揉了揉他的头,谦和的笑道:“记住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这性子,是要改改了。”
这笑容,看在创拔玉的眼中,莫名的觉得讽刺,明明是那般温柔美仑的笑容,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嘲讽……
是幻觉么?
创拔玉瞳孔微凝,莫名的说不出话来,任创拔淳清跟他擦肩而过,渐渐握紧了拳,这种陌生的危险感……让他不安,正如西征归来的塞北一夜,烛光里的创拔淳清,也是这般深沉的笑容,带着莫测的冰冷,目光仿若穿过他,看到很久很久以后,犹如精明的猎手……
创拔玉不敢再想下去,回身望着创拔淳清的背影,微微沉下眉眼,或许他就是这样一厢情愿,徘徊在他的身边,却永远走不进创拔淳清的心里,一切对创拔淳清不利的东西,他都自觉扼杀在思想的摇篮里,就像从不让自己去深思,为何家族安分守己,帝都却顿起杀心,想要连根拔起一般。
他不愿想,并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不承认罢了。请记住我们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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