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虾子病了,二虾子瞧,三……三虾子买药,四虾子……熬,五虾子死了,死了……”大虾子病了,二虾子瞧,三虾子买药,四虾子熬,五虾子死了,六虾子哀,六虾子坐在地上哭起来,七虾子问他为什么哭?六虾子说,五虾子一去不回来!
这首童谣是民俗学家司马子鉴从岳家村回城的路上听到的。(
铁血总裁俏佳人)
那天,他们的车刚经过一个山道,突然发现前面发生了滑坡,从山上冲下的泥土和石头把公路截断了。山路狭窄,掉头回去,也不可能,看来只有堵在这里,等待清障的工程人员疏通了公路才能回去了。
司马子鉴和杨乐乐在车上闷得心慌,便下了车,走到路边透透风。
这是一条弯曲的山路。路边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玩耍,他们一边玩,嘴里一边唱着这首童谣。
司马子鉴听到这首童谣,突然来了兴趣。他想起自己正在收集各地的童谣,准备编一本童谣集,便让杨乐乐去车上拿来录音笔,将童谣录了下来。
“这真是一首奇怪的童谣,”听着童谣,司马子鉴的眉头慢慢皱起来,他转身问杨乐乐,“为什么生病的是大虾子,却是五虾子死了呢?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啊。”
见司马子鉴一脸认真,杨乐乐差点笑起来:“我小时候还唱过‘小老鼠上灯台’呢,难道小老鼠真的会叫奶奶?这不过是小孩子们用来练习数数的童谣罢了。”
司马子鉴摇了摇头,并不同意杨乐乐的看法:“我了解中国的文化。很多童谣看起来平淡无奇,其实也有来历,至少跟当地的民风民俗有一定的关系。”
司马子鉴从几个小孩那里得知,这里距离一个叫槐树村的村子不远。他决定和杨乐乐去村子里看看,希望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见有客人要去村里,几个小孩叫喊着往村里跑去。
车沿着山路,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有几十户人家,房屋全都散落在附近的山坡上。听说来了两个城里人,许多村民都围了过来。司马子鉴便向他们询问起这首童谣。
很快,他发现,这里很多年轻人小时候都唱过这首童谣。可是年龄大一些的人小时候却没有听说过这首童谣,而且也不知道这首童谣是从哪里传来的,只是觉得,似乎在突然之间,很多孩子都会唱了。从时间上推算,这首童谣在本地只有三十来年历史。在如此封闭的村子里,当时的孩子们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司马子鉴打开电脑搜索,发现其他地方并没有关于这首童谣的记载。这首童谣像是从天上掉到槐树村来的!
司马子鉴正在琢磨。这时候,有人叫道:“村主任来了!”司马子鉴转身一看,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村主任得知司马子鉴是调查民俗的专家后,非常高兴,一再邀请他们在村子里多住几天。这时传来消息,公路一时还无法修通。司马子鉴就决定暂时留在村子里,等路修通了再回城。
在村主任家吃过晚饭,村主任安排司马子鉴和杨乐乐在两间空房住下。
整理好床铺,司马子鉴来到杨乐乐的房间,让她根据录音将童谣记录到文档中。杨乐乐刚输入完,司马子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杨乐乐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此时司马子鉴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兴奋,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他指着电脑上杨乐乐刚刚输入的童谣,颤声问道:“你看,这首童谣现在像什么?”杨乐乐朝屏幕看去,只见文档上的那首童谣每句一行,居中对齐地排列着。
“像什么?”杨乐乐还是不明白。
“墓碑!”司马子鉴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解释,“这里是碑顶,这里是碑身,这里是墓碑的基座!”听司马子鉴这么一说,杨乐乐果然发现屏幕上那首童谣的外形的确像一座屹立在白纸上的墓碑!
此时,司马子鉴眼睛一亮,又发现了什么:“你看,在这座‘墓碑’上,最中间的部分正好是‘五虾子死了’这句,说明……”没等司马子鉴说完,杨乐乐接过话道:“说明这个‘墓碑’是为童谣中死去的这个‘五虾子’立的!”
“对!”司马子鉴赞许地点点头,“墓碑的作用就是告诉别人这里埋藏的是谁,而这首童谣其实就是‘五虾子’的墓碑!要揭开这首童谣的秘密,关键就要知道童谣里这个死去的‘五虾子’是谁!”
杨乐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山村寂静的夜晚突然变得有些阴森和恐怖。(
金牌嫡女:蛇蝎二小姐)杨乐乐再也不敢一个人睡了,说什么也要司马子鉴陪她。司马子鉴只好在杨乐乐的房间和衣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司马子鉴用铅笔将童谣排列显示出的“墓碑”外形勾画下来,拿去找村主任。没想到村主任告诉他,村里的山民死了后很少用墓碑的。他怕司马子鉴不相信,还找来两个村民陪着司马子鉴到山上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一个墓碑。
这让司马子鉴对自己昨晚的推测产生了怀疑:难道真是自己大惊小怪,这不过是一首普通的童谣。
司马子鉴回到村里,杨乐乐正和网友聊天。她见司马子鉴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立即打了个“886”下了线。司马子鉴脑袋里突然像一道闪电划过,他一把夺过电脑,飞快地敲下了一串数字。
杨乐乐吓了一跳,伸过头,见司马子鉴在电脑上写下的是:5、4、5、4、5、4、10、9、4、8。
“这是什么意思?”杨乐乐问道。
“字数,每一行的字数!”司马子鉴指着电脑说,“你看,这首童谣每一行的字数连起来就是这串数字!”
杨乐乐数了数童谣里每一行的字数,果然和司马子鉴写下的那串数字吻合。不过,她依然不明白:“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谐音!”司马子鉴因为激动,呼吸都有些急促了,“‘5’就是‘我’,‘4’就是‘死’,这串数字连起来就是……”没等他的话说完,杨乐乐一下子明白了,脱口而出:“我死,我死,我死,死就死吧!”
杨乐乐的话音一落,屋子里一下变得死一般寂静。司马子鉴发现杨乐乐已一脸惊恐,而他也感觉一股冷汗从脊背冒了出来!
片刻后,司马子鉴打破沉默,低声分析说:“从这句话看,童谣的作者就是这个死了的‘五虾子’,而且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说‘死就死吧’!”
司马子鉴的话提醒了杨乐乐,她接着说道:“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找不到死者的墓碑。因为死者料定自己死后不会有墓碑,才编了这首童谣来给自己立一个墓碑!”
“对!”司马子鉴点点头,“他不但没有墓碑,说不定连坟墓也没有。而且,他很可能已经猜到,自己死亡的真相也会被掩埋,所以才写下这首童谣,告诉我们一些他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
这首童谣里竟隐藏着一个秘密?杨乐乐觉得不可思议,但司马子鉴的分析似乎也有道理。“可是,这山里的村民,别说将一个秘密藏在童谣里,恐怕就连最普通的童谣,他们也编不出来吧?”杨乐乐问道。
司马子鉴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又轻声将童谣读了几遍,然后望着窗外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子鉴突然站起身来,跑出屋外,向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问道:“小朋友,你们这里的河在什么地方?”领头的小孩答道:“叔叔,我们这里没有河。水都是从水井里挑的。”孩子的话刚讲完,司马子鉴立即转身回到屋里,一脸兴奋地说:“虾子!虾子!这首童谣里的‘虾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杨乐乐起身问道。
司马子鉴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解释道:“这里没有河,自然就没有‘虾子’。可童谣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大家都没见到过的东西呢?他们应该编老虎、编狐狸、编兔子啊,就算编狗、编猫也不会编一个‘虾子’啊!这说明‘虾子’这个词一定是有深意的!”
听司马子鉴这么一说,杨乐乐也连连点头:“对!儿歌、童谣里还真的没有见过有唱虾子的。(
蒙山军)我就说这童谣怎么这么别扭,原来问题是在这里!”
“可‘虾子’是什么意思呢?”杨乐乐想不通。
司马子鉴似乎早已想到了,他拿起铅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下乡知青”,接着又分别在“下”字和“知”字上各画了一个圈,然后才说道:“‘虾子’是‘下’和‘知’的谐音,会不会是指‘下乡知青’呢?”
杨乐乐一下醒悟过来,如果这首童谣是下乡知青写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知青有文化,能编出这样的童谣不足为奇;而童谣出现的时间是三十来年,那时也正好是知青们下乡的年代。而这童谣里隐藏的秘密很可能就是关于七个知青的故事!
俩人觉得一下子接近了童谣的谜底。
司马子鉴很快找到村主任。村主任证实,三十多年前,村里确实来过知青,不过,却不是司马子鉴猜测的七个,而是只有六个。
村主任的回答让司马子鉴有些失望,怎么会是六个呢?这首童谣里说了七只“虾子”,如果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应该有七个知青才对啊!
村主任见司马子鉴对自己的回答有怀疑,便说道:“知青下乡那会儿的生产队长可能更了解情况,我让他给你们说说吧。”
不一会儿,村主任便领来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村主任介绍说,这就是三十年前槐树村的生产队长朱大江。司马子鉴说明自己询问知青人数的原因后,朱大江沉思半晌,肯定地告诉大家,村主任说得没错,当初本村的确就只有四男两女,一共六个知青。
“这些知青现在都回城了吗?”司马子鉴仍然不死心。
“只有三个回了城。”没等朱大江回答,村主任已经回答了。
司马子鉴很奇怪:“那还有三个人呢?”村主任扳着指头答道:“剩下的三个人中,有两个留在村里安了家,还有一个……”说到这里,村主任看了看朱大江,然后长叹一声,“还有一个……叫吴建伟,他,他在知青回城以前盗窃了生产队的物资,跑掉了。也许是自己溜回了城,也许是跑到了别的地方,总之再没有他的消息。当年,老队长还因为他的事情受了处分……”
“别说了!”朱大江一声叹息,打断了村主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干吗!”说罢,便闷头抽起烟来。
听说还有两个知青留在了这里,司马子鉴就打算去拜访他们。
村主任说,留下来的两个知青一个叫陈海,一个叫刘东。都是因为和本村的姑娘结了婚,便没有回城,在这里安家住了下来。两个人中,陈海家在山腰,距离这里最近,可以先去找他。
跟着村主任,司马子鉴两人很快来到了山腰的陈海家。敲开房门,陈海的家人告诉村长,陈海每天下午都会到前山的石崖子采草药,估计现在也在那里。
村主任带着他们又折回去,朝前山的石崖子走去。
石崖子是一个几十米高的悬崖。到了石崖子,村主任四处一望,却没见陈海的身影。他又扯着嗓子高声叫了一阵,仍然没有人答应。大家正准备回去,司马子鉴突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根绳索。这根绳索的一头绑在山崖上的一棵大树上,一头朝山崖下边垂去。
“陈海一定是在下面!”村主任脱掉外衣,对司马子鉴说:“我下去看看吧!”说着,他拽了拽绳索,重新将它系紧,然后拽着绳索往山崖下滑去。看着村主任滑了下去,司马子鉴有些不放心,也跟着攀下山崖。
司马子鉴的脚还没有落地,便听到村主任叫起来:“坏了!陈海摔着了!”司马子鉴往下一望,只见身体下方的崖底,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正仰面躺在攀山绳下方的一块大石头上,村主任正扶着他大声叫唤。
司马子鉴手一松,赶紧滑到崖底,几步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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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上的老汉头已经摔破了,血流了一大摊,早已没有气了。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还在抓着绳子。他的后背还背着个背篓,但已经被压扁了,里面的草药倒了一地。看上去,他是在往上爬的途中,突然摔下去的。
村主任哭了一阵,告诉司马子鉴,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陈海。
“这陈老头,采了几十年的草药,竟然栽在了这石崖上。”上到山崖后,村主任告诉司马子鉴,自己要回去通知陈海的家属来收尸。他问道:“你们是自己去找刘东,还是在这里等我去叫了人来,再陪你们……”一听要留在这里,杨乐乐就跳了起来:“我们还是自己去找吧!”
司马子鉴知道杨乐乐是怕这里刚死了人,他笑了笑,对村主任说:“你先忙你的,不用陪我们。只要告诉我们刘东家的位置,我们自己去找他。”
村主任告诉他们,刘东没有孩子,妻子前几年又患病过世了。刘东的腿脚不方便,很少出门。村里照顾他,安排他看果林,他家就在果林旁边。说着,村主任往不远处一个山头的果岭指了指。司马子鉴发现那个果岭看上去并不远,而且路也好走,便记下路线,带杨乐乐朝果岭走去。
山里的路,看着近,走着远。杨乐乐没一会儿就叫嚷走不动了,司马子鉴只好停下来。
司马子鉴刚刚坐到路边的石头上,杨乐乐突然大叫起来:“着火了!果岭着火了!”
司马子鉴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果岭果然冒起了一股浓烟,真的着火了!他顾不上杨乐乐了,站起来就朝果岭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果岭时,司马子鉴发现着火的正是果岭上那所守林人的小屋!刘东的腿脚不方便,说不定现在还在里面!此时,大火已经蹿上了房顶,房梁似乎已经被烧断,房顶上的瓦片正劈劈啪啪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呻吟声。“不好!刘东还在里面!”
屋前有口水井,司马子鉴两下打起一桶水,往身上一浇,低头便往着火的屋子里奔去!
门从外面被扣上了,司马子鉴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屋子里浓烟弥漫,但司马子鉴一眼就看到有个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敢怠慢,连忙扑上去,忍住呛人的浓烟,把人往背上一背,冲了出来。
这时候,杨乐乐已经赶上来了。司马子鉴把人放在地上,杨乐乐连忙用地上的破碗盛来井水,喂那男子喝下。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左腿膝盖以下被截肢了。难道他就是刘东?只见瘸腿男子双目紧闭,头发已经被烧掉了大半,额头满是血,似乎是被落下的瓦片砸昏的。
冰凉的井水灌下去没多久,瘸腿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看到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司马子鉴知道他要说话,就俯身上前,问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瘸腿男子没有回答,嘴唇又哆嗦了几下,断断续续地念道:“大虾子病了,二虾子瞧,三……三虾子买药,四虾子……熬,五虾子死了,死了……”一首童谣念完,瘸腿男子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村主任就带着村民拿着水桶、脸盆,叫喊着赶了过来。
原来,屋子一起烟,村里就有人看到了。只是离这里太远,赶到时,大火已经将屋子烧塌了。
村主任证实了司马子鉴的猜测,这个被烧死的瘸腿男子就是刘东!可他的房子为什么会突然着火?而且房门还从外面被扣上了,难道是有人放火吗?
村主任指挥村民们清理被烧毁的房屋,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司马子鉴没有提到刘东临死前念那首童谣的事。他隐隐觉得这场大火以及陈海的死都和那首神秘的童谣有关。他一直回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巧了,自己正要找陈海了解童谣的情况,陈海就摔死了;正要找刘东,刘东又死了。(
腹黑嫡女)他们不像是死于意外,可如果是有人要杀他们,会是谁呢?要找两人的事情,只有村主任知道。可村主任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作案的时间。
但司马子鉴觉得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年的七个知青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这一切都隐藏在那首神秘的童谣里。
因为村里一下子有两个人过世,村主任临时决定将两个老知青的葬礼合在一起举行,让人立即回村里去,把两人的灵堂搭在村委会。
这边,大家正要抬着刘东的尸体回村,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岭来。那女子衣着讲究,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人。女子跑到刘东的尸体跟前,抹着眼泪哭道:“刘东哥,你们两个咋一下都走了呢……”
村主任显然也不认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子。他正要询问,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已经叫出来:“这不是当年的知青妹妹沈菲吗?模样可一点没变啊!”那女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说:“三嫂,是我啊。”
司马子鉴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个沈菲就是当年两个女知青中的一个。司马子鉴暗自欣喜,原以为陈海和刘东的死让自己无法了解当年的情况,没想到,正好来了一个沈菲。也许,她能为自己揭开童谣的秘密。可是,回城几十年的她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呢?
就在这时,沈菲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站起来,问道:“你们看见潘大军了吗?”
“潘、潘大军?他也来了?”刚才那个妇女问道。
沈菲的表情一下变得羞涩起来,低声解释道:“我和潘大军回城后两年就结婚了。他不是进村来了吗?”
从沈菲的话里,司马子鉴听出,原来潘大军也是当年的知青。因为同在一起插过队,回城后,沈菲就和他结成了夫妻。这次,两人一起出去旅游,早上经过这里时,正好遇到前面发生了泥石流滑坡,阻断了公路。沈菲记得这里离自己插过队的槐树村不远,就让潘大军去找找路,看能不能去槐树村看望老朋友们。可潘大军出来好几个钟头了,却一直不见回去。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沈菲有点担心,只得将车子锁好,循着记忆往山里走。没想到,一进村,便听说陈海和刘东死了,这才赶上果岭来了。
听大家都说没见到潘大军,沈菲嘀咕道:“几十年没有回来了,老潘该不是迷路了吧?”
司马子鉴听说沈菲的丈夫居然也是当年的知青之一,眼睛一亮,拦住了沈菲,说:“沈女士,你别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菲虽然觉得这个陌生人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停下来,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司马子鉴拿出录音笔,把录下的童谣播放了一遍,问她是否知道这首童谣。沈菲仔细想了想,说从来没有听过这首童谣,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不过,她也觉得这首童谣有些怪异。
司马子鉴告诉她,这首童谣很可能是当年某个知青编的,所以想请她讲讲当年的事情。
村民们抬着刘东的尸体往村委会走去。沈菲一边跟在大家后面慢慢走,一边回忆起三十年前的事来。她告诉司马子鉴,当年他们的确有六个知青在这里插队,其中她的丈夫潘大军年龄最大,陈海年龄排第二,刘东排在陈海后面,而她和另一个女知青的年龄最小。
听到这里,司马子鉴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写下沈菲提到的几个名字,又盯着沈菲问道:“当年是不是有一个知青失踪了?”司马子鉴发现沈菲的脸上突然跳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触动,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答道:“他叫吴建伟,是六个人中的老四,只比我大一点点。”说到这里,沈菲眼望前方,叹了口气,说:“他平时人挺好的,可谁也没料到,他竟然……”
“他偷了生产队物资后就失踪了?”司马子鉴问道。
沈菲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他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都说他一定是在逃跑的时候,摔下山崖摔死了。加上他的父母死在了牛棚里,没有一个亲人,自然没有人过问他到底去了哪里。那年头失踪的人也不少,谁又管得过来……”
司马子鉴见她说到吴建伟时,神情越发幽怨,就隐隐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破命斩魂)“你当时在和吴建伟谈恋爱吧?”
沈菲被司马子鉴的提问吓了一跳,随即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吴建伟性格内向,爱好文学,还非常照顾我……”沈菲像是自言自语,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沈菲的话让司马子鉴眼睛一亮,一下想到了什么。他打开笔记本上记着童谣的那页,分别在“大虾子”、“五虾子”和“六虾子”的后面写上“潘大军”、“吴建伟”和“沈菲”三个名字,又划了两条线,把陈海和“三虾子”连起来,刘东和“四虾子”连起来。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杨乐乐意识到司马子鉴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她轻轻拽了拽司马子鉴,悄声问道:“这个沈菲就是童谣里的‘六虾子’?他丈夫潘大军是‘大虾子’?”
司马子鉴停下来,等沈菲走远,才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潘大军年龄最大,自然是‘大虾子’。而那个吴建伟,就是童谣中的‘五虾子’。他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又爱好文学,编这样一首童谣应该是不成问题。更主要的是,在童谣里,‘五虾子’死后,只有‘六虾子’为他悲哀哭泣。这‘六虾子’自然就是吴建伟的恋人——沈菲!”
“可是,沈菲不是说他们知青一共只有六个人,而且吴建伟从年龄上不是老四吗?怎么会是‘五虾子’呢?”杨乐乐虽然觉得司马子鉴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还是想不明白。
司马子鉴的眉头皱了皱,答道:“为什么童谣里会多一个‘虾子’,我也猜不透。也许是因为吴建伟是利用自己姓氏的谐音,用‘五虾子’暗示‘姓吴的下乡知青’。”说到这里,司马子鉴的声音提高了,“而且,我敢肯定,童谣里第一句里面的‘病’指的是‘相思病’!”
杨乐乐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接着,在司马子鉴的讲述中,一个悲剧故事渐渐清晰起来。司马子鉴推测,当初吴建伟和沈菲悄悄谈恋爱,但潘大军也爱上了漂亮的沈菲,害上了相思病。潘大军要想得到沈菲,就必须想办法除掉吴建伟。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陈海和刘东充当了潘大军的帮凶,也就是童谣里面说的一个“买药”,一个“熬”,最后三人毒死了吴建伟,并且伪造成吴建伟盗窃生产队物资后潜逃的假象。在沈菲失去吴建伟后,潘大军自然趁虚而入,如愿以偿得到了沈菲。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陈海和刘东都是当年吴建伟失踪事件的帮凶,今天他们两个的死……”
“是有人杀人灭口!”没等司马子鉴说完,杨乐乐已脱口而出,“潘大军的失踪和两个人的死不可能是巧合!”
此时,天已渐渐暗下来了。众人忙着在村委会搭灵堂,沈菲则在村子里四处寻找潘大军。村主任也叫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着火把一起帮忙寻找潘大军。
可直到天亮,找遍了整个山村,都没有发现潘大军的影子。司马子鉴心里越来越不安,联想到陈海和刘东的离奇死亡,他向村主任建议尽快报警,让警方介入。这样不仅可以帮助寻找潘大军,还可以彻底查明陈海和刘东的死因。
村主任虽然认为司马子鉴的话有道理,但他觉得现在公路上发生了滑坡,路边又塞满了汽车,警察恐怕也不容易进来,因此,当务之急还是再组织村民到处找找。
司马子鉴累了一夜,早已支持不住,打算先去休息了。
他正要躺下,村主任突然闯进来,告诉司马子鉴,他们竟忘记了一个地方还没有去找过。村主任说的地方是以前生产队的仓库,也就是三十年前,知青吴建伟盗窃生产队物资的那个仓库。因为年代太久,这个坐落在村旁的树林里的仓库一直弃置,渐渐被村里人遗忘了。刚才是老队长朱大江提醒,村主任才想起还没有去那里看过。
村主任立即带着司马子鉴和沈菲等人赶到老仓库,那是个房顶都塌了大半的破房子,一看就知道已经废弃了许久。
仓库门没有上锁。村主任走到门前,推了推门,没想到门竟然像是从里面被抵住了。村主任把身子抵在门上使劲挤,好不容易才挤开一条缝。他正要往门里挤,突然一样东西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抬头一看,“妈呀!”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大家跑上去,费力把门打开,这才发现,从里面将库门抵住的竟是一具悬挂在门框上的尸体!沈菲一见尸体,一声“大军”刚叫出口,便身子一晃,昏了过去。
司马子鉴知道这就是昨天失踪的潘大军无疑,此时,潘大军的脖子被一根旧麻绳吊在门框上,脚下不远处散落着几块红砖,身子早已僵硬了。看上去,他是用红砖垒在脚下,绳子挂在门框上,上吊自杀的。
移开尸体,司马子鉴走进仓库里,见就在潘大军上吊不远处的墙上,用红砖的砖屑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字。司马子鉴凑近一看,写的竟然就是那首奇怪的童谣:“大虾子病了,二虾子瞧……”这首童谣看上去是刚刚写上的,难道是潘大军在上吊之前写的?
可这首童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一切真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潘大军就是当年吴建伟失踪事件的真凶,他是为了灭口杀死了陈海和刘东?而他的自杀,是因为意识到这首童谣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了,便只有一死了之?
见接二连三出命案,村主任不敢怠慢了,赶紧打电话报警。
因为公路未通,警察走山路来到槐树村。
在对潘大军的尸体进行查看后,警察认定是窒息而死。司马子鉴将自己关于童谣的分析报告了警察,警察随即向老生产队长朱大江了解当年的情况。据朱大江讲,当年确实听说过潘大军暗恋沈菲,吴建伟还为此和潘大军起过冲突。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年吴建伟盗窃物资一案有很多可疑之处,但负责守生产队仓库的潘大军一口咬定就是吴建伟,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陷害了吴建伟。
警察在询问沈菲时,也从沈菲那里得到了一个情况。据沈菲说,这三十年里,曾听到潘大军几次说梦话时,说到对不起吴建伟。等他醒过来,一问,潘大军又闪烁其词,不肯承认了。
警察对刘东家的火灾现场进行勘察,发现了人为纵火的痕迹。
综合所有情况,警察初步推断,刘东和陈海很可能是潘大军杀的。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塞车来到槐树村,偶然发现有人在调查那首神秘的童谣。这时,他才意识到童谣里的秘密。为了避免陈海和刘东这两个帮凶说出当年的事情,他便杀了俩人,然后畏罪自杀。
听着警察的推理,司马子鉴并没有揭开秘密的欣喜。他觉得,警察对整个案子的推理中还有许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但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似乎现在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警察离开后,沈菲早已哭得躺到了床上,司马子鉴便让杨乐乐去陪她。村主任见她无法料理潘大军的后事,便让朱大江去问问沈菲是否把潘大军的葬礼和其他两人安排在一起。
朱大江走进沈菲住的屋子,安慰了她一阵,又将村主任的意思告诉了她,说自己一定会出面让村主任把三个老知青的葬礼安排好。沈菲正为丈夫的死心里又痛又乱,不知道如何是好,听老队长这么一说,激动地哭道:“朱大哥,当年就你最照顾我们,我们六个知青都没有白认你做我们的大哥。今天也幸亏有你,才让他们入土为安……”
朱大江客气了几句,去帮忙张罗葬礼去了。
傍晚的时候,葬礼正要开始,上午离开的警察突然又闯进村来。村主任刚迎上去,警察就告诉他说,他们今晚是来带一个杀人嫌疑犯回去调查的。
“杀人的潘大军不是已经自杀了吗?”村主任不明白。
“不,他也是被杀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一直站在旁边的司马子鉴突然开腔。接着,他微笑着转向朱大江,问道:“我说得对吗?朱队长,朱大哥!”
此时,朱大江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许久才点了点头,缓缓地答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所有的村民都喧闹起来。
“大家别急,请听我说!”司马子鉴大声喊了一下,村民们终于安静下来。
司马子鉴告诉大家,他一直觉得潘大军的死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废置的仓库里上吊?大家找了一夜都没有想到去那里找,说明老仓库很偏僻。这个地方用来杀人弃尸很合适,但自杀就没必要选择这样的地方。如果是为了忏悔,他何必要杀死陈海和刘东呢?再联想到当自己提出要报警时,突然有人想起老仓库这个地方,可见这个人是怕警察来查出真相,只好让大家赶紧找到潘大军的尸体,以潘大军杀了陈海和刘东、自己畏罪自杀的假象来掩盖一切。而想起老仓库的,正是老队长朱大江!
就凭这一点,也无法断定朱大江是真正的凶手。毕竟,他没有作案的动机。
可就在这时,司马子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当朱大江去安慰沈菲时,司马子鉴正好去找杨乐乐,他在门外听到沈菲称朱大江为“朱大哥”,还说当年的知青都认朱大江这个生产队长为大哥,司马子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童谣中的“大虾子”并不是知青里年龄最大的潘大军,而是所有知青的“大哥”朱大江!这样一来,以前觉得童谣中多了一个人的问题便解决了——朱大江是老大,潘大军是老二,陈海是老三,刘东是老四,吴建伟是老五,沈菲是老六,还有一个女知青是老七!而根据童谣透露的信息来看,是朱大江暗恋上沈菲,而“二虾子瞧”,是说潘大军为朱大江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就是除掉吴建伟。当然,潘大军出这个主意的目的可能是别有用心,真实的目的是为自己打算;再因为朱大江是生产队长,利用权力让陈海和刘东也做了自己的帮凶。他们一同杀了吴建伟,然后陷害他。作为生产队长的朱大江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可惜,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得到沈菲的却是潘大军!
想到这里,司马子鉴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自己在石崖子边上陈海摔死的现场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当时村主任和自己滑下山崖,那个攀山绳系在树干上并不紧,而且绳头有新鲜的被砍断的痕迹,显然是有人先用一根细绳系在攀山绳上,趁陈海正在往上爬的时候,砍断攀山绳,让陈海摔死,然后再用细绳把攀山绳拉上来,重新系在树干上,造成陈海自己摔下去的假象。当然,潘大军也有可能这么做。但现在,司马子鉴一下想起了那根绳子的系法非常特别,只有山里人才会这么系,可见杀死陈海的不是已经回城三十年的潘大军,再加上潘大军上吊的绳子系法也和这个系法一致,所以断定,杀死陈海和潘大军的应该另有其人。
司马子鉴将自己的发现迅速报告警察。警察根据对另一个回城女知青的电话询问,证实了朱大江当年曾经想追求沈菲,却被沈菲拒绝的事情。
这样,所有事情全都清楚了,是朱大江偷听了司马子鉴对童谣的分析,意识到当年的罪行很可能暴露,便先下手为强,杀了陈海和刘东。没想到这时潘大军又找了来,他一定也听到了这首童谣,发现了问题,找朱大江到老仓库商量怎么办。朱大江也许是为了杀人灭口,也许是知道潘大军娶了沈菲,恼羞成怒了。
听完司马子鉴的分析,朱大江颤巍巍地站起来,主动向警察伸出了双手。等戴上了手铐,他才回头对司马子鉴说:“潘大军是死有余辜,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实际上,他也想占有沈菲,我被他利用了。”说完,他朝警车走去。
司马子鉴紧追几步,大声问道:“可是吴建伟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会被你们害死,却既不逃,又不向上级报告呢?”
朱大江回过头来,想了许久,答道:“当时,我们几个也感觉到他似乎觉察到什么了。我倒是希望他能够一走了之,免得我们再动手,可他竟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时也见他去过几次公社,但他并没有向公社举报。直到最后的那天晚上,他几乎是主动喝下了我们准备好的毒药!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知道!”在旁边一直听着的沈菲突然脸色大变。三十年前,就是在吴建伟出事后没几天,她意外地收到了回城的通知,使她成为最早离开槐树村的知青。在县里办手续时,一个工作人员在看她填表格时,曾低声嘀咕,说这个回城名额是一个患了肝癌的小伙子争取的,怎么回去的是一个女孩?当时自己并未在意,现在想来,一定是吴建伟为自己争取来的。
司马子鉴也恍然大悟,叹道:“是啊,吴建伟不离开,是因为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保护你,并把你送出这个充满险恶的地方。”
满眼泪水的沈菲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吴建伟在知道有人要加害自己的情况下,忍着病痛,为她能回城不停奔波。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噙着眼泪编了一首童谣,悄悄地教给了村子里的小孩,希望有一天沈菲能够看到这座隐形的墓碑……
司马子鉴等人离开槐树村的时候,公路已经修通了。据修路的人说,从山上滑下的泥石里,竟发现了一具骸骨。而发生滑坡的地方,正是当年朱大江等人掩埋吴建伟尸体的山坡……
1万2千多个字献上、嗯、夜行者大结局了、这篇给大家整理下思绪、准备看下一篇更好看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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