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不习惯
繁星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他仰起头能看到阁楼的办公室，苏未航出差了，明明宋子宵他们该闹哄还是闹哄哄的，可繁星总是觉得整个公司都安静了很多。繁星叹了口气，继续工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到底在失落什么。
繁星打了几个字感觉都不在状态，他抹了一把脸，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正要喝几口水，他发现里面空空的。苏未航平常总是在他杯子空了的时候给他续上热水，一开始繁星还会不好意思，觉得烦躁，毕竟他又不是女生，不希望苏未航总是这样照顾他。可慢慢的就习惯了，也觉得省事了不少，去拿杯子的时候里面总是有水的。说来也怪，平时总是享受这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苏未航突然不在了，繁星才觉得真的缺了什么，好像不止是一杯水而已……
繁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拍了拍两颊清醒清醒。做不下去干脆去外面晃悠两圈。公司门口并不是马路，而是一个小型的院子，有植物有喷泉水潭，一般他们累的时候都会出来喝杯茶放松一下。繁星坐在木椅上，舒展了四肢，余光瞟到一个地方，繁星转过头去，是花坛角落里的一颗小树苗。
繁星站起来走了过去，蹲在花坛边上。苏未航以前送给他过一束花，一个大男人收同性给的花是什么情况！繁星当时臊着一张大红脸拒绝了。苏未航抗打击能力强也没说什么，干脆把花种到院子的花坛里。不过一般这种没了根的花是种不活的，没几天花就死了，可是现在，在同样的位置居然长出了一颗小树苗。繁星想想苏未航那个时候的举动就觉得有点好笑，他拿出手机，对着那颗小树苗照了几张相，莫名地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拿着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心想着这货平常总是给自己打电话，这次出了远门反倒没动静了，看时间应该到地方了啊。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吃掉他不爱吃的东西了，没有人帮他向厨房多要半盘肉了。
繁星看着手机若有所思，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顺不顺利？到酒店了没？打……还是不打？
他正走着神儿，宋子宵突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吓得他往后一缩。繁星拍着胸口喘了口气，鄙视道“你怎么跟个跳蚤一样突然就蹦过来了。”
宋子宵推了推眼镜，无辜地说道“什么突然啊，我叫了你好几声呢你都没听见。“说着瞥了繁星的手机一眼“看什么呢你？等电话？”
繁星干咳了两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塞了口菜，含糊道“没……没想什么。”
宋子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他凑近了繁星嘿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失恋了？”
繁星吃完了饭，端着盘子站了起来，他知道宋子宵故意调侃他，于是繁星头也不回地开玩笑道“我就算失恋了，你也没戏。”
“……”
繁星回去的时候，看到公司里的清洁大妈在往他杯子里倒水，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走过去笑着道了声谢“真是麻烦你了。”
大妈倒完了水盖上壶盖，对繁星摆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是苏总嘱咐过的。”
繁星愣了一下“啊？苏总嘱咐的？”
大妈把他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的东西倒进了推车里“是啊，苏总说你杯子空了就要倒上热水，还嘱咐了一定要是热水，说你胃不好不能着凉。”大妈拍了拍繁星的肩膀，笑了笑“苏总对员工真的挺好的。”
繁星笑了笑，应和道“是是，苏总人挺好的。”
大妈收拾好东西就推着推车走了。繁星看着那杯水发呆，苏未航会知道他胃不好，还是因为有一次公司聚会，吃火锅的时候苏未航看他不吃辣的和刺激性的食物发现的。从那以后苏未航比他自己更上心，不让他吃凉的辣的。
只不过是因为一杯水，繁星的心情就明朗了起来，心里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如果一个人在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能照顾你，没有什么理由不感动。
某人不打电话保平安的事情就不跟他较真了。
还没到夏天可温度已经上来了，路上的人都脱下长衣长裤换上t恤短衫，公司里也早早地开了空调。繁星不喜凉，苏未航在的时候，他能控制这帮人把温度开高点，不在的时候，照样也可以。
宋子宵正拿着空调遥控器调低了四格温度，还没凉快多久，陆空就来了，他看了看空调上显示的数字，在宋子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陆空拿出一张纸，铺在他们面前，宋子宵和李敏他们看了一眼，都沮丧地垂下了头，发出抱怨声。
那张通知的大概内容是，在苏未航走的这段时间给他们限制了一个电费数额，空调不开太低是不会超过的，如果超过了，那多余的电费自己补。
李敏用圆珠笔敲打着桌面发着牢骚“啊啊啊啊……苏总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也没那么抠啊！”
宋子宵默默地摸出遥控器又调回了原来的温度……
繁星看了看那张所谓的“电费限制”，就明白了苏未航打的什么鬼主意。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苏未航有时候跟小孩似的。
陆空走的时候在繁星肩膀上别有用意地拍了拍，意思是告诉他——
“看你家老苏对你多好！”
要是以前，繁星可以会还给他一个白眼或者一声不屑，这次却没有反驳地默认了。
他确实是对自己很好。
而且繁星感觉得到，苏未航给他的好不在于惊喜，不在于花里胡哨的礼物，而是最平常最普通的细节表现出的对他的关心。他没有很刻意，只是用了真心，潜移默化地让繁星接受了这些好，让繁星不知不觉地就习惯了他的好。
有人能注意到别人没有发现的事情，那他就是特殊的。比如苏未航能通过一个细节就能看出来繁星有胃病，别人看不出来，那在繁星心里，苏未航可能就是不一样的。
晚上繁星加班，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工作能在今天做完就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勤快，其实他就是想能回家轻轻松松地洗个澡看个电视不用惦记着还剩着的工作。
一般他加班赶工作的时候苏未航都会留下来陪他，在一边自言自语给繁星捣捣乱，直到繁星忍无可忍关了电脑他才算完。苏未航在旁边的时候，一开始繁星觉得他烦，后来觉得他多少能让自己精神些不那么无聊。现在周围空空的，繁星倒有点犯困了……
他呼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发呆。
靠，再不打过来那你以后就都别打了！
正这么想着，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铃声响了起来。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是苏未航打的。
繁星猛地坐直了身子，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兴奋。他收住了笑脸干咳了两声，才接了电话。故作冷静地喂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但是还带着笑意“喂？有没有想我啊？”
繁星的第一反应是还真有点想，第二反应是被自己的第一反应吓了一跳。他安慰自己道，就算是宋子宵陆空他们去出差的话，自己也会想他们的啊，这很正常，没错很正常。
繁星撇了撇嘴，有些违心地说道“不想。”
苏未航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犹豫的三秒钟已经出卖了你。”
“……”
“不逗你了，阿姨没忘了给你倒水吧？”
繁星摸了摸鼻子“没有。”
“我猜你现在肯定还在公司呢？”
“是的。”
苏未航有些委屈地抱怨道“你干嘛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啊？都多久没见我了就不能热气点儿？”
繁星有些无奈地扶住了额头“才一天好吗？”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繁星没说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早点回家吧，明天再弄，你这么加班我也不会给你发加班费的。”
繁星拿着鼠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会就好了。”
苏未航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对了！”
手机那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今天跟他们去了一个养生馆，那边一老师教的一个办公室懒人体操不错，我试了试，放松又提神。你跟我学学。”
繁星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疑惑道“我又看不到你，怎么学？”
“很简单的，说说你就懂了。”
繁星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脖子“那行，来吧。”
苏未航问道“嗯……你现在是坐在电脑前吗？”
“是啊。”
“好，你就坐在椅子上，但是要往后退，和你的桌子保持一臂距离。”
繁星把手机摁了免提放在桌子上，手扶着桌沿往后滑了滑，跟桌子保持一臂距离。
“好了。”
“然后，把你的胳膊展开手心朝外，伸直双臂让两只手掌在前方并拢，速度均匀地做三次，向前伸的时候呼气，回来的时候吸气。”
繁星照做后，苏未航继续说道“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地抬起你的左脚。”
“然后再抬起你的右脚，现在两只脚都离地了，双腿向前伸！”
繁星觉得自己的姿势有点像个王八，不过瑜伽或者健身操什么的，有些姿势确实都比较古怪，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
但是在伸腿的那一刻，他听到了电脑系统提示的声音！
繁星猛地睁开眼睛，显示屏已经黑了，电脑已经关机了，他的右脚正好踢到了主机的开关……
苏未航听到声音笑了起来，如愿以偿道“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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