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榨着源自灵魂本源的力量，坚硬程度远超于一般钢铁的体魄不止一次被撕裂。血肉被撕裂的痛楚清晰地传入大脑，闭上那只除了装饰外别无用处的左眼。
战鬼之躯带来的非人体魄，让斯图成功将在场的三个亡灵拦了下来。成为战鬼得到的力量并非是无敌的，这一点斯图很清楚。然而那种强大力量充斥身体的感觉，让他不止一次产生了自己是无敌的这样的错觉。
自大的种子早在他转生成战鬼的那一刻埋下，在这审判之日发生的种种情况下，他依旧没能察觉到自己的缺陷。直到现在，他才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依旧渺小。
由纯粹血液组成的魔法鲜艳而又美丽，这最早是某个魔导手下诞生的魔法，最终还是在亡灵的手下被发扬光大。在被用于屠杀生灵的战场之上。
精神逐渐疲劳，即便以战鬼那怪物一般的再生能力，在数十次被人撕裂身体之后，重新再生成功。也不免会带来疲惫，完美的生死平衡，带来的是几乎不会疲惫的身体。这并不意味着斯图的精神能够同样达到不朽。
黑骷髅一样的战争虚像挡下鲜艳的血魔法，却没能阻止食尸鬼的利爪。下一刻再一次被撕碎，疼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名为查查克斯的刺客不知何时已经用长剑将他的身体各个部位刺穿。
好似受伤地野生一般发出怒吼，黑色的诡异物质逼开身边的敌人。充分的争取到了身体恢复正常的时间。
无言地盯着斯图不过数个呼吸间便将那具破了十几个窟窿的身体恢复正常，这不正常的情况让吸血鬼公爵相当头疼。
“这个小家伙，好不正常啊。就算是战鬼，一般也没有这种程度的恢复能力吧？！暴食，他的恢复能力似乎比你还夸张啊。”
左手拿着刚刚交锋中被斯图斩下的右手，随意地把它往右臂一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右手就和刚刚没有什么区别了。面对熟人的吐槽，食尸鬼王罕见地没有表现出不耐，反而异常细心地观察起斯图来。
“食尸鬼与战鬼两个种族之间的不同你又不是不清楚。像我们这种无法使用自身死气，又不能像生灵一样使用生命能量的情况，对付战鬼再麻烦不过了。对方生命能量与死气之间的转换速度太快了，一般攻击完全没有作用。生死平衡不被打破，我们想要解决对方完全不可能。最多就是和他消耗下去，直到他的精力无法支撑高强度的战斗从而被我们擒下。”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和他耗到他自己精神撑不下去？你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僵持住的情况等下被宰相大人看到后会发生什么吗？！”
瞥了一眼有点抓狂的吸血鬼公爵，食尸鬼王显得很无所谓。“随意了。反正今天丢脸丢的够多了，不在乎再丢一次了。而且看现在的情况，这小子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呢。”
事实确实和他说的一样。斯图快撑不住了。
长时间都没有休息，身体才刚刚转化就遇上了这一系列的事。完全没有休息过的他，能撑到现在根本就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而已。
战斗仍在继续，身体的恢复能力持续下降，最终。再一次与查查克斯的交锋中，被对方的长剑切断了左手的韧带，本应该在下一刻恢复的手。至始自终只仅仅是止住了鲜血，自此。战斗落下帷幕。
满身尽是伤口，大脑链接四肢的经脉被查查克斯切断，就仿佛是残破的布娃娃一样倒在由自己鲜血组成的血泊之中。超高负荷的情况早就让他的虚假之眸退化到了宛如正常人一样的眼睛，那双天蓝色的眼眸象征着当初的弱小，也表明了如今自身的无力。
将之前精灵的尸体啃食掉，恢复了自己身上刚刚被斯图最后一击造成的几乎将他身体斩成两段的伤口恢复。半张脸搭着人皮，另外半张却露着食尸鬼那狰狞的真容，瞥了一眼精神处于严重透支状态的斯图，食尸鬼王开口了：“直接解决他吗？”
再一次将身躯藏于斗篷之下，握着长剑的骸骨种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走到了斯图的身前，举起长剑对准了他的要害。
“这还真是可惜了呢。要不是因为战鬼的本质是魂体的话，我可真像尝一尝传说级战鬼的血肉呢。”食尸鬼王那遗憾的声音并未让刺客有所犹豫，反倒是吸血鬼那略显犹豫地声音却让他停下了手。
“新生的战鬼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拦下我们，他刚刚可是替之前那两个和他动手的战鬼拦下了想要去解决他们的我啊。查查克斯，你不觉得这之中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么？”
“不太。。。寻常的地方？”
锋利的剑刃紧贴着身体的表皮，那冰冷的触感让斯图眩晕地大脑稍稍清醒了一点点。
“我可不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这样轻易地和对方和解，之前联手对付我们，恐怕是因为宰相大人带给他的压力太过沉重了吧。”
“公爵大人，请不要用这样肤浅的理由敷衍我，他对我等挥剑相向可不是用这样的理由就能忽视的！”
“那么。我的话，你应该可以听下去了吧？查查克斯。”
远方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磨灭地疲惫，原本挺拔的脊背似乎也因此弯曲了下来。全力解放‘概念’的后遗症尚未清楚，亡灵的外表依旧维持着人形。
不同于之前闭上一只眼睛，这一回亡灵那只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迎上那只独特的时钟眼，查查克斯愣了愣，随即单膝向来人跪下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请恕在下的无力。他的性命是属于宰相大人您的。”
“这样对于我们最好。不要跪着了查查克斯，你应该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威压。还有你，你是叫斯图吧？年轻的战鬼。”
艰难的张开嘴，喉咙里吐出的声音却是让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嘶哑：“你想要什么？亡灵。现在的我，对于你们来讲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想要做什么不过是在你们的一念之间而已。”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想要对你做什么的人，并不是我们。真正想要对你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的人，可是你刚刚拼命放走的战鬼。我知道的。你之所以替他们拦下我们的缘由。是那个叫‘卡琳’的女孩吧！
世人千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让你们错误的认知了如今的我们。其实你并不用担心她的安慰，对于我们而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是死是活并无太大的区别。死者终究不能在生灵的世界待的太久，最终我们还是会退回那个世界。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我们，也适用于你们战鬼。你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久到绝大多数人忘了自己的根本。”
闻言，斯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精神过于疲惫导致了身体尚未复原，这平常非常简单的动作，如今却完全做不到。
看着斯图的动作，凯撒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去帮他只是站在一旁长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在这么下去到最后，你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我本身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当初斯图·菲尔特用‘三位一体’将我分出。浑浑噩噩地我这些年都按着他遗留的脚步前进着，只有当我遇见了她我才明白。我已经不是个浑浑噩噩的自己了。我想要守护她，完成和她的约定。哪怕到最后搭上这条命！”
“是吗？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交给另外的人呢？你放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战鬼过去，又何尝不是心里存了想让他人替你完成约定，从而自己在战场上解脱的念头呢？你终归，只是想寻死罢了。不是吗？”
那象征着死亡与时间的双眼漠然的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斯图却不敢去看他。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话就如同利刃一般撕开了他披在表面的那层外皮，深深地将他心底里不曾展示在他人眼前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年纪轻轻地这么早就想寻死可不好啊。死亡。并不美好，曾经的你不是已经品尝过死亡滋味了吗？”
“恐惧，孤寂，茫然中又夹着许些可悲。这就是我的死亡啊。。。”开口吐出的话，让他自己细细咀嚼，能品尝出来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苦涩：“可。这也是我唯一能感觉到的真实了。老实说，我至今不能肯定，如今的自己是否是在梦中。我又是不是真的存在。在死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那种病态的充实感让人无法放手。如今的我，想要的。不正是这个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又何必在这里拦下我们。仔细想想吧，年轻人。你这一生肯定还有值得你去回味的东西，也有值得你去保护的东西。那个女孩，让你看清了自己，也不知是否让你明白了爱情。不去看看么？自己的心。到底是一样怎样的东西。”
死气从凯撒的脚下飘出，融入斯图的身体。往日应该侵蚀身体的死气，如今却投入了平衡的怀抱，为他的身体输送生机。不过几息功夫，他身上的伤便好得差不多了。虽然精神依旧疲惫，但是站起来走走却没什么大关系了。
“别觉得奇怪。看到如今的你，让我想起来了曾经的过去，助你这一次。希望以后你看清自己后，见到犯错的亡灵时会记得今天这一日。去吧。那个女孩应该在等你。”
直愣愣的看着凯撒，如今的斯图活像个呆头呆脑的呆头鹅。也不知为何，看到凯撒那张逐渐腐化最终只剩下骷髅的脸，斯图并没有感到一点恶心，反而有种源自心底的亲切。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胸口喉头却都堵得慌，最终勉强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谢谢。”便转身拄着自己刚刚遗落在地上破魔剑，缓慢的离开了。
看着斯图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有吸血鬼公爵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宰相大人。你为什么要放他离开？就不怕他以后还对我们动手吗？”
“不。他不会的。很快。我们就将再一次见到他。那个时候，他便不再是路人，也不再是敌人。而是和我们一同走上这条荆棘之路的同胞了。”
夕阳西下，望着斯图远去的疲惫身影，亡灵尚未腐化的嘴角露出令吸血鬼感到阴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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