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骆青蘅就醒了过来,一旁的南宫桀坐着,一只手撑着头,双目紧闭,他们的四周若隐若现的青色灵力在四周闪着,看来南宫桀挺聪明,还知道用灵力结界避免灵兽的突然袭击。骆青蘅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南宫桀的结界对她并没有什么作用。
伸了个懒腰,到底是森林,空气就是好。她四处转了转,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草丛中发现了血莲姜,这可是止血的好东西。骆青蘅轻轻划断了它的茎,虽说这血莲姜的根也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但好歹不能赶尽杀绝了。
再回到结界的时候南宫桀已经醒了,双手圈着膝盖,眼神无助地望向前方,无端让她觉得心疼,这样子的南宫桀,她从来也没有见过。
“你怎么了。”骆青蘅做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询问着。
“玄月,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骆青蘅没有讲话,算是默认了。
南宫桀出生的时候,东翦国的雨下了两天两夜,那是东翦国经历旱灾以来遇到的第一场雨,久旱逢甘霖,南宫桀的出生是一个喜讯。从那天起,东翦国九皇子深入人心。他的童年和骆青蘅不同,骆青蘅在骆府备受打压,一个人孤苦无依,而南宫桀却是高高在上,深受子民爱戴。
人,锋芒终究不能过盛,在他五岁的那一年正遇上东翦和北月开战,两方打得不可开交,最终在南冥的帮助下双方以和谈结束。虽然如此,北月却有人想与他的父皇同归于尽,他的母亲听到消息后,单枪匹马就出了城。讲到这里,南宫桀梗咽了一下,声音中多了一份隐忍。他跟着他的母亲来到了城外,一路军队将他们当做细作截住了,母亲虽是武师,奈何寡不敌众,最终被俘。他区区五岁,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只得任由他们宰割。他至今还记得鞭子打到身上绽开皮肉的感觉,然而他就是不肯喊出一个疼字。整筒的盐水自头顶浇下来,他疼得晕了过去,却在她母亲的鼓励下撑了过来。那些士兵们每日都会过来折磨他们,却从不询问什么,只是单纯的折磨。那是南宫桀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当然也是唯一一次。
南宫桀的母亲在一个深夜叫醒了他,她告诉南宫桀,必须逃出去,回到东翦。她的母亲用手上的戒指轻轻地磨着身上的绳子,绑他们来的人太过疏忽,以至于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加上灵气禁锢。他的母亲终于挣脱了绳索,帮南宫桀也解了绳子,她取下手上的戒指,拉过南宫桀的手,南宫桀的血滴入戒指内,整个戒指便套在了他的手上,母亲偷偷带他潜了出去,却很快被人发现。追捕的人很多,母亲无奈只得引开了追兵,他躲在一个半人高的草丛中,就这样躺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快天亮的时候他沿着原路回到了那里,没有任何人,只剩下了一具尸体,那是他的母亲,母亲全身上下布满伤痕,那是被战马拖行的痕迹,腹部被刀生生地切开,母亲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必定经历了极大地痛苦。母亲靠着顽强的意志留了最后一口气,她只说了一句话,那些人,是东翦的人。
自那天起,南宫桀开始了流浪,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辨不清方向,只得这样走着。
“我流落至北月的街头,不敢跟任何人讲话,有人见我可怜施舍了一块饼,却被旁边的乞丐抢走了。饿极了的时候我就和野狗抢饭吃。玄月,你懂得那种感觉吗。那时候,周围的乞丐欺负我,小孩子也相拥着过来欺负我,有一次我饿极了,见到一个小孩子手中的馒头就抢,那家的父亲看到了帮着他孩子出气,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了我的背上,我却紧紧咬着馒头不肯放下,他们打累了,也就作罢了。我就这样一个人,衣不蔽体缩在角落。”
“你流浪了多久?”
“记不清了。”
“东翦国的人没有找过你。”
南宫桀的眸中渐渐迸发出一股冷意,自顾自讲了下去。“我不知道在北月呆了多久,我遇见了我的师傅,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他说带我走。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跟着他离开了北月。师父对我很好,他看出我身上召唤师的天赋并开始教我筑灵。就这样过了三年,也就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我回了东翦,所有人只道我死了,我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我疯狂的想要找到杀害我母亲的那一帮人,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
“是宫中做的。”骆青蘅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南宫桀点了点头,“我那个时候一直怀疑是我大皇兄南宫肃的娘亲做的,我的猜想对了,我区区八岁的年龄,所有人对我都没有防范,我假冒母亲的声音去她的宫中吓她,她果然什么都招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我父皇的主意。”
“你父皇?”
“宫中就是如此,容不得半点亲情存在。当年父皇被掳,母亲和我被俘,这一切都是父皇的主意。怪只怪当年曾有高人为我批命,我必然君临天下,弑父杀兄。”
“呵,为了所谓的预言就要断送自己亲生子的生命,都说是虎毒不食子,你的父皇真是令我大开眼见。”
南宫桀低垂着头,骆青蘅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番同情,骆青蘅虽然可怜,但她至少在骆府中有了一个容身之所,而南宫桀,却是亲眼目睹母亲的死状并且流浪在外那么久。当他满心欢喜以为回到家时却发现想害死他们的竟然是他的父亲,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她又怎会不懂。
“所以东翦国的九皇子一直在外随师云游,不肯回国。”
“呵,我的父皇和南宫肃一直眼巴巴的盯着皇位,在他们眼里,我便是一根刺。每一次出现便会引起他们的恐慌。有时我在想,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我没有所谓君临天下,弑父杀兄的命格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度过这一生。”
“有的事情,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可以改,却摆不脱生来的命。”
“就像这个。”南宫桀摊开手掌,手上一小簇淡蓝色的火焰,周围却是骇人的冷意。这便是南宫桀的特殊,冰与火的相克属性偏偏在他身上融合。
骆青蘅明显感觉到南宫桀的实力正在增进,这个家伙,也是一个恐怖的人物。
“吼~~~”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暴怒的声音,骆青蘅伏在地面上,听到了一股有力的冲击力正朝着他们靠近,南宫桀已经换上了一副冷峻的表情,“有危险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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