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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混混悠悠醒来,思绪却还停留在那趟车上,他们只记得自己朝三个貌美如花的学生妹伸出爪子,随即就不省人事了,之后陷入一个恐怖而漫长的梦,想死的心都有了,却身不由己。(
我本混混)
为首的那个人打了个冷颤,手摁着的垃圾堆轰然坍到一旁,同三个狗党齐甩下来,伴随着污秽难闻的垃圾甩在刘虎臣的脚尖处。
仰脸看了看,rì光刺激着混混的眼睛,让他能看到一团耀眼的白光,把手搭放在眉头上,这才算看清刘虎臣的真容。
或许是源自那次恐怖的经历,他们尽管跟刘虎臣一面之缘,却还是把这尊瘟神认出来了,鼻子里闻着刺鼻的臭味儿,混混又看到了李翠那张写满了惊诧的脸。
罪恶之心一时兴起,却随即湮灭,他们几个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江东省城,只顾着胆怯了,“这位小兄弟,啊不,是这位小爷,您饶了我们吧!”
李翠的脑袋都快炸了,她怎么也想不透,这四个意图非礼自己的混混在时隔一个月之后会再次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刘虎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虎臣没搭理李翠,他也在震惊,等返过神儿来,先是身上从头到脚试着一阵清凉,小腹里面,黑sè的花朵也稳住了,两个眼睛竟然能看到长长巷子另一侧,车水马龙都放慢了脚步,一寸一寸地挪动,“这是什么神通道法?”
小混混爬起来,把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些零碎破烂和西瓜皮摘下来,蹭干净胳膊,一下就跪到刘虎臣的身前,用手扒着他的鞋,说道:“少爷,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身体中的花瓣好像也听见了混混的哀求,嫩细的芽叶颤了颤,随即便见到刘虎臣笑了起来,故作老成地说道:“走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四个混混如蒙大赦,顺着墙边在刘虎臣跟李翠身旁挤过去,随即就是撒丫子猛跑。
可走出这条胡同口,混混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跑,往哪儿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们几个匆忙回头,发现刘虎臣还跟自己笑着呢,退回去打听两句的心思也没了,年龄最小的那个说:“大哥,怎么办,这是哪里啊?我想回家!”
周围的行人闻到四个人身上的腥臭味儿,都是掩着鼻子,难掩厌恶之sè,上下打量着他们,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社会渣滓!
混混们依稀听到了这些话,竟自茫然四顾,身处他乡的时候,才感悟到,原来耍横不能当饭吃。
刘虎臣和李翠嘀咕了两句,把整件事都用第三类接触来解释,管她李翠信不信,已经领着头儿,走到了混混们的身旁,“不用琢磨了,这里是省城!”他跟混混说。
“大哥,我们来省城了!”一个小混混喜上眉梢,又说:“去年咱们拜把子,大哥你就说早晚会领我们来省城闯荡。”
“呸,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纹龙青年掰着说话的那个小混混用力一撇,心虚地看着刘虎臣,随即说道:“回了家,都读书去,你们几个爹妈不负责,我负责,都是初中毕业的,上不了高中,就读技校,rì后混个出人头地。(
重生之女首富)”
混混茫然了,他又说:“你没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些个人,看咱们的眼神跟看狗屎一样。”
“谁敢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去揍……!”
“揍谁?”纹龙的大哥说:“这是省城,法治社会,你拳头大的过人家,本事大不过人家,有鸟用!”
刘虎臣看得直发笑,碰了碰李翠,向四个人一努嘴,说道:“看他们这熊样儿,估计只能讨饭回去了,李翠,咱也别买什么衣服了,走,搭车去。”又朝四个混混说:“你们有钱么,没钱一起跟着。”
其实有的社会青年本质并不坏,如同这四个坐在刘虎臣身后的人,他们那天劫sè,也是喝多了,平时只在镇中学门口收收保护费,沿路打劫钱财这样的事儿,还没做过,也不敢去做。
大巴车到了shè洪县城,天sè将晚,四个混混对刘虎臣两人感激涕零,说到自己地头上了,能不能赏个脸,自己做东,随便吃点儿。
刘虎臣笑道:“你们别告诉我身上还有钱,霸王车都任你们坐了,这会儿请客的钱反而还有!”
纹龙的混混说道:“这哪里敢呀,我上过高中,因为打架被除名了,后来去技校学汽修,出来没干两天,手头上出了点小事情,工作就丢了,大家毕了业,各奔东西也出不了这个shè洪县城,富丽堂皇的馆子不敢去想,夏rì头低下干烧烤摊子的同学倒有几个,两位好汉要是肯去,我请!”
李翠说道:“你们是混混,我们是学生,套什么交情,走,刘虎臣,回家。”
四个混混瞪着眼目送他俩走远,最小的那个说:“大哥,你不会真让我们上学去吧。”
“这还能有假?”纹龙的青年揽着他的肩头,反向走了几步,忽然转脸向刘虎臣喊:“我叫罗福谷,有机会再谢谢你。”
收起了严肃的神情,他又低头和近身的兄弟说:“技校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那里只要有文凭,有钱就能去,我跟机修师傅还有往来,送你们进去,可得学好。”想了一想,又叮咛:“记住,里面不准收保护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虎臣照例先送李翠回家,出租车绕到自己家小区外面,恰好看见刘军生坐着路虎往外走。
这辆车老爸平rì很少动用,怀着狐疑回到家里,沈旭芬竟然也没做饭,刘虎臣喊了两声,听见楼上回音,小跑过去,看见沈旭芬在扒拉相册。
“妈,你不做饭,找什么呢?”刘虎臣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
“哦,臣臣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唉,就当我没问!”虽然这样说,可刘虎臣还是更进了一步,追着沈旭芬说:“你在看黑白照片?”
“你一个表舅舅后天从省里过来,对了,撞见你爸了吗?”
“嗯,看见他自己开车出去的。”刘虎臣点了点头说道。
“他啊,还是当兵时候的xìng子,认准的大事儿,就在手上压不住,你姥爷他们那片林子,路不好走,又偏僻,你爸爸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非要开车探路,说什么,怕你舅舅回来耽误事儿。(
破命斩魂)”
刘虎臣似懂非懂,说道:“我舅舅,是在省城么?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有这样一个人?”
“提?”沈旭芬扑哧一笑,说道:“我自己都忘记他什么模样了,怎么跟你提。”说着,指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喏,这就是你舅舅,那时候才十来岁呢,我还照看过他几天呢!”
沈国维的爷爷去世很早,从他有印象的时候起,就只看见一张跟骨灰盒上同版的照片,沈旭芬摆给儿子瞧的,就是当年他回来给爷爷上祭的,从那往后,沈国维也好,申绪绅也罢,都极少回来,只让家里的亲戚帮着照料一下归去的老爷子。
刘虎臣听了这件事,想起语文老师的教导,笑着说道:“原来是归省啊!”
“归省?”沈旭芬愣住了。
“就是回来探亲!”
“你等等!”沈旭芬掐着手指,又看了看照片上的rì期,说道:“啊,快到他家老人的祭rì了,难怪,我还以为是为了祖林子回来看看呢!”
这件事情发生在高考之前,进了六月没多久,身在学校,刘虎臣也有所耳闻。shè洪县中学辐shè本地十四个乡镇,学生哪儿的都有,沈家村的自然也不缺。
沈家祖林被盗,在十七八岁的人嘴里被传得很邪乎,有说是坟里祖宗诈尸的,有说是被那场大雨冲毁的,也有人说是厚葬必然招贼实然。
刘虎臣说道:“妈,是这件事儿?”
“你怎么也知道?”
“同学们传的呗!”
“以后遇上这种事情,听听就行,千万别往深里追究!”沈旭芬教育儿子。
“知道啦!”刘虎臣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又问:“我爸他什么时候回来?”
“嗯,得后半夜吧,家里就咱娘俩!”沈旭芬合上相册,忽然说:“要不把那个小姑娘叫过来!”
刘虎臣呆呆地问:“小姑娘?谁啊?”
“嘶,你啊,就是跟你去买票的那个呗!我说儿啊……!”
沈旭芬的话没说完,刘虎臣就败退了。
第三天,好几个同学来找刘虎臣玩儿,在小区门口就被拦住了,门卫说:“甭进去了,老刘一家子天刚亮就坐车走了!”
是的,刘虎臣自从修炼了《观想**》,夜里睡得再少,也不耽误第二天好jīng神,他坐在车上,窗外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景sè,车在shè洪县跟临县搭界的地方停着。
上午九点半左右,省城方向过来了一辆商务车,在刘虎臣满家人前面停下来。
两边的人一起下了车,寒暄一叙,刘军生握着沈国维的手,指了指身旁的沈旭芬,笑道:“你看,下车的时候,老沈就跟我说,都不敢认了,你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我们都是土包子。(
嫁个原始人)”
沈国维心里惦念父亲的嘱托,风水先生说的话也萦绕心头,简单一笑,便说道:“这是内子许明妃,这是我家里不成器的姑娘沈静沉。”
刘军生只把儿子拉出来,拍着他的肩膀,炫耀着说道:“这是刘虎臣,叫舅舅。他学习一般,今年发挥也一般,只考了不到七百分。”
沈旭芬在老刘的身后捶了他一把,刘军生停住话,回头打了个眼sè,迅速的转过话弯儿,说道:“沈家村的路可不好走,现在上车,时间还来得及。”
刘军生上了沈家的车,沈旭芬则揽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坐在自己车上,“儿子,看见没,大城里是镀金就是不一样,你呀,上了大学,就留在外面,我跟你爸爸替你打点后顾之忧。”
刘虎臣推敲母亲后面的话,忙说道:“舅舅这次走得够匆忙的,就不在县城停一停脚?”
“今天是他家老老爷子的祭rì,先去咱家,闹得太欢了,不合适!”
伴着说话声,两个小时飞快过去,近十二点钟的时候,三辆车杀到了沈旭芬的老家——沈家村。
这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姓沈的,庄乡邻里都沾亲带故,村委会早就知道省城混得开的沈绪绅要回来办祭事,一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国维跟村里的人说道:“找两个我的本家领路,”又对着刘军生道:“你们先歇一会儿,路上颠簸地也乏了。”
刘虎臣在后面跟沈旭芬说:“妈,沈静沉的爷爷叫沈绪绅,她爸怎么管你叫……?”
沈旭芬敲了敲刘虎臣的额头,笑道:“女人不将辈分的,当年你姥爷不懂,后来懂了,想改名儿,又觉得不值当。”
刘军生有些大男子主义,来沈家村的时候不多,但刘虎臣跟着他妈没少回来,几个表兄弟也都混得开。
看见刘军生的两辆车停在村部门口,就有四个十几二十岁的孩子溜门逢进来了。
刘虎臣朝门口打了个招呼,跟沈旭芬告假,跑到门外,就跟几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往大门口去。
“臣臣,记得早点回来!”沈旭芬喊道。
“知道了,妈,回到这儿,就是到咱们自己家了,你们年长的爱干啥干啥去,别管我了。”刘虎臣应付了一声,翘头同两旁的少年问道:“今天去哪儿玩,还是水库炸鱼去?”
提起水库炸鱼,千万不要误会了,这些毛头小子是用炮竹塞在塑料瓶子里,丢到水里炸着玩的,真有鱼漂上来,也不是炸死的!
一个黑头虎脸的少年笑了笑,露出两个大板牙,说道:“虎臣哥,跟你来的那个小妮子叫什么?”
“小妮子?”
“唉,就是那个……!”少年装了个提裙摆的模样,示意道:“跟你一块儿坐车来的!”
“啊,她呀!”刘虎臣笑着说:“叫沈静沉!他爸爸叫沈国维!”
旁边的两个少年起哄说:“哎呦,别打听了,那小姑娘是你孙女儿!”
“一边去!”黑头虎脸的少年说道:“我说过要干什么吗,就是打听打听而已嘛!”
另一个人突然说道:“虎臣,我们看见了,他一家人朝村南沈家老林那边走,咱们也去玩玩?”
“对,总去水库也没意思,看护老头早就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咱们宽容大量,别去搭理他了,到林子里玩去。(
烈火军婚)”
刘虎臣横插一言:“就是被挖了宝贝的那个地方?”
“连你都听说了?”
刘虎臣笑道:“我能不知道么,现在城里就这件事说得最多,我们小区看大门的见了我还打听呢!”他越说越来jīng神,走得快,话问得更快:“到底丢什么了?”
“谁知到,那坟坑子我是看过的,小偷一点儿良心都没有,骨头都掘在外面了。”他很为自己的知见骄傲,接着说:“我家里早也议论这件事情,不让我插嘴,但挡不住我在旁边听。”
他把头朝下一埋,小声说:“唉,唉,唉,沈家老祖宗你们知道干什么的么?”
刘虎臣说道:“为这个卖关子啊,沈家村谁不知道,老沈祖宗叫沈升造,明朝那时候伺候皇帝的。”
“呸,只是表面,你们知道他伺候皇帝什么吗?”
几个少年摇了摇头,见他有意不说下文,拟用武力征讨。
“别打,我说,据传说呀!”
“呸,原来你这也是传说!”有人不依,可耳朵仍旧朝那边竖着。
“别打岔呀!”少年红着脸,头上的汗水簌簌落下来,“这件事儿是这样的,皇帝女人多,为了用起来方便,就需要御jīng的丹药,沈升造就是干这活儿的。”
“用起来方便?”少年们仍旧一头雾水,刘虎臣反应及时,说道:“你是说沈升造是炼丹的啊!”
秦皇为了长生不老药,派人去倭国寻根问药,八十年代看《秦始皇》电视剧就有讲究,后来这老片子还在shè洪县电视台重播,刘虎臣对历史感兴趣,就看了,这点儿上有所了解,大多数丹士被请到宫里不会委以官衔,可为什么沈升造能进享大臣的俸禄。
他修炼《观想**》,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已经和现实中的人们有了出入,只凭借chūn丹,不可能加官进爵,尤其是最近跑县城的图书馆,《shè洪县志》里有明确的记载,沈升造官至明朝鸿胪寺卿,这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活儿。
鸿胪寺上奉皇恩浩典,办理祭天诰命的差事,县志里没说刘虎臣丹士的身份,刘虎臣一介少年,思维发达,竟然觉得这件事正好能梳理通。
沈升造炼丹有成,被明皇看重,鸿胪寺又是个清闲差事,拿来供养人正好。(
谋妃当道)
前后弥合起来,刘虎臣愈发觉得这是真相,从这一点入手,再琢磨失窃的沈家老林,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是丹方?”他一惊,话脱口而出。
旁边的那个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说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刘虎臣随口敷衍道,可心里却说:“这一趟没白来,要真能查见蛛丝马迹,对我可有天大的好处。”
他提起一颗悬着的心,一路无话,随几个人走到一片海洋般的树林外,停下来说:“我们要不要等一等,沈国维他们走了,我们再进去。”
少年们深以为然,就在林子外面等了大半天,看见远处密林里走来一行人,便找低矮的地方躲藏起来。
“他们走了,该咱们进去了!”
沈国维这一趟空手来,空手归,沈绪绅不是寻常人,对古玩这类的见解只是小儿科,自从某一天得知了这个世上存有道法真人,他就想往这上面靠拢,正巧家里出事儿,老伴儿晨练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听相送的老太太们议论,是有个古怪的老头儿,蹭了下老伴儿的胳膊。
应和那个游方道长说沈家有灾,前后还没破二十四个小时,沈绪绅这些话只能跟自己的儿子说,而那个不知去向的族志,就在沈绪绅的手里。
这上面笔迹凌乱,出自上百人之手,正因为这样,才可信,都是当代人写当代人的事情,出入也少。
沈国维这趟祭祖是假的,勘察坟墓才是真的,领路的两个青年没有靠近祖坟,沈国维拜祭完了,让自己媳妇陪他们到一旁说话,自己则溜达到最中心,在沈升造墓葬周围大体看了看地形,忙又掏出电话跟远在省城的父亲联络了半天。
如果族志不是欺瞒人,那沈升造墓葬里必然有他官居鸿胪寺卿的助力,也就是丹方。
刘虎臣只是猜测,而沈国维则干脆地知道,那张方子不仅不是泄jīng御气的,反而是锁闭全身jīng气,助于修道的。
只可惜人的天赋有限,不是光靠丹药就能入门的,道家讲究无为而治,这有些不可取,更有那么些个滥竽充数的人混在大势之中。
明皇身在高位,耳朵里听的都是恭维之词,久而久之,谁能保持淡定。他的路就走歪了,可沈升造的丹药却没歪。
现在这个社会,比旧历先进的就在于,信息交互和价值交换更加频繁,促使经济飞速发展,改造了人类生活的环境,但古人可取的也有很多,如同铸造法的失传,医术的倒退,刘虎臣决定去金安续读学业,考虑的就是这一点。
修己身,忘物忘我,是枯燥的,现实中**却越来越多,能安身此道的,大多早就死了。
刘虎臣已非当年,眼尖耳利,听到沈国维拿着手机跟家里说一些很诡异的话,眼睛渐渐地眯起来,他寻思:“这个表舅好像背着沈家村,背着我老子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年轻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瞻前顾后这种讲究,沈升造的坟是县文化局的保护单位,现在已经被围了起来,刘虎臣来到栅栏旁边,看着有脚踩的痕迹,心里猜测是沈国维办的好事儿,自己也翘头朝里面看了看,盗洞已经做了修补,尸体现场也清理完毕,没什么可看的。
几个少年正蹲在沈国维端来的那些贡品旁边胡吃海塞,把几个盘子都快清干净了,刘虎臣本来想上来数落两句的。
那个黑头虎脸的少年递给他一份儿,满塞着的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呐,你也吃点儿。”
刘虎臣心里一动,欣然接过东西,也在石台子上坐下来,就地吃了个半饱,端详天sè,太阳划到西天上,看一看手表,下午两点。
沈国维说的什么,刘虎臣没听透,只听见“晚上”、“小心”等等字眼儿,便自腹诽道:“这是晚上,我……,”他想了一会儿,跟身边四个伙伴说:“走,水库里泡着清清脑子去。”
他暗自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回来蹲点儿,关键是要把这四个拖油瓶打发走。
刘虎臣跟随父亲在江东省几个炮团之间往来辗转,从小学到高中,经历了九个学校,见识比同龄人宽阔很多,用时兴的话讲,就叫“老成”!
今天夜里沈国维想干什么,当然是不能见光的事,刘虎臣不敢按点过来,他能埋伏下来守株待兔,人家未尝不能早来。
从水库出来,几个孩子把刘虎臣送到家,还没辞行,就被沈旭芬骂上了:“你又跑到水库去了,跟你说过多少次,那里淹死过人!”
四个孩子灰溜溜跑了,刘虎臣站在里间屋里,忽然听到外面早一步回来的沈国维和刘军生商量:“老刘,我晚上想住一夜,你的生意缺不得人打点……。”
话没说完,就被刘军生抢了过去,他说道:“生意有什么打紧的,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一天而已,我陪你,晚上喝两盅。”
刘虎臣却在心里默默地想,夜里行事首要隐秘,不是自己人,就不能相信,他当然想不到有杀人灭口这种永绝后患的手段,只是琢磨,这个人是shè洪本地的……,还是……?难道,难道是随从沈国维一起来shè洪老家的?
他目光迅速地锁定在随行司机身上,一打量,就觉得自己很可能想对了,司机五短身材,不胖不瘦,从来没张口说过话,眼睛很小,似眯似睁,时有jīng光闪露出来,拳头空握的时候却像是提着一把刀!
转看沈国维,就有种不协调的感觉,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怎么可能惯用这种锋芒藏不住的司机呢?
刘虎臣不会想,也不可能去想,现在的自己跟那夜被月光洗过之前有什么变化,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偶尔迸发出的思想cháo流能让刘军生都感到汗颜,
最离奇的猜测往往是最正确的,刘虎臣越发感受到这一点儿,司机的确不是沈国维的人,如果说跟省城沈家有牵连,那也纯属业务上的来往。
准确的说,司机来自一个隐秘势力,拿人钱财**,酬劳客观,杀人放火作jiān犯科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沈绪绅花了多少钱尚未可知,但逆着这条思路想一想,什么东西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
若说沈绪绅垂涎沈升造墓穴中的金银财宝,琳琅玉器,不太像,沈国维现在做的一切都在印证着一点儿,他知道墓穴中葬着什么!以此观之,似乎只有古人的丹方才有可能!
刘虎臣原来还想找个什么借口,好住下来,现在免去了这道程序,撒了个谎,说去找小伙伴儿,就又溜出来。
这次他出门口在沈家村村口的门市部买了几把小刀,直接去了沈家老林。
在面对四个小混混化身的石像时,刘虎臣用碎裂的刀片连毙强敌,揣着一包文具刀,他深入密林,捡了个没人的地方,对着面前的大树,开始冥想。
可呆了很久,刘虎臣捏着刀子的手却开始瑟瑟发抖,他在真空妙境之内的那场简短打斗,自己好像只是个旁观者,再进一步,可以说是个参与者,但绝对不是主攻手!
再想想要用刀子向人的身上划,自然让少年不寒而栗。
“唉,算了,反正我只是藏在一边儿。”刘虎臣摇了摇头,走到沈升造的坟头旁边,四面观望,顺着东方走了过去。
这边的树木更密集,从坟头方向看过来,视线容易受阻,而到了晚上,就更不好察觉异状了。
刘虎臣开始爬树,在几棵树上都坐了一会儿,终于选中了一棵,向下端详着坟头,视线能够把那一亩三分地都包裹起来。
“嗯,就是这儿了!”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太阳下山,刘虎臣解下专门从家里带出来的腕表,看了看时间,反着扣在手腕上。
直等了半天,月亮也没登空,难得是个多云的天气,燥热的树林里,刘虎臣把全部的jīng神都投放在沈升造的坟包儿上。
不晓得隔了多久,刘虎臣就要质疑自己的时刻,远处来人了!
“沙沙”的脚步声让他jīng神为之一振,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和兴奋!
一个人穿过树林走到沈升造的坟前,果然是沈国维的随行司机,刘虎臣暗暗地捏了下拳头,为自己而高兴。
司机绕着栅栏走了三圈,才选定一个位置,错身隔着两道栅栏中间的缝隙跳了进去,脚在坟上一踩,随即就背过头,顺着一个方向看了一圈儿。
树上的刘虎臣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地抿着嘴唇,他看到那个司机趴下了,开始在地上拍拍打打地寻找什么。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司机停了下来,顿住身子,把右臂向后高高的抬起,突然,猛出一拳,砸在坟包上。
沈升造的坟外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青砖,可这些满是青苔的砖头在司机的拳威之下,水袋一样被砸地一扁。
刘虎臣定睛看着,不知道这是武术修为还是跟自己一样有独门秘法。
司机掰开碎砖,后腰摘下一个泥铲子,小心地向下挖掘。
刘虎臣只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土层在司机面前撑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十来分钟,司机就破开了土层。
刘虎臣的眼睛眯着,汇聚起尽量多的视线,注视着那个小坑,不及人腰粗的窟窿在司机站起来之后,得以亏见全貌。
里面黑漆漆的,向外透着yīn冷的气息。
只见司机向里面抛了个手电筒,便缩起身子,脚下头上的朝窟窿上面站去!
刘虎臣惊掉了大牙,“缩骨功”这个词从他脑壳里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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