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圣女的祭祀服是一个绿色花纹的无袖长裙,两条翠绿水袖被用银镯固定在上臂处,头上要戴银冠,腰间露脐,脚踏白绢软鞋,手持花杖。
然后便是上台去跳祭祀舞蹈。
经过两天的突击训练,小雪虽然不能保证把这个舞蹈跳得多么精湛,但至少每一个动作都记熟了,可以连贯跳下来不会出错。
夜空上闪耀着无数璀璨的星星,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里,整个村寨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在门口挂一个红布条,象征着吉祥如意。
在村寨中心的广场上,大大的篝火堆被点起,周围摆了一圈一圈的坐席,山族族长和大祭司花婆两人并肩坐在首席位置上,小雪坐在花婆旁边。
族人们围在篝火边,开始了庆典,美酒佳酿,五谷菜肴,欢快热闹。
火光在跳动,周围人声嘈杂,各个肢体在晃动,在地面映出众多奇奇怪怪的影子。
小雪被敬了两杯酒,虽然是果酒,但是度数还是有的,她有点头晕。
身旁的花婆突然站起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所有族人们一齐欢呼起来,他们唱着民谣跳着欢快的舞步从旁边的一个仓库里搬出了一个白布蒙着的巨大东西,小雪坐在原地迷迷糊糊的歪头看着,看着他们把那个巨大的东西竖立在篝火前方。
好奇怪啊,什么东西那么大,而且白布里面还在动诶……
为什么会动?好奇怪?是风吹的?还是什么牲畜之类的东西吗?
小雪被人推着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走到了白布之前。
花婆在耳边悄悄说可以开始跳祭祀舞了,然后周围的族人们都后退几步,为小雪让开空地。
随着一旁的瞰古族妹子打起腰鼓,族人们开始借着酒劲唱起民谣,围着篝火跳起圆圈舞。小雪站在圆圈中间,深吸一口气,扬起脖颈,伸展腰肢。飞快的旋转起来。
水袖挥动,弯刀倒握,抬腿踮脚,发丝飞舞,翠绿的衣服在舞动中翻飞,就像一只绿色的蝴蝶,借着饮完酒后微醺的状态,小雪把每一个动作都舞到了极致。身体轻盈的仿佛一只飞鸟,展臂、收腰、躬身、甩袖。白皙玉润的肩膀在火光中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美丽,秀气略带稚嫩的脸颊上因舞蹈而透出自然地红晕。
颈间的璀璨宝石在闪着蓝光。
投入舞蹈的小雪简直美的让人窒息,每一次旋身都带来一片抽气声。周围的族人们都逐渐停止了自己的舞蹈。静静地站在那里观看小雪的祭祀舞。
小雪手里的精致银柄弯刀被转了一个圈,从倒握变成了正握,然后舞蹈风格变得刚强起来。
手臂有力的挥动,水袖飘舞间拂过弯刀,在刚强之中又透露出一丝柔美。
马上就要进入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小雪记得自己当初练习时奇怪了很久。因为最后这个动作一点也不美,完全破坏了整只舞蹈的连贯性。
但是花婆说这就是规矩,必须这样跳。
小雪借着酒意,在火光中转起圈来,身上翠绿的衣袂飘飞。她心里默默数着,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五圈半。停住脚步,手里的弯刀向前送出——
“噗”得一声,通过手里的弯刀传来了质韧的触感。
小雪有些迷惑的抬头,看见了眼前的巨大事物——是那个巨大的白布笼罩的东西。而自己手里的弯刀则直接穿透白布,扎了进去……暗红的血液从弯刀进入的地方渗出,染红了白布。
小雪愣愣的望着手里的弯刀,突然触电般松开了手。
白布,白布里面究竟是什么!不可能是家畜的,现在动物都已经灭绝了……
难道……
小雪哆嗦起来。
身旁的村民欢天喜地的涌上来,把小雪挤到了一遍,然后小雪呆呆的站在人群身后,看到众人掀开白布,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面五花大绑了一个人类——
一个嘴巴被白布堵着,面色因痛苦而狰狞的男人。
他的肚皮上稳稳地插着那把弯刀,涓涓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空气中开始弥漫血腥味。村民们已经迫不及待的从袖子里掏出各自的弯刀。
旁边大锅里的水咕噜噜冒着泡。
小雪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刚喝下去的果酒再也没有了暖胃的效果,她颤抖着,扭头跑了几步,跪在一旁的大树下干呕起来。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而且还是帮助别人吃人而杀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手在颤抖,她觉得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在一直看着他,即使已经死掉了还是在一直看着他。
以前跟在小织身后,看着小织杀人,她觉得那是天经地义。但是轮到她亲自上手,她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恶心。
心底有一个声音默默地劝她:“这里不是最适合小雪你生存的地方吗?即使是吃人也不会被别人怀疑是丧尸……明明这里就很好,小雪你还在纠结什么。”
是啊,明明这里就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到底在犹豫纠结什么,我到底在矫情什么……
小雪哽咽了一下,决定接受心里的那个话语。
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总归是要学会妥协的,她不能一直任性下去。
她转回身,打算回到人群之中。
就这样就好了,默默地跟随他们的行为,做一个平凡的瞰古族的姑娘就好了。
但是,小雪抬起头,看到那片跃动的火光中的男女老少,穿着熟悉的民族服饰,守着大锅等着吃肉。十字架上的男人已经被剖成了骨架。仅剩一颗脑袋还顶在颈椎上,空洞无光的眼睛望向这边……
心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恶魔。
那些人是恶魔。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残杀同类,并且吃掉同类?
小雪忽然想起自己见过十字架上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住在村寨里,听说是娶了村寨里的姑娘,就留了下来,后来成了鳏夫。
自己刚来的时候,还向他打过招呼呢……
小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簌簌流下。
罗哥哥,罗哥哥,这里好可怕……小雪是坏孩子,小雪是坏孩子……坏孩子……
颈间的蓝宝石坠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跳动着璀璨蓝光,猛然间,小雪觉得脑袋一痛,心灵网络被自动打开,蔓延笼罩了整片大山。
然后,泛着蓝光的心灵网络还在继续扩张。越过大山,越过小镇,越过河流。越过城市……
她看到了米宿市的场景。看到了西临市的场景,看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她看到了海岸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大海,海上的海岛,还有大洋彼岸的场景……
“痛……”小雪紧咬着唇,摔倒在地上抱着头打起滚来。
精神力仿佛在无穷扩大,乃至于即将笼罩整个地球……
“阿雪!阿雪你怎么了?”花婆颤微微地跑过来。扶住挣扎打滚的小雪,冲其他人喊道,“快来个人!圣女出事啦!”
……
花婆的木制高脚楼。
小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息着,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额间滑落,身体因痛苦而痉挛。
花婆叫人拿了她的草药和钵盂来。在旁边飞快的捣药,还念念叨叨着一些神秘的咒语。
片刻钟后。花婆用颤巍巍的手指伸进钵盂里掏出捣烂的药材,糊到了小雪的额头上。
这是一种瞰古族的土法治病,以前西药没有传进来前,大山里的族人们都是这么治病的。现如今小雪不知道突发了什么急病,西药没有可以治疗的方法,花婆就只能试试这种古老的办法了。
冰冰凉凉的草糊被铺上额头,小雪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下,但是头部的疼痛还在继续。
没有人注意到,小雪颈间戴着的瞰古之瞳正在微微泛着蓝光。
心灵网络还在继续扩张中,在瞰古之瞳的影响下,整个网络被染上了一层莹莹的蓝光,铺天盖地的延伸而去。
而小雪只能被动的接受这种突变,然后忍受疼痛努力适应突然扩大了几百倍乃至于几千倍的心灵网络。
此时小雪的大脑简直就像是把1个g的硬盘硬生生扩容到64个g一般,没有被撑爆简直就是万幸。
这边小雪正在努力地适应被扩容后的心灵网络,那边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一个一米八个子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花婆。”那男子打招呼道。
花婆颤微微地转过头,眯起浑浊的眼睛,看到来者后愣了一下,“阿严?阿严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瞰古之瞳的消息,就回来了。”胡严把目光放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雪身上,“就是这个女孩偷到了瞰古之瞳?”
花婆皱了皱眉,“怎么说话的,这女孩是得到了瞰古之瞳的承认。”
胡严冷笑一声:“她连我们族人都不是,谈什么承认不承认的。”
说着,胡严走上前,就要从小雪脖子上摘下莹莹发光蓝宝石坠子。
花婆愣了一下,提起拐棍就打到了胡严的手背上,“阿严!你在干什么!瞰古之瞳也是你能够触摸的!”
胡严脸色抽动了一下,冷冷说道:“我会为圣物找到新的主人,眼前这个女孩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她偷走了咱们族里的圣女,花婆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花婆脸色严肃起来,“阿严,不管她是不是小偷,你身为一个男人也绝不能触摸瞰古之瞳,你想违背族规吗?!”
胡严咬了咬牙,“好,我不碰!反正这东西必须得摘下来!决不能让一个外族的人成为圣女!”
他转身离开,“不知道祭品还有剩没有?我刚回来就赶到这里,还没赶上吃饭,自从四年前在外地祭祀过一回后,我还没再吃过祭品呢!”
花婆脸色难看起来,“孽障!你还好意思说四年前的那次祭祀!你害的我们失去了三个族人!”
胡严扭回头,盯住花婆的眼睛,“四年前我不那样做,咱们整个村寨都保不住!你以为政府是那样好糊弄的?那个叛徒被关了两年才判处死刑,最后末日爆发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执行。花婆你老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绿族族长来做吧!”
花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徒然间,小雪尖叫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扭过头看向床上。
只见小雪身体表面浮起了根根青筋,脸色也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口唇间两颗獠牙猛地增长,突出唇外,葱白手指的尖端,圆润的指甲剧烈增长,涨到一寸多长,锋利无比。
“这……这是?”众人大吃一惊。
胡严也来了兴趣,重新走回来,“这是什么情况?好想解剖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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