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对于这个制度深恶痛绝,为什么成亲之后一定要跟父母住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地盘?为什么父母在分家单住就是不孝?更为过分的是,许多男人为了前程外出或做生意或当官的,结发妻子却不能跟随,理由是要留在家里替丈夫尽孝。
结果呢?结果是人为造成了夫妻俩两地分居,促进了二奶业的发展。堂堂正妻不能跟丈夫一起,小妾到可以,难怪人说妻不如妾呢。
也不知黑龙用了什么方法,那些杜家的女人们倒再说什么,雨晴也乐得装傻,继续躲在车里和燕妆闲聊度日。黑龙果然如他所说再也不曾骚扰她。
闲暇来的时候,雨晴忍不住会想,燕妆地性子真的不适合孔家。孔家和杜家不同,孔龙和杜宇也不同,孔家是绵延多少年的书香世家,对人的要求高到极点,而燕妆又那么喜欢孔龙,一旦嫁过去,就算自己不愿意,肯定也会委屈自己迎合孔家地规矩。
一旦婚姻里有一方开始委屈自己,那么这个婚姻也就开始变质。
那时候,燕妆会不快乐,孔龙也不会快乐,也许终于有一天,燕妆不再忍,这段婚姻也就到了尽头,与其到时候两人黯然分手,还不如留一段暧昧而美好的回忆呢,如同夏日午后金黄色的阳光,随着时间流逝,也许早就记不清当时的风景,但是一定记得那阳光的温度。
再遥远的道路也能走到尽头,再漫长的时间也能如此…………………………………………
终于到了京城外面的申县,那是从南方到京地必经之路的最后一道关口。申县的来源就在于他就像是一条通道,从南到北,过了申县就是京城了。
黑龙准备在申县休整一天,整理一下以最好的姿态进京,这一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尤其是燕妆那几个丫鬟,简直是乐疯了,她们难得出门,又到了天子脚下,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燕妆一旦成亲,深宅大院地想要出门可不容易。
雨晴做了这么多天地马车,骨头都给颠软了,燕妆车里是铺着厚厚的红毡,可是毕竟身体地接触面积在那儿摆着呢,产生的压强时间久了也不可小觑,早就巴不得下来活动活动了。
经过这一番长途旅行,雨晴得出了个重要的结论:最好的旅行方式就是赶着车走路,走累了坐车,坐累了走路。动静结合合理搭配,还能健身减肥呢。
马车停到申县最大的客栈门口,黑龙包下了整个二楼安置这些人。
雨晴第一个跳下马车,舒展了一下筋骨,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感觉可真好。
黑龙走了过来,照旧是眉梢高挑,勾着嘴唇邪邪一笑,“大媒婆好啊。”
雨晴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道:“好……”
“嘿嘿……”黑龙继续笑,直笑得雨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才又开口道:“大媒婆莫不是有了?”说完露骨的目光扫向雨晴的肚子。
这一个月马车坐下来,不运动又因为无聊每天窝在车上吃零食,雨晴是胖了一些,穿着以前的衣服小腹微微凸出。
听到黑龙笑声,雨晴立刻收腹挺胸,不为呈现“s”型身材,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黑龙这个男人,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又生就的一张毒舌,这要是让人听到雨晴的面子里子就全没了。
黑龙继续冷笑:“行了,我才没兴趣管你的事呢,只要回去的时候别生在马车上就行了。收也收不回去,就别装清白了。”
谁装清白了?姑奶奶我清白得很呢。雨晴只能腹诽,她保证,要是她一旦反驳,这个男人狗嘴里还不知道吐出啥来呢。真是郁闷,她可是媒婆啊,靠嘴吃饭呢,竟然在和一个男人的交锋中不仅落了下风,竟然连句话都不敢回,只能人气吞神,东海县啊,原谅我丢了官媒的脸面。
雨晴不出声的反驳了一阵,又用那条理由再一次说服自己,他是乌贼,只会喷墨,雨晴是个文明人,不可能将自己降低到头足类的软体动物中去。心里终于平衡了一阵。
吃过晚饭,雨晴和燕妆呆在房里歇中觉,吩咐丫鬟们不用伺候,自己出去逛逛,遇到新奇的吃食或玩意就给燕妆买回来。此话一出,自然引得丫鬟们一片欢呼,欢天喜地的换过衣服去了。
到了京城,总得有几个自己人吧,所以要开始收买人心。燕妆仍是不在乎这些,雨晴少不得替她着想。
黑龙照例不知去向。
雨晴两人说是歇中觉,其实根本睡不着,这些天白天在马车上赶路,人整天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的,到了现在那还会困啊。
“雨晴姐,我哥怎么着你了?”燕妆突然问道,这些天来,她自然看的出来,雨晴在躲着她哥,就像现在雨晴宁愿借口歇中觉也不出去闲逛,这可实在不像雨晴的风格。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燕妆不出去,所以雨晴也不出去。
雨晴看着燕妆,不知道怎么回答?黑龙很坏很危险,那也只是雨晴的一种感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说明这些。
“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燕妆垂下头,“这些年,我也不知道七哥做过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他对雨晴姐不利。这个你先收着。”说完燕妆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雨晴好奇的接了过来,一个白色小瓷瓶,上面一个红色软木塞,连个标签也没有。
“这是药。谁要敢碰你,你就对着他一晃,保管立马晕倒。”燕妆得意的笑了,“这是临下山时师傅送我的呢。”
雨晴心下感动,“燕妆,你多心了,你哥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一看他觉得害怕,觉得他是个坏人。”雨晴虽然推脱,手指却紧紧抓着瓷瓶不撒手。
“反正我也用不着,你就拿着吧。不过这个药效可强了,很少的一点粉末就能药倒两头牛呢。悠着点用。”燕妆懒懒的又靠回床上。“我会告诉桑伯,回去的路上让他关照着你点,不让我哥吓你。”桑伯是秦家派来护送的大管家。
“燕妆,你不知道。你哥那人,可真是贪财又好色呢,你知道梅心儿吧?”雨晴一脸八卦相,“都说她和你哥有一
燕妆好笑:“我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跑到老家去?还不是因为采了朵不能采地花。才躲回乡下去的,你还真以为他是追我啊?论理,他可比我不省心多了。”
雨晴点头,“那倒是。这样的人啊,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没教育好,才走上了歧路,现在是离正道越来越远,再不伸手拉他一把肯定就沿这条路一走到黑了。”真是一条不归路啊。
“那就麻烦大媒婆拉我一把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黑龙斜倚着门框,环胸而立目光灼灼的看着雨晴。
雨晴吓了老大一跳,指着黑龙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黑龙白了雨晴一眼:“我进去了吗?我是站在门口好不好?”
拜托,你一个流氓还这么伶牙俐齿地干什么呀。“那你也得敲敲门吧,这可是女孩子的房间。”
“我开门你们都听不到,敲门你们就能听到了?再说了这是我妹妹的房间,别说你不是我妹妹,在心里我可以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黑龙一脸正经,雨晴却不敢轻易相信,他怎么把妹妹叫得那样怪声怪气。1--6--k--小--说--网别有用心的样子。
“哥,你来什么事啊?”燕妆终于开口了,确实如雨晴所说,黑龙好像特别喜欢逗雨晴。说是没有恶意吧,可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好话;要说有恶意吧,又只是口头上说说,从来没见过什么不利于雨晴的事情发生。燕妆也弄不清她哥到底要怎样,事实上,燕妆从来不清楚这个七哥在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
原来黑龙是来带两人出去逛的。雨晴虽然高兴,仍是怀疑。燕妆是待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不然会被那几个杜家的女人说死,要不然雨晴干嘛窝在客栈里。
“去不去?”黑龙皱眉,“要是搞不定那几个女人,还要我来干嘛?”
燕妆和雨晴同样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虽然是个县城而已,但是因为在皇城根下,繁华自然不是东海县城可以比拟的。首先就地方来说。这个县城的规模最起码是东海县的两倍。临街基本上都是两层的楼房,有的豪华的酒店更是高达四五层。而东海县基本都是一层。
再就是街上人们的穿着,都是入眼处基本都是绫罗,可能因为是经常沐浴着皇城里吹来的香风,人们个个神态怡然,一副优游自如的样子。
街边地店铺一家接一家,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糕点首饰之类的,雨晴和燕妆都不感兴趣,两人更对沿街叫卖的小贩更好奇。1-6-k-小-说-网那些小贩,举这个高高地木头架子,上面挂满了廉价而有趣的首饰食物,用北方话喊出来的叫卖声,如同唱戏一样好听。
“这个好看。”雨晴拉着燕妆,指着面前的一根木头簪子,看不出木料,刻着一只桃花。
“这位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纹心大师雕的呢。你看这朵桃花,取自桃花灼灼之意。”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小贩,出口成章啊。
黑龙冷笑一声,“不过是桃木做的,就是什么大事名作了?大师干嘛用桃木刻啊,又不是辟邪用?”
黑龙说得很直白,丝毫不给人留情面,那小贩脸上有些挂不住。雨晴本来喜欢桃花就是因为齐守谦,被黑龙这样一闹,也不好意思再买。只是又觉得那簪子实在特别,不由得回头张望了一会。
县城大,不知不觉雨晴就走累了。
“去前面吃点东西吧。那儿的龙虾不错。”黑龙说完就率先进去。
这是一座五层高地酒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挂着一个蓝底金字的大牌匾“摘月楼。”很是气派“你哥还真是舍得啊。”雨晴悄悄冲着燕妆笑,根据她的经验,越是高的楼收费越贵。此地肯定也不例外。
黑龙要了个雅间,三人靠窗坐着,正好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雨晴有些恍惚,多久没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过行人了,现在六层地楼都是矮地,这儿最常见的就是平房,雨晴又一直呆在小镇和乡下,此时看到自己脚下地行人,反而有些不习惯呢。
“真是个土包子。”果然黑龙又开始打击雨晴了。雨晴咬咬牙,也忍了下来。
饭菜上的很快,黑龙剥好一个龙虾,“尝尝吧,很好吃的。”
燕妆伸手接过,辣的几乎跳了起来,“好辣啊……”忙不迭的找水,灌了两杯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妹妹可记住了?”黑龙似笑非笑。
雨晴和燕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妹妹自小离家,我们兄妹很少聚在一起,以后妹妹嫁入京城,再要见面更是难上加难。这是哥哥第一次请妹妹吃饭,一定要让妹妹终生难忘才行。”黑龙虽然吊儿郎当的笑着,说道最后也是声音低沉下去。
燕妆眼泪汪汪,“谢哥哥,我一定会记住的。”
“到了杜家,可不必在家,有些时候,必须要忍,哪怕是比这辛苦万倍也要忍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的事情,妹妹就算是有一身武艺傍身,也未必能护自己周全。人心难测,妹妹还是要谨慎些好。”黑龙转着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燕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雨晴慢慢听出些味来,黑龙这是在跟燕妆送行呢,虽然平时不亲,可还是血浓于水。只是,黑龙的表达方式有些别扭罢了。
剩下的时间,几人都很沉默。因为沈留是南方人,陈三秀也不爱吃辣,雨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麻辣小龙虾了,这一次见到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你都吃了吧。”黑龙看了眼她,淡淡说道:“我妹妹记不住味道,记住你的吃相也行。”燕妆扑哧一声笑了,连雨晴自己也笑了。
她怕辣还爱吃,边辣的嘻嘻呼呼的边吃的不亦乐乎,不小心揉了下眼睛,更是眼泪唏哩哗啦的淌个没完。
这顿饭,最后只有雨晴吃饱了。
燕妆和黑龙都是练家子,雨晴也是以走路为职业的人,所以几个人当下决定走回去,而不是像一般的小姐一样雇车。
已是黄昏时分,两边的店铺都挂上了灯笼,其中一家铺子外面挂着灯笼很有趣,是长长的一串,有诗有画,一个一个串起来,就是完整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如同连环画一样。更何况,画的十分精美细致,人物也十分漂亮,每幅配上的诗词也很贴切。
雨晴虽然不喜欢牛郎织女那样的悲剧,但是画中人漂亮,字也写的漂亮,雨晴忍不住驻足欣赏一番。
黑龙和燕妆对这不感兴趣,两人继续往前逛,边走黑龙还笑话雨晴一个媒婆楞装那读书人。
雨晴看完之后,在人群中搜寻燕妆两人的身影,突然觉得街上行人好像多了,雨晴踮起脚尖,放眼望去,只见人头攒动,看不清楚面目。
没办法,雨晴只好沿着他们的方向追去。
人群里,雨晴和一个男子擦肩而过,下意识的一回头,正对上一张绝世面容。
那是沈觅?
那是一双妩媚的眼睛,看到雨晴时,里面的光彩明亮耀眼,让人不敢逼视,一身灰色的衣衫,本应淹没在昏暗的人潮中,却因为一张脱俗的面容,将周围的一切变成了背景。
玉一样的面容,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梦里一样的完美。
不同的是,雨晴梦中的沈觅,周身沐浴着金黄色的光芒,而现在则是暗淡的灯光,越发凸显了人品风流。中间是涌动的人潮,两人遥遥相望。不过是两步的距离,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仿佛能碰触到彼此的呼吸,然而谁也没有再靠前一步。
那样近的距离,好像随便哪个人只要迈前一步,就能走到对方的眼前,然而又好像那么遥远;两人的双脚,都曾经走过千万里山河,然而那踏遍万水千山的脚,此时却踏不出那短短的一步。这是一个梦,在梦里距离看似很近,其实很远。咫尺就是天涯。这是一个梦。梦里的距离是永恒的遥远,因为在梦里,谁也不能动,因为一动,梦就碎了。
“沈觅……哥……”雨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叫。但是她确实这样叫了,声音细弱,飘飘荡荡地吹到了沈觅跟前。
那样明媚动人的眼睛里,绚丽的光芒渐渐消退,慢慢剩下一片冷清,雨晴却感觉到那里面的哀伤绝望,仿佛随时都能冲破那平静的表象,将眼前这个男子吞没。任凭他风华绝代,任凭他一身孤寂。
红尘万丈,大千世界,纷纷扰扰地人流如织中,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前行,周围的一切都是背景,都是背景。融不进他的世界,他也进不了外面的世界。
仿佛再也不会回来,那个慵懒的沐浴着早春阳光的男子。那个初见时如冰。相处时如同春风一样的男子。
我曾经爱过你,我曾经沉默地、毫无希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眼泪突然滑落,毫无征兆地。无法停止似的。眼前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如同隔着玻璃窗上的雨水看世界,只余一个朦胧的影子。“方雨晴……”突然传来黑龙的喊叫声,雨晴眨了眨眼,茫然四顾。
“你怎么了?!”黑龙一把揪住雨晴的胳膊,盯着她泪痕未消的双眼:“谁欺负你了?”一副摩拳擦掌找人麻烦的样子。
雨晴再回头,那儿已经没有了沈觅的身影。了无痕迹,如同一场梦。
“刚才这儿地人呢?”
“哪个?”黑龙眯起眼睛。将周遭的人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你,我要不饱揍他一顿,还真对不起我地拳头!”
随着话音,黑龙散发出明显的非善类的气息。周围人纷纷绕道而走。只余下雨晴和黑龙站在一起。
“行了。知道你拳头硬!”雨晴转过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黑社会似的,时不时的拿出来显摆一下。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黑龙拉住雨晴的手。
雨晴猛地抽出。柳眉倒竖:“你怎么回事?动手动脚干什么?!讨厌!”
“有人告诉我,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讨厌,就表示她对这个男人撒娇,表示她喜欢他。”黑龙环胸而站,居高临下睥睨着雨晴。
“是吗?还真是搞笑,我说的讨厌是真的讨厌,非常讨厌,绝对没有其他地意思!”雨晴冷着脸往前走黑龙若有所思。突然紧走几步,趴到雨晴耳畔道:“我倒真是好奇,你刚刚遇上了谁。”
“你说什么?”雨晴警觉的问道。
“说你遇到一个人,为了这个人,你都忘了害怕了。”黑龙嘲弄的看着雨晴。这些天雨晴对黑龙,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连话都轻易不说一句。
幸好燕妆就在眼前,天色昏暗,看不清雨晴的红眼睛,但是看到了雨晴的坏脸色,以为又是自家大哥惹的呢,埋怨地瞪了黑龙几眼。黑龙只是嘿嘿傻笑,也不分辨。
回到暂住地饭店,天色已经暗了,也不知道黑龙怎么安抚的,那四个杜家地女人连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倒是燕妆的几个贴身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雨晴照例跑到燕妆的房间,刚到门口,就遇上黑龙。
下意识的一缩身子,黑龙楞了一下,皮皮一笑:“怎么了?现在才想起害怕啊……”
雨晴怒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黑龙还想说些什么,吱扭一声门开了,燕妆站在门口,“哥,别逗雨晴了。”
雨晴立马跑到燕妆身边,同时想到了一个事实,明天就进京了,没有燕妆的日子她可怎么办啊?
“哥,你答应我,回去的路上也不要欺负雨晴。”燕妆看着黑龙神色是少有的坚持,“我要你发誓,以三娘的名义发誓。”燕妆的三娘,就是黑龙的亲娘,也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黑龙懒懒的道:“好,我发誓。我绝不欺负雨晴。”
虽然他意态慵懒,总算是表了态。
“对了,哥,你找我什么事?”燕妆又问道,雨晴已经趁乱进了房间。歪坐到椅子上,捧着茶杯喝水呢。小龙虾好吃,就是吃完嘴里麻地人难受,到现在舌头还有些不听使唤。她刚刚已经重新洗过脸,现在即使在灯光下,也看不出来雨晴有什么异样了。
虽然不知道沈觅为什么到这儿,但是雨晴觉得,沈觅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所以雨晴不想告诉别人,连燕妆也都瞒着。
“不是来找你,是找我的雨晴大妹子的。”
雨晴闻言,又吓得一激灵站了起来。
“这是送给大妹子的礼物吧。妹子别嫌弃就行。”黑龙虽然笑着,眼神却带着威胁,你敢嫌弃就试试看。
雨晴立刻堆起笑:“哪敢让七少爷破费呢,小女子愧不敢当。”
“破费?”黑龙讽刺地笑了,雨晴连看都不看就说破费,她还不是一般的讨厌自己。“大媒婆是在讽刺我小气吗?”
雨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那根桃木刻的簪子。簪头的一朵桃花栩栩如生。雨晴再喜欢,那也是跟木头簪子,确实值不了几个钱。
想到这里,雨晴就带着笑。接了过来:“那就谢过七少爷了。”
“不客气,每天带着就行了。”黑龙懒洋洋的说道。
带着?还每天?别说每天了,就燕妆成亲那天,雨晴要是敢带着这根木头簪子去,肯定得被京城里的白眼照死,随后就得被汹涌的口水淹死。等她好不容易游上岸,拖着一条命返回故乡,估计又得被当地人们指着脊梁骨戳死。
堂堂一品尚书家。又正得圣宠,热热闹闹的办喜事,女方家里地官媒就那样别根木头去了,这不是跟人过不去嘛。黑龙这是存心让自己丢脸!
“七少爷,恕我不能从命。”雨晴硬邦邦的说道。
“哦,是嫌弃没你那根贵重是吧?”黑龙的视线瞥到雨晴头上。那儿插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簪子。还是当初齐守谦送的。
“我只想问问,七少爷这是送我的吗?”不等黑龙回答。雨晴道:“若是送了我,这就是我的东西,想要怎么戴,什么时候戴是我自己的事情,想怎么做看我自己的心情,这是我的事情,不劳别人费心;要这是七少爷地东西,那就请七少爷收回,您的东西还请您保管好,小女子此次前来是当官媒的,任务繁重,这种管家婆的工作,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做了。”
说完雨晴拿起那根簪子,放到黑龙眼前。
燕妆噗哧一声笑了,“哥,你就别捉弄雨晴姐了。雨晴姐愿意戴,我还不愿意看呢。”
黑龙板着脸,冷哼一声走了,倒是没再说什么。雨晴和燕妆相视而嘻。
“我哥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莫名其妙地。”燕妆转过来开解雨晴。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雨晴点着下巴,“这应该是婚前症候群。”
“什么?”燕妆没听明白。
“就是你要成亲了,你哥不舍的但又知道这是件好事,他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生气,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不痛快是另外一回事,在这种强烈又别扭的情绪之下,你哥就会出现这种喜怒无常反复变化的情绪,总而言之一句话,精神有点失常而已。也就是常说的,得了失心疯了。”
燕妆一直认真听着,看到雨晴促狭的笑容,才反应过来:“你倒是真敢啊,这样编排我哥。”
“我要是真敢,就当着你哥的面这么说了,哪用的着偷偷摸摸在背后说啊。可惜了我这副好口才,你哥听不到,效果就大打折扣了。”雨晴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两人笑成一团。
门外,黑龙听着两人的笑声,也慢慢笑了。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燕妆一行到达京城的时候,正是正午。刚走到南边的城门,就听杜家派来的那几个女人道:“小姐,停车。”
燕妆弃了花车,由雨晴背着上了花轿,雨晴将燕妆放下,放下轿帘,左右检查了一番,才垂首站立在花轿左前方,燕妆的陪嫁丫鬟也下了马车,跟在轿子左右。
而杜家的那几个女人早已经先行一步,进了城门。
中午路上行人稀少,一行人走到城门口时,鞭炮齐鸣,震耳欲聋。雨晴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心里却直嘀咕,杜老爷子,知道皇上喜欢你,知道你位高权重,只是你这样娶儿媳妇也太招摇了吧?在京城门口放鞭炮迎亲,你当京城是你家啊,真是不够低调。
门口两侧,燕翅般的站满了人。雨晴悄悄溜了一眼,一侧是丫鬟婆子们,另一侧是小厮仆从,加起来有三十人左右。齐刷刷的很是扎眼。
一个五十来岁,穿着体面的男子上前道:“小的是杜府管家,见过小姐。老爷已经安排好宅子,请随我来。”
本来后天就是好日子,雨晴原本以为还是在京城客栈住就行了,没想到杜家好大手笔,买下了一幢宅子,专门给燕妆居住。
燕妆坐轿,黑龙骑马,其他一律步行,浩浩荡荡的往宅子走去。幸好离得不算远,就在南门往东不远处,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轿夫们脚下不停,一直抬着燕妆进到最后的内堂。这才退了出来。
杜家人早就布置好了,东侧地是燕妆的闺房,千工床、房前桌、红橱、床前橱、衣架、春凳、马桶、子孙桶、梳妆台一应俱全,都是红木制成。1--6--k--小--说--网
燕妆的贴身丫鬟们脚不点地的收拾,其实照雨晴看来。铺好床铺就能睡,但是那些丫鬟们不肯稍微错一丁半点,这儿既是燕妆的闺房,就代表了燕妆。所以,一下午,几个人都在议论,梳妆台衣架春凳,是摆了又摆。还拉着雨晴听取意见,不过是往左移了两寸,还是往后让了一尺。
可怜雨晴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倒被她们吵得头晕眼花,后来好不容易偷了空跑了出来。内堂后面是个小花园,说是花园有点勉强,不过是块不大地空地,种了些花草,另外院墙里面中了几棵高大的树木罢了。
雨晴担心人找到,沿着小路一直走到树后,走过去才发现。树后面还有一扇小门,竟然没有上锁。雨晴推开,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喂,喂……”雨晴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悄声唤道,雨晴抬头找了一圈,才发现在街对面的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下,站着位年轻男子,一身浅蓝色长衫,衣领和袖口处用五彩金线绣着云纹图案,腰间悬挂美玉,衣服下摆处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潇洒样,除了神情有些呆。
“杜宇,你干嘛跑到这里?”雨晴也跟着小声道,后天就要成亲了,要是让人发现杜宇过来。燕妆的名声就毁了。未婚夫妻是不能见面地。
杜宇不说话。光冲着雨晴招招手。
雨晴左右看看,小心的跑了过去。顺手掩上门。
“杜宇,心急也不是你这个急法,再等两天就行了,到了后天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嘛。”这个杜宇,还真是个急性子。
一听燕妆,杜宇就露出一脸傻笑,哪里还有半点风流倜傥的劲头啊。
“燕妆还好吧?”
“好……,就是……”雨晴故意逗他。
“就怎样?”果然,杜宇一脸焦急。
雨晴装作为难的样子,“就是好像又变漂亮了。”
杜宇又是一脸傻笑。
“雨晴姐,我带你逛逛京城吧。我知道明天你就没时间了,今天正好尽尽地主之意。”
想不到书呆子杜宇也能想得这么周全,“明天我没时间,难道你有时间啊?”雨晴忍不住打趣。杜宇又傻笑一阵,才道:“当然没有了,从明天开始一直到雨晴姐走,我都不会有时间,我要一直和燕妆呆在一起。”
“好吧,看你这么诚实的份上,就让你带我逛逛吧。”
雨晴初到京城,根本分不清方向,反正跟着杜宇准没错。京城的女子和别处不同,雨晴最大的感觉就是京城的女子漂亮,比别处的都要艳丽。雨晴在江南生活过十年,人都说江南女子美丽,不过在雨晴看来,还是京城女子更胜一筹。
首先从身高上来说,北方女子更高挑一些,另外江南女子柔婉,感觉就是小家碧玉,而京城的女孩子行动利落,衣饰鲜艳,带着三分地洒脱和一分的贵气,到底是京城人家啊。
杜宇非常尽责,一边走一边跟雨晴介绍,都是些传统名店之类的,随便挑出一个来就能有几百年的历史,比本朝历史还要悠久。真是好笑,一个姓氏坐拥天下,富贵不知几何,却还不如商家会经营。
雨晴想给沈留和悠然带些礼物,沈留爱茶,悠然需要玩具。杜宇很快将雨晴带到了茶叶店。上面没有牌匾,只是写着“茶叶店”,雨晴失笑,这是沈家地铺子。
不大的店面,红木架子,整整齐齐的摆着青花瓷坛,上面贴着红纸标签,和陈家集的那家茶叶店一样。看两人衣饰出众,店小二热情的来招呼,却是一口地道的京腔。雨晴转悠半响,挑了一套茶具。
出来后,雨晴就有些意兴阑珊,当日在陈家集,第一次见沈觅,也是这样的铺子。又在旁边的店里,挑了几样玩具,古代地玩具没有现代那么多的选择,不过是些九连环或者木制玩偶泥娃娃之类的。挑的时候,雨晴想像悠然看到这些玩具的时候,肯定会臭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姑,我不是个小孩子。”雨晴一直致力于让悠然像个孩子,可惜不能如愿。现在地悠然,也许不需要玩具,但是王府里绝对少不了他地。
回去的时候,天色并不晚,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个个形色匆匆,好像前面有金子等着去捡或者后面有恶狗追着。大路两旁地店铺,也大多都打烊了,只在门口挑着两只灯笼,散发着幽暗的光芒,鬼节刚过了不久,看起来仍然阴森森的。
不时的有披甲的士兵列队经过,虽是夏天,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京城的夜晚,可真是寂静的诡异啊。
“难道天天都这样?”雨晴实在好奇。
杜宇想了一想,挠挠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离开京城之前还不这样呢。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成亲的时候出了岔子。”
雨晴不像杜宇那么乐观,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回去的时候,雨晴推了推院子的后门,竟然还是虚掩的,心下庆幸可以偷偷溜回去,又对院子的安全产生了怀疑。
推开门闪身进去,转身拴上门,然后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
“看不出来,身手敏捷啊……”一个懒洋洋的调侃。
雨晴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总是神出鬼没惹人厌的男人除了黑龙,不会是别人。果然,扭过头,那可白杨树下,吊儿郎当的立着一个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不正是黑龙吗???
雨晴目不斜视,绕过黑龙继续往前走。
不料黑龙长臂一展,将雨晴拉了回来,“大媒婆,我妹妹这还没嫁过去呢,你就急着私会我妹夫了?”
雨晴就知道,这人嘴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双眼冒火看着黑龙,冷声道:“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黑龙嬉皮笑脸,手却将雨晴握的更紧,头慢慢靠了过来,嘴里的热气喷到雨晴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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