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梦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个许久未有来往记录的电话号码——lee,凝视了几秒,随即动作流畅地按下了“delete”。(
福泽有余)
完成后,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就像是纠结已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它该有的圆满解决。
正准备收拾起满地的风铃与卡片,手机响了起来。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数字,瑚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忆起那张脸。虽然实在太过熟悉,但可能真是因为决定向前看了,她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么不知所措。
她还是接了。用正常的语气“喂”了一声。
“瑚梦?真是你?!”对方显然是喜出望外的状态。“没想到你真的还在用这个号码!”
“嗯。”相比起电话那头,她显得平静许多。“懒得换了。”
lee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只是“哦”了一声,之后便是几秒的沉默。
瑚梦并不想再在这里耗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又是几秒的沉默。在她将要以为是信号出了什么问题时,听筒里传来了他的声音:“我订婚了。”
短暂的微楞,但她并不感到惊讶。这种事情,在她身边早已见惯不怪——不管相爱与否,即便只为家族之间的利益,结合也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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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恭喜你啊。”瑚梦弯了弯嘴角。即使他看不见。
“谢谢。”lee生硬地道谢。随即又接着说:“还有,我快要出国了。”
“嗯。祝你一路顺风。”
“我现在刚到老地方……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不了。”她轻声婉拒。“我现在比较忙。”
他很了解她的说话方式。他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再见。”
“嗯。”她果断地挂断了手机,清空了通话记录,便放在桌面上了。
自己此前在意的,也许是、甚至或许不止那点失落感。但毕竟做过的不能回头,决定了的不能更改。你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平静地接受它的结束,完成从局内人到局外人的角色转变。然后选择一条全新的路,再开始。
瞥了一眼满地的东西,把卡片叠成一叠,风铃继续一个个分装好。然后拎了其中四个跑到了对面宿舍。
一个小时后回来查看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有方珣的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
“瑚梦,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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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梦歪了歪脑袋,回复了他的信息:“不好意思呀,我约了人。”
信息刚发送成功,方珣几乎是秒回:“没关系,我会在tobe等你。等到你愿意来了,我还会在。”
瑚梦盯着信息好久,不知不觉走到了窗边,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时不经意看向了窗外,却看见了一个等在路边的身影,还在不时地往她这边张望。
瑚梦吓了一跳,迅速躲开。冷静下来一想,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当瑚梦跑到叶珂她们宿舍找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碰巧见到刚挂电话正要出门的苏禾。
“miranda?”瑚梦问。
“嗯。”苏禾有气无力地应道。
瑚梦见苏禾一脸无奈的样子,想必是被烦了很久,便问:“她很难搞?”
苏禾就像找到了知音,一副简直要抓头发了的崩溃状:“何止是难搞!我都快成她的恋爱顾问了。”
“语伴原来还有这功能?”
“我也才知道啊!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原来语伴还这么高能……”
瑚梦同情地握着苏禾的手,“不然我们去吃个饭,完了再做个spa放松一下吧?”
苏禾认命:“miranda刚才约了我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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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去,ok吗?”
其实她只是好想见识下miranda是如何快把苏禾逼疯的!
到了老友记,瑚梦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苏禾快被miranda搞疯了——撇去两国相处方式的不同,miranda这个人本身就开朗健谈且毫无顾忌到了一个非她们能想象的境界。她完全能脑补此前当文静内敛的苏禾遇上如此健谈活泼的miranda时的奇妙场景。
“ivy,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禾喝饮料的动作迟缓了一下,然后温和地回答了miranda的问题:“有啊。”
“那你了解他吗?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怎么会不了解,如何能不知道。她和乔海之间,似乎由于太熟悉的关系,直接跳掉了暧昧的过程,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亲人。
“嗯。”
miranda见她承认,便又欢快地接着问:“他喜欢什么啊?”
苏禾和瑚梦一听这个问题,就觉得哪儿不对劲——苏禾喜欢的人喜欢什么关她什么事?她需要知道么?
就在苏禾无言以对、瑚梦无语旁观时,miranda又接着说道:“你知道henry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吗?”
瑚梦听罢不明所以,但当她望向苏禾,看见她犹如雷劈过的神情,就知道事有不妙……
“miranda,你早就知道我认识henry,对不对?”苏禾快速恢复了平静——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挺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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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对话一串联,瑚梦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
“我本来就不是藏得住秘密的人。”miranda坦白道。“henry是我爸爸的学生,我偶然在他钱包里看过你们的合照。你们很亲密。”
怪不得会找苏禾做语伴。
“我们是很亲密。”苏禾无奈地笑笑。“就像亲人。”
那一刻,瑚梦明明在苏禾的眼底看见了悲伤,深不见底。
miranda点点头:“他也说过,你们就像亲人一般,相互了解。”
苏禾没有回话。
“我已经喜欢他很久了。”
苏禾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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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对他仍然一知半解。这让我很郁闷。你们既然了解对方,那你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包括喜欢的女孩,对吗?”
苏禾这回也没有应声。
瑚梦看了一眼miranda,又看了看脸上勉强堆笑的苏禾,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比漫长的一顿饭终于在miranda和苏禾你问我答的游戏中结束。走出店门,瑚梦站在了与老友记相邻的tobe门前。
苏禾说有点累了,打了声招呼便自行离去。
miranda走到瑚梦身边,朝tobe的店门张望了一下,问:“你要进去吗?”
瑚梦仍未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这个外国女生,说得好听点,就是“心直口快爽朗有个性”;说得通俗点,就是没有“眼力见儿”。
瑚梦笑笑,说:“miranda,我有点事,你自己回去吧。好吗?”
一进tobe的店门,瑚梦便在店内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方珣的位置——之所以会约她来这里,应该是因为她曾跟他说过,“学校里她最喜欢的餐厅就是这里”吧。
正等得发呆的方珣当看见走近自己身边的女生就是瑚梦时,高兴得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他连忙走到对面,特别绅士地拉开椅子,邀请她坐下,然后又屁颠儿屁颠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方珣还没开口,瑚梦就已经猜到了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瑚梦扯了扯嘴角,又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女人该死……”
“槿颜!槿颜!快醒醒!”舞艺坐在床边,叫醒了陷入噩梦中的槿颜。“你做噩梦了?看上去很恐怖的样子。”
大汗淋漓的槿颜清醒了过来,望着焦急的舞艺,三言两语带过:“没事的。可能是因为看了部恐怖片。不用担心我,你快睡吧。”
把舞艺哄上床后,槿颜又躺在了床上——睁大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不敢睡去。
又是那个梦。
重新躺下的舞艺并没有立刻睡着,她担心着:槿颜的梦境似乎并不寻常,而且相同的情况也出现过不止一两次,就像是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靥在持续地骚扰着她。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上升到了要跟大家讨论解决的地步。
第二天,舞艺就将自己担心的事跟叶珂和苏禾说了。讨论的结果果然一致:
先去问问莫潼。
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同时,三人也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挺失败的,但仍一边痛心疾首地怀着懊悔得想撞墙的心情,一边找到了莫潼。可对方一听,原本就无精打采的脸上更添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叶珂、舞艺和苏禾在苦无头绪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原来问题在槿颜自己身上啊。
于是探索者联盟从最初的三人增至现在的四人。
第二天下午,三人就聚集在了客厅讨论了起来:
苏禾昂了昂头:“舞艺,你先去房间看看槿颜在不在。”
舞艺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房里,又蹑手蹑脚走出来,然后压低着声音说:“我仔细看过了,不在。看来是去见她小姨还没回来。”
苏禾满脸黑线。叶珂抑制住去厨房冰箱拿块豆腐撞死的冲动,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说:“快,我们速战速决。”
苏禾问:“叶子,莫潼今天有没什么收获?”
“他问过心理医生了。”叶珂眉头轻蹙,满目担忧。“医生说也许是因ptsd即一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疾病而产生的‘心因性遗忘’,即将不利于自己、伤害过自己的记忆封锁起来,甚至彻底忘记。”
叶珂越说越玄乎,舞艺越听越晕乎:“那她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啊?”
“也许都怪我。”叶珂自责道,眼眶顿时湿润了,浮起一层水雾。“医生说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受过某种刺激,将她已经封锁了的不好的记忆解封了。最初表现在梦境中,潜意识一边已经忘记,一边又在不断提醒她回忆起来。”
苏禾冷静地直入主题:“那医生说现在该怎么办了没?”
叶珂抹了抹眼睛,回答:“医生说最好能带她去心理诊所看看。”
苏禾摇了摇头,并不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好主意。转而又问:“听舞艺说,那天,你跟槿颜在洗手间了聊了一会儿。”
叶珂点点头,说:“嗯。但她什么都没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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