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假期之后,赫顿玛尔的气氛瞬间变得喜庆起来,无数的魔法制作的灯笼无日无夜地在街头巷尾飘浮。(
绝对暴力)市政府外边也挂上了各种各样美丽的缎带,无风自飘,看起来十分美丽。
阿拉德大陆的冬假并不长,堪堪半个月左右。这半个月里,所有的部门商铺,明的暗的行业都会停下自己运转的脚步。慷慨的老板们会额外支付给工人们一笔奖金,关掉铺子回家享受难得的清闲;漂泊的旅人会置办一大包礼物,带回家乡与自己的父母子女团聚;而那些无家可归的冒险家,也会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舒缓一下绷紧的神经——
所有人都满怀着憧憬,享受着一年最后的日子,期待着来年的美好。
当然,如果你把目光放得刁钻些,也是能看到一些并不是很祥和的小细节:某个酒楼的包厢里,两个中年人争执许久,终于勉强地签订了一个有些恐怖的条约;某个行省的豪华府邸中,中年美妇玉面苍白,躺在锦绣堆烟的床上闭着眼,而床前是两个跳脱嚣张的女子在互相讽刺;某个野外的渡口,冷峻的男人和同样冷峻的女人再度擦肩而过,同样的手与同样的剑交织出并不壮丽的些许悲伤——
城建司外的树木光秃秃的,凛冽的寒意从窗户的的缝隙中吹进来,壁炉的火焰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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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兰蒂斯望着眼前形容枯槁宛如瞬间老了十几岁的约里克,心中止不住地一阵酸楚。那个记忆中一直雄姿英发的约里克叔叔,曾经是幼小的她最崇拜的人。
但是最强的人都会老去,年华会给任何伟大的人致命的一击。歌兰蒂斯转过头掩饰地看着窗外的枝桠,一滴晶莹在眼角闪烁。
约里克依旧面无表情,他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和冒险中,每逢大事有静气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而不是引以为豪的优点。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来自大圣堂的诊断书,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几乎所有检测到的部位都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功能,整个身体就好像废料拼凑起来的豆腐渣工程。
“意思是说,没多少日子了?”
中年人脸上有一抹嘲讽的笑,面对着生死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优雅。
“叔叔,我们去素喃吧,我可以请马杰洛大主教,甚至他背后的那位圣者出手——”
“不必了!”
约里克坚定地注视着有些慌乱的歌兰蒂斯,眼神中有一股毋庸置疑的气势,后者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行清泪潺潺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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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歌兰蒂斯,你先回去吧。大过年的,高兴些,这副小女儿模样,难道是还想问叔叔讨压岁钱吗?”
送走了歌兰蒂斯,约里克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仿佛化作了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进他的视线里,扰乱着他的思绪。一向以有决断有魄力著称的城建司司长,此时就像一个茫然失措的落魄浪荡子。
良久,他把手里的诊断书扔进了壁炉里,看着炉子里熊熊的火光,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离开了已经没有一个人的城建司。
自己的车夫已经休假了,约里克随便雇了一辆马车,回到了自己有些简陋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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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金币。”
车夫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有些恭敬地说道。
约里克从兜里掏出一块一百金币面额的硬币,递给他就转身回到了家里。
“哎!找您钱?”
车夫焦急地伸手,然而大门关闭,里面的人竟然好像是没有动静了一般。他把金币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怀里:“还是好人多啊——”
约里克进门,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在精心地打扮着,眉眼间止不住的喜意,看来是要出去玩。这倒是不常见,以前女儿都没有什么朋友的,据说是因为太严厉了没有人敢和她交朋友;而妻子一如既往地清扫着家里,不大的几间房间都挂了装饰品,有那么些新年的氛围。
“爸爸,你回来啦!”
若兰惊喜地看着镜子里的父亲,而那边自己的母亲则是头也没回:“回来了就赶紧过来帮忙,也不知道那破城建司今天还有什么要你做的,女王还放假呢!”
女王还放假是所有家庭主妇在这天休息的最理直气壮的理由,如今却被用到约里克身上,后者一怔,然后展颜笑道:“就来就来,催什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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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啦!”
若兰打扮好,戴上了一个雪白色的有两个球球的帽子,站在门口大声道:“爸爸妈妈再见!”
“乖女儿出去见朋友啊?”
“哼,不告诉你。”
少女的脸红了一下,随后喜孜孜地出了门。
若兰出门自然是去见柳苏,事实上,不知是因为她太优秀还是太严厉,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直到柳苏出现。
蝴蝶似地飞出了父母的眼帘,少女走在路上又有点患得患失起来,毕竟这是第一次和男生出去玩,虽然彼此是朋友,但是若兰就是感觉没来由的心慌——
到了约定的地方,她看到柳苏正在和一个小个子女生有说有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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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柳苏很快发现了她,笑着过来打招呼。若兰也就在心里原谅了他,开口问道:“刚刚和谁聊天呀,那么开心。”
“伊吹雪呀!她和会长一起来逛街,我还不知道会长就是她的姑姑呢。”
柳苏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穿新衣服,不过这几天一直没明没夜地睡,养好了精气神,眼睛分外明亮,看得若兰有些心慌。
“对了,查克拉那几个人怎么没有出来玩?”
“他们家里都有各自的应酬,没办法,就我闲人一个!”
“什么呀——”
两人有些略微尴尬地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不一会若兰就放开了来,像一匹脱缰的小马一样不时地从这个铺子跑到另一个铺子,看着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
“柳苏,你拿着这个,晚上回去记得要放,很漂亮的!”
这是一个盒子样的东西,上面画着烟火一样的花纹,有一股硝石气。
“柳苏,这个兔子发卡你带带看,好萌呀!”
柳苏坚决不就范,若兰有些失望,随后看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娃娃,眼睛一亮就冲了上去。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身体的娃娃,大大的眼睛和粉红的脸蛋几乎可以秒杀所有女孩子的心,若兰拿起一个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
讨价还价过后,柳苏抱着娃娃,若兰背着手一蹦一跳,心满意足。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烟火不断地绽放,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相互说着祝福的话。灯火渐起,柳苏转过头,少女的容颜宛如隔世。
到了两人约好的地方,柳苏把娃娃送给若兰,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回去了哦!”
若兰小心翼翼地看着柳苏,后者一笑:“拜拜。”
少女有些莫名的情感,步行回到了不太远的家里,一路上抱着那个娃娃捏阿捏,一头撞在了出来等她的约里克身上。
而柳苏转身回家,心中的寂寞让他有一种找个酒楼大醉一场的冲动。可惜,大部分酒楼的关门了,至于没有关的——他去不起。
感慨了一会,他走回了巷子里,推开了自己院子的大门——
黑暗的小院突然一瞬间亮堂了起来,石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酒和菜,而坐着的,正是查克拉,玛尔扎哈,赛特,还有风动!
“赶紧的,就差你了。”
“对,怎么这么久才把妹回来,自罚三杯先!”
柳苏二话不说,拿起一坛酒就灌。
“好,好气魄,我喜欢!”
风动也举起了杯,所有人都举起了杯,相视一笑,大喊道:“一醉方休!”
几人喝着,吃着,笑着,查克拉三人是逃出来的,风动是解散了小弟后又不愿和风振枯坐一夜过来的。在这片异乡的天空下,几个身份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
钟声响起,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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