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是国王专门用来宴请客人的厅堂,附带的花园占地广阔,近处喷泉雕塑草坪,远处林木成荫,紫色月光下,地灯晕出一小块一小块的橘色暖光,将气氛烘托的迷离而又有几分暧昧。
黑发战士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就在一处林木的阴影下找到了目标。
*师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存在感极强,而布鲁兰年轻的国王也毫不逊色,当这样两人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时,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此时此刻,月桂树下,一人倚着树干侧着身子,朝旁边的人低头轻笑,眉目俊朗,月华从枝叶缝隙间落下,细细碎碎地洒在他金色的发丝上,流转着紫色的柔光。而另一人坐在长椅上,姿势十分放松随意,他半仰着头,灰色长发被他用手向后拢去,露出额头和下面含着笑意的金色双瞳。
不断有笑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两人的表情都很放松,谈话间还伴着一些亲昵、熟稔的小动作,比如自然拍上肩膀的手、一人开口另一人默契十足地凑过去这一类。
这一幕,几乎完整的复刻了那些逝去的时光……
原本疾奔的步伐一步步慢了节奏,从先前的利落干脆,变得迟疑而犹豫,虽然仍向前移动,却一步步沉重起来。
最终,相隔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后,高大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从他在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两人,而对方却因为灯光角度的关系,并不会额外去注意是否阴影里还隐匿着一个身影。
“加里德曼一族……”
“遗忘之海……”
“《诸神之战》那幅画作……”
“……重毒密咒……”
破碎的词语顺风飘入耳朵,大多数是年轻的国王陛下,偶尔会传来法师明显愉悦的回应,而萨尔根本不用去捕捉完整的话语,仅从只字片语,便可大致感知金发青年所谈囊括了绝不算少的范畴,历史、地理、艺术,甚至是晦涩难懂的秘书,他都能恰到好处表露出自己独特的观点。
弗里德里希家的人,不论性格如何,在这一点上,永远不会让法师感到无趣。
爪子抓上男人的肩膀,萨尔艰难地撤离视线,扭头,对上荣恩红色的兽瞳。
“虽然我不喜欢赫利俄斯……但说句公平的,这个明显差他很大一截。”小红龙压低了声音,仰着脑袋认真道,“相信我,最多几晚,那张脸的作用就会消失了。”
“……”萨尔默然无语,扭回头去,注视了半晌,突然平声道,“今晚,你过来我这边休息吧。”
“什么?”荣恩飞到男人面前,高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又赶忙朝外瞅了一眼,见那边没有异常,又转向黑发战士,“萨尔,你不能不战而退!”
“为什么?”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涩染,男人认真对上自己朋友的视线,蓝色的双眸暗沉的宛如夜色下的黑海,“如果需要战斗,那我又是为了什么?”
荣恩瞪大眼睛,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你难道不喜欢安瑟吗?”
“喜欢。”萨尔毫无犹豫地点点头,就在荣恩即将理所当然说出“那就是理由”的话之前,他又加了一句:
“喜欢主人的人很多。”
“可是你和他们不同啊。”几乎见证了两人大半时光的龙简直恨不得用石头砸开男人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萨尔闻言只是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没再反驳,也没再吭声,只是一如既往地注视着远处月桂树下的人影。
这样的情景,太习惯了,所以处理起来,也格外的简单。
*
很晚的时候,法师才从外面归来。
早他们一步的战士出现在被年轻人推开的门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半眯着双眼,靠在国王身上的人。
他不言不语,眼神也算不上迷离,可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和脸颊上淡淡的粉色,萨尔几一眼,就辨认出自己的主人已然醉了。
*师费奥兰多,对自己的差劲酒量从来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而早在看到他们两人饮了第三杯时,服侍法师多年的人就预料到了眼下的情景。
“哈尔卡团长,没有劝阻住费奥兰多圣座,是我的错……”金发的年轻人真诚地致歉,他将法师从自己身上拉起,小心翼翼地扶着醉酒的人交还给守在门口的男人。
“主人开心就好。”
略有几分沙哑的男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板无波,而那张对着自己的面孔,也看不出哪点如其他人禀报的“友善”“好相处”。
——因为是在*师身边吗?
维克特想起那个“双面”的说法,表面上十分自然地给了对方一个笑容:
“夜深了,哈尔卡团长也早些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不要客气,拉铃告诉女仆,一切都会快准备妥当的。”
“多谢。”
萨尔点点头,揽上法师的腰,帮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双鹰目却直盯着面前迟迟不肯离去的人。
“……那……晚安。”
年轻的国王短暂的沉默了会,向后挪动了半步,看了一眼法师,最终道。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我的小花花!等我一个小时后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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