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问她：“你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对那个傻子动过心？”
暮颜明明是想要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只是迷路了，只是忘却了，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嘴巴张开着想要辩解的时候，心却开始疼，仿佛眼泪都要掉下来。
暮颜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
无法回答，不能做出任何回答。
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说，那个她考虑了千万次的腹稿：“我知道你有野心，幽冥多年来时不时地给你惹点麻烦，你早就忍不下去了，恨不得将他纳入自己的控制。可是，天君，尊上是不会允许你胡来的，一旦你过分了，他肯定会出手。我不知道你是否试探过天涯海阁的实力，但是恕我直言，神界是斗不过天涯海阁的。以前是，以后也是。虽然要你认命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以前你斗不过父神，同样的，现在你也斗不过尊上。”
“不过是创世之神留下的工具！”
暮颜笑：“是啊，不过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工具。可是却是创世之神留下的最厉害的工具。我相信天君是个有分寸的帝王，自然明白即使是帝王也不可能万事如意。”
暮颜转身，打算离开。
天君仍然在追问：“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暮颜拽着手，手心微疼。她仰起头，仿佛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没有，我从没有爱过他。”
背后那个人也终于再不追问。
暮颜明白，澈小公子是真的不在了，留下的只有身为帝王的澈。
出了殿，远远地就看见慕白还在那里等着她。
暮颜松了一口气。她向慕白走过去，唤他：“哥，我回来了。”
远处的慕白也终于舒心地笑了。
慕白没有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请，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头，笑容淡淡的，却有着风的味道。
此世的慕白与他们初遇时相比，性格还是变化颇多。
现在的他在乎她多过了苍生。大抵还是有当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眼前的缘故。
暮颜听闻了慕白与上华神君的关系，被大大镇住了。
她决定拖着慕白去幽冥界，解决掉上华神君。
暮颜闻到了一段悲伤的故事的味道。
慕白敲敲她的头：“哪有你想得那么多？你还真当上华神君见了我就放弃攻打神界么？”
暮颜沉思：“我只是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大开杀戒。你娘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慕白冷笑：“那就是他爱的不是我娘了。”
怪不得那个人整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不准他爱人。
末了，慕白还是没有忍住：“暮颜，你跟天君？”
暮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不敢去看慕白，只是望着浩瀚的天空：“以前，我以为我唯独亏欠你许多。可是，没想到，我同样欠那个人许多。哥，昨日之事已作云烟，你也莫要执着了。”
慕白苦笑：“那你又为何要执着于尊上？难道说我跟你没可能，你就跟他有可能了么？他是何人，难道你还不能清醒么？”
暮颜笑：“哥，你知道么？我只愿做一个凡人，入六道轮回。我不渴求谁爱我如斯，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然后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再不记得任何事，也不再欠任何人。我只是希望死亡便可以是一切的终点。”暮颜仰天：“可惜，命不由我。”
慕白摸摸暮颜的头：“傻瓜，你我这样的人最最做不了的就是普通人。司命君都拿你我的命数毫无办法，承应天命的人，命运是神界都没有办法掌控的。”
暮颜听了这话，笑得前俯后仰。
她拽着慕白的头发：“慕白哥哥，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慕白有些慌张：“颜儿，你怎么了？”
暮颜拽着头发的手握得更紧了。
那一年，她初识慕白，一颗心全在他身上，她以为只要变成人，就可以和他在一起。所以哪怕抽干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她都愿意。后来她转世为人，受累世情劫，那些岁月里她只是凡人之躯，但是仍然无法如愿。
她以为想起了这许多的事情，干过那么多荒唐的事情，甚至爱过那么多人。
她的眼泪大概已经干了，她的心也该硬得不会痛了，可是想不到还是那么痛啊。想不到澈只是冷漠地对着她，只是被慕白揭穿她无法获得幸福的真相。她竟然就坚持不下去了。
暮颜放开慕白的头发：“三日后，我们去幽冥界吧。”
慕白从背后抱住打算逃开的暮颜，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颜儿，你很不对劲。”
他逼她看向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好像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慕白的头又低下，他的头靠在暮颜的肩膀上，那声音悲痛无比：“我宁愿你叫嚣着要去爱其他人，也不愿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死了一样。是不是你和尊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尊上了。”
抱着暮颜的慕白身体猛地一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暮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了我的前世。我和你的事，我和天君的事，还有我的无数次转世。却唯独忘了，我为什么会回到过去。脑子里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连不起来。”
“我带你去天涯海阁。”
暮颜推开慕白：“没必要了。不管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都决定了，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就离开这里。”
“我不同意。”
“我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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