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宫离宫廷教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虞宓携了夕颜沿着千步廊慢慢往前走,夕颜若有所思道:“再过两天萧婕妤便要临盆,惠妃娘娘病中不好插手此事,娘娘想好怎么应对了吗?”虞宓叹气道:“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先看太后皇上的意思,宫中之事层出不穷,这个贵妃的位子真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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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轻轻一笑,“娘娘这话若是传到其他嫔妃耳中,只怕人人巴望像娘娘一样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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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宓轻叹口气,想起独居岚山时的自在悠闲,更觉宫中岁月沉闷压抑,不知今生还能不能挣脱这无影无形的沉重枷锁,与心爱之人归隐山野,泛舟水上,与世无争?若真有其时,那个人会是淳于晔吗?
夕颜适时打断虞宓的神游天外,“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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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苑内花木扶疏,颇为幽深雅致,虞宓进宫以来,倒是第一次踏足教坊司,却是扑了个空,回禀的宫人说是夏乐正在练舞时不慎扭伤了脚,搬到永巷“休养”去了。
虞宓听得明白,永巷荒凉粗陋,宫女又请不动御医,夏霓裳的境遇必定凄惨,虞宓看了夕颜一眼,夕颜一向聪慧伶俐,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尚药局。(
谋妃当道)虞宓盯着尚仪淡淡道:“带本宫过去看看。”
一路行去,幽深狭长的永巷人影渐少,虞宓打量着这个小小侧院,了无生气,显得有些破败,院内空空荡荡,只有北面几间矮矮偏房,收拾的倒是很洁净。虞宓轻轻推门而入,屋内的情景更是凄凉,四壁空徒,房间正中放了一张矮几,南窗下一张卧榻,夏霓裳脸色苍白靠在窗台上双眼微闭,似乎睡着了,听见声响睁开眼来,只见床前站了一位翩翩佳人,清韵典雅,飘逸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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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霓裳虽不常在人前露面,但对于宫中炙手可热的虞贵妃也是略知一二,当下稍稍欠身:“参见贵妃娘娘,奴婢行动不便,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言语谦逊,谈吐得体。
虞宓见夏霓裳虽然容颜憔悴,却是神韵脱俗,气质不凡,秋波顾盼之间淡雅宜人,风致天然,不禁心生好感,微微一笑道:“无妨,本宫原是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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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霓裳原是罪臣之后,宫人拜高踩低,自然不屑与她往来,时常有位高权重的女官找碴儿羞辱她,她只好忍气吞声度日,如今见虞宓毫不介意自己身份,反倒慷慨相助,自是十分感激,两人闲谈许久,十分投机,大有知音相遇恨晚之感。
分别之时,夏霓裳还特意送了虞宓一套《潇湘水云》的古琴曲谱。
回宫用过晚膳后,虞宓取出琴谱放在灯下细细钻究,夕颜见状笑道:“娘娘与夏乐正如此投契,这剩下的几名宫人娘娘是不会再见了吧?”
虞宓“嗯”了一声:“这位夏姑娘我倒是很喜欢,只是不知道哥哥是怎样想法。”夕颜犹豫了一下道:“夏乐正人品虽好,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将来……”夕颜没有再说下去。
虞宓默默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我看中的就是她的身份,——眼下我在宫里受宠,其他妃子均是诸多怨怼,何况,我并不合太后心意。若是有人借此机会对我和哥哥不利……唉,谁会想要收买一个罪臣之女作心腹呢?”
正沉思间,皇帝如期而至,淳于晗对虞宓向来珍视,两人商议之后,皇帝当即下旨决定封夏霓裳为正六品司乐,赐婚上骑都尉,于六月十六出宫。
消息传出之后,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虞宓无暇顾及众人间的议论纷纷,只专心筹备婚礼一事。
紫玉绡、织金锦、荷香缎那些让众人分外眼红艳羡的赏赐源源不断送进宫廷教坊,令人惊异的是,虞宓竟将价值连城的‘蝴蝶杯’也转赠给了夏霓裳。
朝颜问起时,虞宓正描摹一幅连理枝图,头也不抬道:“我既然用不上,何必白放着,哥哥是虞家的独子,他要成亲了,就当是妹妹替他送的聘礼吧,皇上不会在这事上计较的。”朝颜见虞宓执意如此,虽然可惜,也只好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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