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仲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宅了,安老爷子显然还是对安立仲说在镇上干活挣钱的说法深信不疑。
王氏挺着大肚子,带着安子画老老实实关门过日子,半点没有在意她的丈夫有没有回家。
“娘,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安子画跺着脚,显然对王氏完全不在意她爹的行踪十分的疑惑和不满。
“你爹就算在家,又有什么不同呢?”王氏捧着肚子,很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安子画。安子画被她娘看得心中一紧,随后也暗淡下来,是啊,他爹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说不得他爹在家更加让她们母子不好过呢。
“懒馋鬼吗?以为有了大肚子娘就可以偷懒了吗?老娘伺候着你娘,可不代表老娘还要伺候你!”李氏在东厢外面骂骂咧咧。安子画捏了捏帕子,最后还是咬牙出去了。她爹不在,李氏自己干了一段时候家务活,还是甩手不干了。不是今天头疼,就是明天腰疼,要不就是昏倒了。李氏是老人,自然可以随便作。安老爷子回到家,经常冷锅冷灶的,也是不满极了。安子画只得又出来伺候着,好在现在家里人不多,除了李氏,都好伺候。
很快,王氏顺顺利利生了一个儿子,更是过起了关门闭户的日子,一心照顾自己的儿子。安子画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但是弟弟是她和娘亲以后的依靠,她自然也得好好看护着。安立仲在洗三的时候倒是回来看了一眼,第二天又走了,气得安老爷子直骂他不着家。
王氏生了儿子,不但没得李氏的青眼,反而让李氏更不待见她了,王氏知道李氏还在记恨着她爆出李氏以前的丑事,也不在意,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
安立仲手里握着安立伯的把柄,每天在安立伯的铺子里评头论足,有机会还睡睡安立伯的美人儿,那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铺子里的伙计都得了安立伯的话,安立仲来了,立刻端茶倒水,任由安立仲噼里啪啦一通指点江山,然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过后半点没有要听从吩咐什么的意思。
安立仲不是不知道这些伙计们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内里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他呢。不过他也不在意,看不起他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敬着他。安立仲吃着安立伯的,喝着安立伯的,睡着安立伯的,完全乐不思蜀,要不是安老爷子打发人来通知,他几乎都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呢!
安立仲回去看了一眼儿子,又看看已经年老色衰的王氏,对比一下大哥的瘦马,那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了。第二天就走了,还趁着他大哥忙着的档口,跑到瘦马的宅子里搂着瘦马好一通翻云覆雨。
安立仲只顾着自己心肝宝贝一通叫,完全没有注意到瘦马脸上的厌恶和痛恨。安立仲爽完了,立刻就走了,也不多留。他还是有自知自明,可以威胁大哥,但是绝对不能让大哥恼羞成怒。要是安立伯知道他睡了他的女人,就算他手里握着安立伯的把柄,他的大哥还是要给他好看,那他的*日子可就没有了。
安立伯还不知道他脑袋上戴了绿油油的帽子呢。见到安立仲似乎是老实了,就算他在他铺子耀武扬威,也由他去了。他现在忙着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呢。
安子书第一次考试就落榜了,虽然他说自己是被害了,可是心里知道自己的水平。安子书有点慌张,心思也不完全在读书上了,便整日里和那些富家公子结交。他运气还不错,真的和一个富家公子有了几分交情。那公子家里有远亲在京城当官呢,谁没有几个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呢?那公子也是一个鼻孔朝天的,安子书拍马屁拍的不错,就让他留在身边当了个友人。
一晃就是三年,安子书再一次去考秀才,这一次,总算是勉勉强强过了。虽说名次靠后,但是也是秀才不是?孙氏和安子慧立刻就扬眉吐气了,她们现在也是秀才的娘和妹妹了,档次不知道提高了多少。
孙氏前些年拒绝了不少给安子慧提亲的人家,就是等着安子书高中了,然后给安子慧寻一户门当户对的。现在孙氏连富户都看不上了,一定要给安子慧找一个读书人呢。安子书因为耽搁不得了,已经寻了一个富商的女儿成了亲。那家人就是看着安子书会读书的份儿上才把女儿嫁过来的。
孙氏是很不满这个儿媳的,这个儿媳仗着家里有钱,完全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孙氏不但没能让儿媳在跟前立规矩,伺候她什么的,还要受儿媳的气。现在好了,儿子高中了,孙氏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马上要把儿媳喊过来敲打敲打。谁知道还是碰了软钉子,把孙氏气得够呛。孙氏在儿媳那里讨不得好,就把希望寄托在女儿那里,发了狠要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
安子慧不知道他娘的打算,反而痴痴恋上了那公子。安子书也支持妹妹,要是他成了公子的小舅子,那可就是美好前途触手可及啊!
安子慧人漂亮,有手段,还真把那公子给迷住了。那公子也是个风流的,和安子书一起考中了秀才,只是比安子书名次还低。没有意外的话,估计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公子是个会玩儿的,柳前街,窑儿姐,那是没少过。他喜欢安子慧,也只是当作一个小玩儿意,甜言蜜语谁不会说?是没有打算娶的。
安子慧可不是那种天真的小女孩,知道公子的心思以后,心里就是一沉。她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公子想玩完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那怎么行呢?
两兄妹一合计,安子书找了个机会灌醉了公子,干脆来了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公子受用了美人儿,安子慧还哭着道只想留下公子身边,不求名分云云。公子高兴了,干脆整日和她温柔小意,安子书也得了不少好处。
结果,安子慧有了身孕,她还等三个月以后,胎稳了,才告诉安立伯和孙氏。两人知道以后,差点抽死安子慧,被安子书拦住了。安子书和安子慧讲了公子的身家,安立伯和孙氏立刻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人带着安子慧气势汹汹跑到公子家问责去了,还道要是不负责就把事情闹大!
公子家是要名声脸面的,为了不在人前落了把柄,逼着公子要娶了安子慧。那公子哪里还不明白呢?安家兄妹是把他当猴儿耍呢!哪怕安子慧哭得再惨,再无辜,他也把这两兄妹给恨上了。
公子还是娶了安子慧,结果新婚之夜就跑去眠花宿柳了。安子慧恨得撕烂的帕子,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她有了身孕,不宜同房。哪里知道,公子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门!安子慧咬碎了牙,只要她生下儿子,她的地位就不会动摇。公子的爹娘也看不起这个儿媳妇,连带着下人们也看不起这个少夫人。安子慧忍耐着,只要生了儿子就好了。好容易去了半条命生了孩子,却只得了一个女儿!还直接被婆婆给抱走了,意思是要亲自教养孙女,绝不能让孙女以后也干出了什么没教养的丑事。
安子慧怎么能忍呢?大吵大闹不是没有过,轻轻松松就被婆婆镇压了。她婆婆好歹是大家闺秀呢,安子慧那点伎俩完全不够看。安子慧闹了几回,干脆就被软禁了,对外说少夫人生了孩子伤了身,要静养。
公子看见安子慧就恶心,怎么可能帮她的忙呢?安子慧好不容易把求助信送到安子书手里,安子书想要为妹妹出头,连大门都没进去呢,就被客客气气请出来了。
公子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和他妹妹一起算计他的人呢?安子书不是做梦都想要金榜题名吗?偏偏不让他如意。公子直接让人做了手脚,结果安子书就以盗窃罪被关押进大牢了,连秀才名头都被剥夺了,以后更加不能参加科考。
安子书秀才公的名头还没有捂热呢,就变成了阶下囚。安立伯和赵氏骇得魂飞魄散,银子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县衙里塞。最后还想要找安子慧帮忙,还是铩羽而归,连安子慧面都没见着。只好继续塞钱,终于把安子书从大牢里弄出来了。
安立伯差点被县衙敲得骨髓都没了,好歹自己的儿子活着出来了。安子书遭了大难,整日里浑浑噩噩,休养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等他恢复过来了,他的妻子直接要和离!反正他们还没有孩子,安子书的妻子才不要守着这个名声都没了,前途也没了的人过日子呢!
安子书直接被气吐了血,孙氏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奈何人家娘家也不是吃素的,最后,安子书还是和离了。元气大伤。
安立伯觉得流年不利,完全不想待在家里了。想起他这么些时日为了儿子的事情冷落了他的瘦马,于是心里一热,就跑到瘦马家里去了。
结果,安立伯突然造访,却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他的好弟弟,正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耸动着,而那个男人还压在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兴奋的要命,一个劲儿的浪/叫,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安立伯忙着要捞安子书出来的时候,为了拿出银子,暂时把铺子抵押了,还问熟人借了不少银子。自然,要给安立仲的银子就没了。安立仲再不满也没办法,只能认了。铺子不能去了,手里也没银子了,干脆就泡在了哥哥的瘦马那里。
结果有一天,他居然发现瘦马的小情郎还在和瘦马私会,两个人玩得忘乎所以。安立仲瞧着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心口一热,直接压了上去。在两个人惊吓的目光中,直接把瘦马的小情郎给上了。似乎是得了趣儿,小情郎也不反抗,干脆三个人一起玩儿……
安立伯正好就看到他们三个不知道第几回这么玩儿了。
安立伯直接冲进去,啪啪啪几个耳刮子,把安立仲打得晕头转向。发现安立伯来了,三个人都慌了,安立仲心里一急,直接轮起椅子把安立伯砸晕了。然后安立仲差点吓尿,以为他把安立伯打死了,赶紧穿好衣服跑了,直接躲回桃源村。
瘦马和她的小情郎眼见事情脱离了掌控,干脆卷了铺盖卷也跑路了。安立伯醒来以后,就是空空如也的宅子。安立伯恨不得杀了安立仲,偏偏安立仲躲在安家不出门了,养的外室也找不着了,恨的要死。他又不能把话说清楚,丢的还是他的脸。
安立伯现在负债累累,想把房子卖了,结果却被告知,这个宅子早就被瘦马给卖了!瘦马还把他偷偷藏在这里的私房钱也给席卷一空,还帮他借了不少外债。
安立伯恨得牙都痒了,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大概是得了他女婿的话,个个来逼债。安立伯没有办法了,只好卖了镇上所有的铺子,宅子,带着孙氏和安子书又灰溜溜回到老宅。还得面对恨不得一刀杀了的安立仲!
安老爷子知道孙子功名没了,孙子媳妇也没了,一口气没上来,就撅过去了。他还不知道孙女也在狼窝里了呢!
安立伯本来还想让安老爷子帮帮他呢,结果安老爷子倒下了,着急忙慌请了郎中来看——中风了!瘫痪了!安老爷子不但帮不上忙,还得拖累他。
李氏把手里的银子抓得牢牢的,半点都不给安立伯。老爷子倒下了,只有银子能给李氏安全感。安立伯不知道该怎么办,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三弟呢!他一拍脑门儿,怎么能忘记这么一个孝顺的冤大头呢!
于是安立伯带着孙氏,安子书去三房门前哭。好死不死,皇帝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安立季和赵氏都被秦逸给接走了。安立伯吃了个闭门羹,被留在桃源村的下人给打发了。
安立伯得知自己的侄儿居然当了王妃,那是一个喜极而泣,立马要嘚瑟了。结果没一个人买账,因为人家逍遥王爷只认三房一门亲戚。要是个个都认,那王爷岂不是要被烦死?
留下来的下人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处理这些事情那是相当有经验。老爷子瘫痪了?没问题,郎中请起,好药喝起,半点没有不孝顺,看看我们老爷多孝顺啊?那药材金贵哦一般人吃不起。
你是老爷的哥哥吧?那就更应该好好照顾老爷子了。我们老爷不在家,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好好帮着弟弟进孝呢?您可别说我们老爷不孝呢!于是,三房的下人们虎视眈眈盯着安立伯要好好“孝顺”,没让安立伯出一文钱,只是让他把屎,把尿,天天床前伺候着。
不干吗?不干你就是不孝!安立伯被自己的话狠狠刮了耳刮子,只能把苦水咽进肚子里。
王氏早早就让安子画好好敬着三房,倒是看在她们心还诚的份儿上,安子齐也帮了小忙,给安子画定了一户本分老实,还算富裕的人家。在大房的丑事闹出来之前,把安子画给嫁了出去。
安子齐是离得远,不过秦逸的人手帮他看着这边呢。后来大房的发展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王氏就趁着三房回来看老爷子的时候豁着脸皮求了人,让她和她儿子分出去过了。
安立仲也想跟着王氏走,结果被安立伯红着眼睛拦住了。安立仲吓得半死,只以为他离了老宅就要被大哥弄死,只好龟缩不出门了,照顾老爷子比照顾谁都勤快。老爷子活着,安立伯才不敢对他做什么。
三房来看老爷子的时候,安老爷子已经不能说话了,李氏倒是一直在炕边打盹儿,半点不看这不要脸的一家子,居然把儿子嫁给一个男人!
安老爷子双目含泪,嘴唇蠕动,手指也哆嗦着。安立季看着这样的老父亲,心里也是很难受。毕竟也是养育了他的,血脉相连的父亲啊!
安老爷子拼命动手指指着安立伯和安子书,似乎有千言万语。安立季最后一点濡慕之心一点一点变冷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安老爷子心里还是只有大房……
“爹,爷是什么意思啊?”安子齐装作不经意间问安立季。
安立季沉默了,还是赵氏拉住安立季的手,对着安子齐摇了摇头。
至此,安立季终于同意一家子在柒水安家了,先前还只是安子齐和秦逸的提议,安立季还有些犹豫,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
三房很快搬走了,只留下几个下人一直驻扎在老宅,老宅的人没谁敢得罪他们,李氏也不敢。
安老爷子在炕上躺了很多年,他的三儿子非常孝顺,每天金贵的药材补品就没有断过,就是不给一文钱,就是没有再出现。安老爷子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三儿子,他一辈子都和挚爱的大儿子,二儿子住在一起了。虽然这两个儿子经常为谁给他擦身,谁给他接屎尿,推拒得死去活来。不过三儿子留下的下人一出现,他们就会争着干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想干的事情。
直到很多年后,安老爷子和李氏一起咽了气,安家老宅才来了一群风神俊郎的人物。安立伯和安立仲已经有些老了,安子书也娶了一个乡下泼辣丫头,对着他不是打,就是骂,不过好歹给他生了儿子。
安子书再见到安子齐,他依旧是那么年轻,那么温和,岁月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和那个一直握着他手的男子目光交汇,自有一番默契。安子书才发现,他连嫉妒也嫉妒不起来了,只觉得在这人面前,他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无所适从……
作者有话要说:安家结束了,_(:_∠)_,作者菌写着写着,有点淡淡的心酸,有点失落……〒_〒
谢谢旸妹纸的地雷,(*/w\*),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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