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微微褪去,李筱根失神的双眼活跃了起来,原来是他身前那个装着少女的袋子扭动了几下,紧接着是低沉、痛苦的哼喘声传来。(
蒙山军)少女的低喘轻哼在老高的鼾声衬托下,显得十分不协调。
李筱根用力向前凑了凑,唤道:“姑娘,姑娘——”
袋内只是哼喘并无回应,半晌,姑娘娇弱的声音响起:“水……”
听到少女的呼声,李筱根精神一振,先是一喜,紧接着转为担心。显然这姑娘和老高一路奔波,老高睡前还吞咽了些汤饼,这少女竟是滴水未尽,本就受了惊吓,现今连累带饿,显然已经不支。
李筱根顾不得老高的威吓,急忙呼叫老高。老高睡得正熟,鼾声依然。
李筱根见叫不醒老高,又将声音提了提:“老高,喂!高大侠、高英雄——”
老高依然没有反应。
李筱根只好大喊了起来:“老高!高强盗、高恶棍、高太监——”
老高鼾声戛然而止,一骨碌坐了起来。皱紧了眉头,似乎不甚清醒。
李筱根松了一口气,道:“快、快!她要水喝!”
老高一拍额头,道了一声“糟糕!”急忙下床,扯过袋口一边解袋子,一边吩咐李筱根:“取水过来!”。
李筱根怒道:“混账,你还绑着我呢,如何取水?”
老高看看了少女,面容萎顿,口唇干瘪。(
无厘红尘)忙伸手拖过李筱根,也顾不得他叫痛,几下除掉绳子,吩咐道:“去取水来!”
李筱根一边呼痛一边挣扎着站起,但是被绳子束缚得久了,似乎四肢都不怎么灵便,刚一站起就打着趔趄倒向了地上的那钵中花草。
李筱根慌了,大呼:“哎呀,救命,伤不得伤不得!”猛地甩开身子,却是一头撞上了门框,“嘭”的一声响,门上悉悉索索地落下些泥土。
李筱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额头火烫般的痛。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着门框,急急地回头打量那钵花草。
见花草安然无恙,李小根放下了心,一掀门帷出去取水。
老高见李筱根这般在意那钵花草,也留意了起来。凑近细看,见青黄色的枝叶上架着孤零零的一个花骨朵,不像什么奇珍异草。当时鼻息间可以闻到,这花草散发着奇香,尤其在这空间狭小的屋中,更显浓郁。
李筱根取水进来,看到老高正在靠近花草,急忙阻止道:“别,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能动,这可是一条命啊!”
老高瞥了他一眼,道:“不动便不动,何必大惊小怪。快给这女娃喂些水,当真死了,那可不妙!”
李筱根右手端着水,左手伸到少女脖颈下,微微把她的头抬起。
看着少女憔悴却精致的面庞,感受着臂弯处传来的柔软,李筱根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
晋地一家人)那少女,又哼了一声,臻首靠在了他的肩头,这一来,少女细微的呼吸似乎带着些许女儿香拂上李筱根面颊。李筱根心跳骤然加快、越来越重,端着水的手禁不住抖动了起来。
看着李筱根手中的一碗水随着抖动不停溢出,老高接过碗来,对着少女的嘴将水灌了下去。
由于灌得过快,将尽半碗的水从少女的嘴角流了出来,水痕经过她白皙的脖颈,流入衣襟。李筱根缓缓地咽了咽口水,暗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怎么可以这般看人家姑娘。
没料到这么细小的一个动作却被老高发现了,李筱根顿时脸涨得通红。
老高见少女气色转好,伸了个懒腰,道:“小哥心底良善,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江湖水深。总之,很多人、很多事并不像看到的那般。”
李筱根放下少女,也活动一下筋骨,叹了口气道:“你是善是恶我且不去评论,这姑娘被你折腾得实在可怜。若你要救人,自有很多方法,何苦非要这样对待一个弱质姑娘,万万不该!”
老高苦笑道:“小哥你可错了!我老高虽然算不上个怜香惜玉之人,起初待她却也甚好。可这女娃娃太也奸猾,害我逃了千余里都没躲开追捕。也是我老高蠢,只要她清醒着,总是能给透出线索,无奈我只能下重手。若非如此,恐怕我现在还是疲于奔命,不累死也饿死了!”
李筱根“哦”了一声,没想到这姑娘竟有这般本事,忍不住又向那俏脸瞧了一眼。见那少女眼脸微颤,显然已经恢复清醒,面上气色也渐佳。
李筱根看天色已经两起,道:“东方大白,看来就要出太阳了。(
独步山河)我再去做些汤饼来,若不吃些东西,这姑娘怕是要不行了。”老高道:“难得小哥有此手艺,有劳!”
李筱根无奈摇了摇头,道:“也就只会取巧应对。”说着走出里间,来到灶前开始笨手笨脚地忙碌起来。
老高把少女抱起,放到床上,然后从床下摸出自己的鞋子,蹬在脚上,也从里间走出。
老高看了看李筱根,从怀中摸出一些散银递出,道:“看小哥言谈举止,似乎是个读书人,怎会住在这荒村,可是缺少盘缠?”
李筱根摇头苦笑,道:“孑然一身,住在哪里都是一样。”说着把银子推了回去,道:“盘缠我反倒是不缺,而且……”
话没说完心理就一惊,暗道:不好,这老高并非良善之辈,怎么能对着强盗说自己不缺银子呢!想到这里下意识的向怀里一摸。
老高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放心,我老高还看不上你那几个钱。要不是忙着赶路,我老高还真想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筱根拱了拱沾满面粉的双手道:“错爱错爱!”。
忽然,里间的门帷微微一动,那少女怯生生地探出身子。她朝着两人看了看,面色泛红,双手扣在裙摆上,低声道:“我……我……”细弱蚊鸣,几不可闻。
李筱根疑惑道:“姑娘可是饿了,我这汤饼就好了,虽不好吃,充饥还是……那个还是……”
少女一听,脸色更红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福泽有余)
李筱根正迷惑不解,老高望了少女一眼,道:“去吧,老实点!”
“嗯”了一声之后,少女缓步走出房门,左右看了一下,朝着一边走去。
李筱根恍然大悟,尴尬地对老高咧了咧嘴。
老高摸摸后脑勺,道:“不成,我还是得盯紧她,再鼓捣点东西出来,我老高真要吃不消了。”
李筱根大惊:“啊,这个,‘盯紧’?哎……那不是看到人家姑娘……这……这怎么使得?”
老高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几步走出房门,一塌腰窜上房顶,居高临下盯着四周,防止那少女逃跑。
李筱根一看原来是这么个“盯紧”,放下心来。添了几把柴火后,转身去给那钵花草浇水。
浇水刚毕,忽然房顶传来声音:
“小子偷袭?”
“少罗嗦,看招!”
“找死!”
“两个一起来我也不怕!”
“什么两个?”
“少废话,看招!”
李筱根一听,急忙跑出探看。(
九阳帝尊)
还未等李筱根迈过门槛,老高就“嗖”的一声从房上跳到了院里。
紧接着,李筱根觉得头上黑影一闪,一个赤膊汉子也从屋顶跃了下来,朝着老高就是“泰山压顶”的一棍。
老高没有兵刃,侧身“滴溜溜”一转避开,施展擒拿手法,去抓赤膊汉子的手腕。赤膊汉子一抖棍尾,戳向老高双腕,老高只好闪身再次避开。
那赤膊汉子随着老高的闪身,看到了刚走出房门的李筱根,后退两步,朗声道:“还真有帮手,居然不止一个。哼,小贼出来吧,小爷一个打你们仨!”
李筱根懵了,弱声道:“我们仨……兄台可是认错人额?”
那赤膊汉子,看了看李筱根的打扮,迟疑了一下,冲着他道:“小子,你竟然与淫贼为伴?白瞎了一副书生面皮!”说着又要挥棍上前。
老高见状喝到:“且慢动手!”
赤膊汉子道:“既然引小爷来此,为何又叫不动手,难道你们束手就擒?”
老高道:“什么淫贼?你不是王千钟派来的?”
赤膊汉子也是一愣:“王千钟是谁?小爷我追淫贼来的。”
老高一抱拳道:“想是小哥你误会了,我老高来此已有大半夜,不曾见得什么人来过!”
赤膊汉子将信将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提着棍子走进房中,用棍子挑开两个里间门帷,分别看了看。
赤膊汉子见房中并无掩蔽之物,自己要找的人也不在其中。回头看了看高、李二人,想了一想,抱拳道:“冒犯了,在下彭丹秋,连夜追一淫贼,唉~不小心追丢了。看来是在下莽撞了,得罪得罪!”
老高笑了笑,道:“哦,原来小哥倒是侠义性子,可敬可佩。”
彭丹秋道:“那淫贼先时说,‘有胆量尽管随我进村’,受他言语所激,误会高兄,原谅则个。”
老高道:“我进这村中之后,实在不曾见人来过。若那厮真有人撑腰,约人来斗倒是不怕,老高我可助小哥。就怕他是只为脱身,躲了起来。这荒村虽小,也有四五十户荒屋,林多路杂,当真不易找。“
三人气氛刚有缓和,忽然那外出如厕的少女带着哭声扑进房来,“噗通”一声跪在彭丹秋身旁,求道:“少侠救我!”
彭丹秋一见,大出意料,忙将少女扶起,拉至身后,朝着高、李二人,冷声道:“这是为何?”
未容二人答话,那少女哭哭啼啼道:“这……这二人都是淫……恶贼,掳我至此,求少侠搭救小女子清白”。言罢,有些歉然地看了李筱根一眼。
彭丹秋道:“哼哼,险些被骗过。不必害怕,这便除此二人!”
老高忙道:“小哥不要误会,此女子奸猾得狠,切勿上当!”
彭丹秋怒道:“你二人还要欺我,看你们贼眉鼠眼的一副淫贼相,受死!”“唰”的一棍对准老高左耳打去。
老高见彭丹秋说打就打,忙低头闪过,还未及起身,彭丹秋紧接着一棍撩阴而上,老高双脚一蹬向后斜蹿。
彭丹秋不容他站稳,紧跟着一抖手,棍子直戳老高面门。
老高见彭丹秋招招紧逼,心头火起,喝到:“糊涂小子,欺人太甚,别以为我怕了你!”言罢,低下腰身急蹬两步进了里屋。
彭丹秋一把扯落门帷,飞身而入,以棍带枪,棍头如梅花般点向老高。
然而这里间空间太小,棍子施展不开,老高依靠近身擒拿的功夫,渐渐占了上风。
李筱根见老高引着这汉子进了里间相斗,暗道不好,大叫一声:“别伤了我的花!”也冲进了房间,伸开双臂死死护住那钵中花草。
少女见机,秀眉一挑,撤身出屋,骑了老高的马疾行而出。
老高在里屋打斗中听得马嘶蹄响,高叫一声:“坏了,你这夯货,害死我也!”也顾不得许多,硬生生用手臂架开一棍,另一只手搭上了彭丹秋的脖子,手一紧一甩,将彭丹秋捏住甩了出去。
彭丹秋吓了一跳,苦于脖子受制,丝毫使不出力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这下摔得七荤八素,卧地不起。
老高生吃了一棍,强忍着疼痛,追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一棍是不是打折了臂骨,只觉得半个身子都痛。
来到院子,老高隔着破墙一看,那少女骑马跑出不足百步。连忙打眼在地上一扫,想找个东西丢出去,将少女打下马来。
谁知这东西还没找到,背后恶风一响,一条棍子丢了出来。老高侧身要躲,可身子痛的有些麻木,不听使唤。这飞出的一棍正打在老高背颈之处,老高实在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彭丹秋摔在地上,见老高追出门去,担心少女被追上,所以挣扎着用尽力气,把棍子丢了出来,因用力过度,他也昏了过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