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几个长老一下令,几个年轻人就架着林君悠,打开祠堂后面暗屋的锁,将她掼在了地上。(
天朝之梦)又上来了人,用绳索缚住了她的手腕。
祠堂几经修缮,并不像之前那么透风。只是林君悠身子骨太弱,地面又潮又湿,仅用稻草铺了,连被褥都没有。她的衣物早已被雨淋透,再加上焦急而出的汗,紧紧贴在身上,只觉黏腻。她想见孩子,想知道顾锦程怎样了,但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理她。
很快又入了夜。
胸口憋得难受,大概是哮病也犯了,就弯下`身子,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全身都痛,她挨不住,多么想自己昏过去,但意识却异端地清醒。(
武唐第一风流纨绔)她的孩子呢……是不是还活着?初生时候,连啼哭都没有力气,似乎气息都没有……没有娘在身边,没有乳汁,孩子会饿死,会饿死的!如果孩子死了,那她在世界上也没什么好活了……
顾锦程呢,她听见了他骨节咔咔碎裂的声响,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尽是血肉模糊。是她害了他啊。他如白莲一般干净隽秀,竟然就生生忍受了毒`打,只怕以后双手尽废。再也写不出那样好看飘逸的小楷了,再也画不出那样慵懒俏皮的灰猫了……她觉得心痛,头死命磕在墙面上,似乎这样自己的罪愆就会少一些,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可现在,她多么想再见他一面啊。(
一代天骄)模糊的泪光里,她觉得这一生似乎就这样凄惨地过去,只是连累了顾锦程。那是她这辈子最歉疚的一个人。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又怎么活下去……
有人敲门。
一下,两下,很轻。
接着,锁子哗啦一下,也开了。
林君悠侧头,一个高挑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身后还跟了一个丫头,丫头手里抱着一团厚厚的被褥。她呆了一呆,想她过几天就要被陈祠堂、浸猪笼了,还会有人关照被子和吃食么?
随即疑惑道:“这是……?”
那姑娘盈?
??一笑:“一直没吃饭,这会儿肯定饿了。(
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白日里怕被人看见,故而不敢送来。到了晚上才逮着了机会。特意叫厨娘热了,给你送过来。顾哥哥又说你身子弱,禁不得寒凉,非要我拿了最厚的被子。你要是觉得热,就自己把被套解了,应该会凉快些。”
她道:“顾哥哥?你是……”
“哦,竟然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梁瑾。顾哥哥是我的未婚夫。”梁瑾大概不好意思起来,两颊泛起了细微的粉红,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可惜他现在受伤了,我们的婚期又要延后了……”
林君悠一门心思只想知道他的消息:“顾锦程他怎么样了?”
“顾哥哥他……”梁瑾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他没事,还专门嘱咐了我,要我告诉你他很好,不要担心。(
嫡宠四小姐)”
林君悠怎么可能没听出梁瑾的欲言又止,只是更加焦急:“梁小姐,求你把实话告诉我。要不然我会于心不安。”
梁瑾虚虚笑了笑,一面帮她将绳子解开,一面道:“他,没事的。你就放心了。哦,还给你带了衣裳,可能也有点厚,夜里会冷,你多穿些总是好的。刚生产完,又大出血,不吃药怕是过不去。照着顾哥哥的方子煎了药,你吃过饭也趁热喝了吧。(
情深如许)早些好起来。”
听她如此说,林君悠便不再问,只缓缓道:“谢谢。”
梁瑾摇头:“不用谢。你还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下次给你送饭的时候也一并带了来。”
“什么也不缺了。只是能不能告诉我,孩子……我的孩子,还活着吧?”
“小家伙还活着,可惜太小,三斤都不到,又随了你,天生就有哮病。不过有顾婶子照顾着,她整天抱着摇,极是用心的。但毕竟不是亲娘,许多地方难免不周到,镇上也没法子供奶水,只有些米汤喝。只是太小,嘴巴也张不开,有时候灌都灌不迌不进嘴里。”梁瑾轻轻叹一口气,“你可千万要珍惜自己,顾哥哥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孩子又需要亲娘。”
林君悠想着就心痛,涩`涩答:“我会的。”
把东西放下,梁瑾和丫头就走了。林君悠望着她高挑的背影,心生失落,大概这样的女子才应该是顾锦程的妻子,家世良好,笑容亲和,带人宽善,裙裾飘然。不但没有妒意,还大度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她送衣食。
打开食盒,里面两个白面馒头,两碟小菜,土豆丝和青椒炒豆皮。旁边一小碗药汤,黑红黑红的,还冒着热气。她吃过了饭,又换上了干燥衣裳。梁瑾已经帮她将被褥铺好,稻草全拢在了下面,为了隔潮,还专门搬了个旧门板做床板。确实是很细心的。
这样大度而大方,她是永远比不上。
在暗屋关了整整一个月,开始几日下雨,她全身酸痛,直到梁瑾又抱了床被子,还送来了炭盆,药碗也越来越多,由一碗变为了三碗,她的身子终于好了些。每日梁瑾都会告诉她孩子的近况,却从没和她提过顾锦程。
梁瑾说,小家伙终于会哭了,虽然没日没夜地啼哭,但却格外响亮……
梁瑾说,小家伙已经退去了黄疸,皱巴巴的皮肤也光洁起来,一双大眼睛整日眨巴眨巴,格外水灵……
梁瑾说,镇上的某户人家也生了孩子,顾婶子便把小家伙送了去,有了母乳,小细胳膊小细腿也粗圆起来,如莲藕一般白嫩……
是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支撑着她挨下去,所以当梁瑾说出“很好”两个字的时候,林君悠一下子就坐在了铺上,激动和喜悦混杂,痛哭失声。
顾锦程的到来没有预兆,甚至连锁子开合的声音都没有,他轻轻推了门,就进来了。只是与以往不同,他的身旁,还站着亭亭玉立的梁瑾。
林君悠正坐在铺子上,在打小鞋子,梁瑾送来的扦子和毛线,颜色是暗了点,但能让她打发时间。他轻轻地走进来了,还是穿着淡青色的长衫,只是加了件月白色的袄子。林君悠看见他,怔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的活。
梁瑾搬了个小板凳,放在离铺子稍远的地方,扶顾锦程坐了下来。又瞧了瞧她,放开顾锦程的手,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顾锦程手圈在嘴边,轻轻咳嗽,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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