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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仰文大声回答道:“到!”
彭小文这个架势跟湘北执行军法时候一样,李仰文和王德胜知道,郭安华和参谋班子的人都知道,彭小文又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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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小文说道:“李仰文,你和郭安华一起组织一支军法队,去把陈泽善绑过来!他的警卫连全部解除武装,听候处理!”
李仰文答道:“是!”
彭小文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李仰文,我要提醒你一点,你要搞清楚,第122师不是第29集团军的序列,而是第22集团军孙震的部队,算了,现在番号变来变去你也搞不清楚,你只管去抓人,其它的事情我来处理!”
李仰文搞不清楚也属于正常,第29集团军溃退是从防区结合部开始,对于**这样繁杂序列的武装队伍,每一支部队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身边的友军跑掉,一旦附近有风吹草动,造成的局面就是立刻崩溃。
王德胜很是奇怪,好像彭小文对于这些序列很是清楚,他当然不知道,这个陈泽善在历史上是个连名字都留不下来的小人物,但是他的一纸电文在战史上可是给川军部队带来了足够的羞耻,自然这一些东西都被有意无意的回避。
(二)
**抗战中的会战史写的很有意思,比如徐州会战非要把台儿庄分割出来,而枣宜会战中的“宜”实际上很有嚼头,他可以不解读成“宜昌”,而单纯解读成“宜城”,因为这个会战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中间有一个20天时间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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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是枣阳失守开始,随后日军进攻第11集团军、汉水和老河口告急,随着汤恩伯第31集团军南下和张自忠将军拼死渡河出击出现逆转,随着张自忠将军在宜城南瓜店战死,第33集团军发动复仇攻势,日军退守枣阳和随州,双方陷入20多天的僵持。
而所谓的第二阶段,日军发动攻势,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突破了汉水防线,襄阳、南漳、宜城重地尽失,然后日军绕到了江防兵团的背后,一路毫无阻碍,七天占领荆州、沙市,一天时间突破当阳,在第十二天就占领宜昌,这个第二阶段几乎一仗没打!日军玩了个彻彻底底的“结合点突破”、“避实击虚”、“长途奔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小人物,陈泽善。
日军施放毒气,趁夜渡河,陈泽善不是命令死守,而是电告第122师师长王志远,电文原文如下:“敌人使用大批水陆两用坦克向我阵地强渡猛冲。”电文发完部队即行撤退。
第122师师长并没有到现场去看看这个“水陆两用坦克”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没有做出分析,便向第41军、第22集团军和中央兵团总指挥黄琪翔发急电汇报。
第22集团军孙震此时因为生病而告假,第22集团军的指挥系统运转失灵,黄琪翔此时的做法是命令中央兵团指挥部暂时撤出襄阳,到后方的安全地区安顿下来,然后再部署统一指挥,这会造成什么结果,没有别的可能,全军溃退!
蒋介石听到这种混乱之后勃然大怒,他亲自给第122师下达命令“死守襄阳”,毕竟这是滕县血战中王铭章的部队,虽然部队里有太多的新兵和壮丁,师长王志远手头的部队已经跑散了,还是第41军军长把军直属独立团借给了王志远,开始向襄阳反击,与此同时,得知襄阳失守的左翼兵团司令孙连仲亲自带着一支部队赶来,他也是得到了蒋介石亲自下达的命令,一天之后襄阳“克复”,但是在这个混乱的三天里日军先遣旅团已经趁势南下,绕到江防兵团的防线背后,一路攻陷南漳、宜城,汉水防线全面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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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的开始,是李宗仁亲自指挥一个团,第二阶段的开始,是蒋委员长亲自指挥一个师,而且是一个师长带着军长的独立团,还不是属于自己师的部队!当前线指挥系统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这种仗万难取胜!
这段历史没办法详细分析,太丢人!
而且历史总是有惊人的巧合,日军从一处不起眼的结合点突破,与此同时德国装甲兵团通过阿登森林,日军绕到汉水防线的背后,德军与此同时也是绕到马其诺防线的背后,而且历史上宜昌沦陷的那一天,就是德国攻陷巴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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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战术、同样的时间,也许最大的不同就是法国投降了,而中国依然在苦苦的坚持,这也许是最后的一点值得骄傲之处。
(三)
但是现在的这个时候完全不同,该混乱的虽然依旧混乱,但是多出了两个独立纵队,多出了一个彭小文!
李仰文和郭安华带着军法队呼啸而至,彭小文的命令是解除警卫连的武装,但是军法队血红着眼睛冲将上去将陈泽善和他的警卫连暴打一顿!
团部通讯兵抖抖索索向师长报告,已经收到彭小文通报的师长王志远的回答是:“打死活该,省的给老子丢人!”
366团团长陈泽善,枪毙!
366团警卫连少尉以上军官16人,全部枪毙!
这一次的混乱虽然并没有造成历史上襄阳溃败那种大乱的局面,但是这转瞬之间的变化,让刚刚好转的局势再度恶化,伪军部队在日军的裹挟下攻占了大洪山,张自忠将军再度陷入包围!
必须要扭转局面,彭小文命令将警卫连剩余士兵全部编成敢死队,李仰文请命担任敢死队队长,向大洪山阵地组织反击!
但是只有敢死队,也只是有了一把匕首,一定要扼制这场大溃退!
彭小文命令郭安华带着军法队分成小组把守各个路口,黑洞洞的枪口和血淋淋的人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象《兵临城下》里记录的那样,我要调动重机枪向溃兵扫射才能扼制后退!
如果真的要扫射,那就扫射!不同情,不怜悯,不可惜!
“不准后退!反攻!反攻!”郭安华和军法队扯着喉咙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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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法不责众,冲过去啊!”队伍里居然有人如此煽动!
“砰!”郭安华眼尖手快,下手狠,煽动者被一枪爆头!
“弟兄们,他们居然敢真开枪,这个彭屠夫让我们当炮灰......”居然还有不怕死的!
“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郭安华咆哮着命令扫射!两挺轻机枪打了六个弹夹才止住溃败!而这只是一个路口!
幸亏王德胜快马赶到,2纵调了一个营过来,由王德胜代替彭小文过来稳住残局!否则要是只过来这个营交给郭安华指挥而王德胜不来的话,郭安华一怒之下能把这些败军全都杀光!王德胜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血流成河,但是溃败已经止住。
“366团全体士兵,你们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王铭章师长的第122师血战滕县的英名,就在今天被你们败坏殆尽!你们还有一个机会,转回头去,向日军冲锋!去夺回大洪山,或者全部战死!”王德胜吼叫道。
(四)
“这个小王八蛋,他真下的去手啊!”听到前线惊心动魄的溃退和扼制,俞大维小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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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看了看俞大维,毕竟俞大维不是从基层部队打出来的,对于陈诚来说彭小文所作所为没有什么部队,虽然对于治军来说讲求恩威兼施,但是这种情况下,哪有时间讲事实摆道理,哪有功夫强调爱国主义和人生观世界观的问题!
“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小子终于开始使用军法队了,老子还以为他光靠吼几嗓子就真的有用呢!”戴笠知道彭小文的直属部队是从来不用军法队督战的,而且之前他们也探讨过这个问题。
刘斐说道:“这种做法肯定没什么错,不过小文可能要倒霉了!”
俞大维、陈诚、戴笠一起问道:“怎么回事?”
刘斐道:“蒋委员长召集我们,说有要事紧急磋商,我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过来,我猜一定是在处理什么要事,今天最大的事情不就是彭小文大规模执行军法吗?”
陈诚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光是因为他大规模执行军法,最关键的问题,彭小文打杀威棒的这支部队是第122师,那是第22集团军川军部队!还是川军里的英雄师!”
戴笠没说话,来之前蒋介石在电话里问过他,孙震现在闹情绪,川军的一帮元老也在闹情绪,孙震说这是彭小文公报私仇,连彭小文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台儿庄彭小文挨了一枪,闯祸的正是第22集团军孙震的部队,这一次彭小文杀的有点过分,366团被他杀了400多人,而且郭安华打到最后杀红了眼,四川话讲的他头疼,结果他把守的那个路口,凡是军官一律被他开枪击毙!
此时蒋介石黑着脸走了进来,大家一起起立。
蒋介石坐下之后摆摆手让几个人也坐下,开口说道:“娘希匹的,孙震的外甥、何绍宗的侄子,王瓒绪的什么亲戚,都被彭小文杀了,现在川军系统的高层统统被他得罪光了!居然这帮人对我施加压力!”
戴笠一直看着蒋介石,果然蒋介石说完之后第一个看了戴笠一眼,戴笠会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没有做声,怪不得跑的那么快,原来是一支公子帮组成的队伍!
陈诚想了想,说道:“委座,暂时还是以安抚为主,而且,彭小文也该回去了!”
蒋介石沉默了一下,道:“辞修,这个事情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但是现在看起来不用商量了!你来处理,抚恤金可以给一些,记录成战死也可以考虑,但是一定要记住,娘希匹的!荣哀状不能发!英烈祠不许进!这个事情没的商量!”
陈诚道:“是!”
戴笠想了想,说道:“委座。”
蒋介石看了看他,说道:“讲!”
戴笠道:“这个军法队的成员,主要是康泽的别动总队,康泽是四川人,您看......”
蒋介石想了一下,说道:“那一会让康泽过来我的办公室!”
俞大维一直没有说话,这个彭小文啊,下手也的确太狠了点,自从他到了五战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擦屁股了!
刘斐心里想的是,晚一点要给白崇禧发个电报,白崇禧和李宗仁跟川军系统关系还不错,看起来不能光从官方给彭小文支持,私下里也要帮他缓和缓和,唉!
(五)
“趁机私自收编武装,在指挥上独断专行,拥兵自重、结交死党、任人唯亲,他***,怎么把老子说的跟李鸿章似的!我有那么大的权力吗?”彭小文得到了川军那些高层对自己投诉的情报,好像还挺开心。
郭安华道:“彭司令,是我连累您了,这说的任人唯亲,肯定是讲我们这些人的!您把我交给军事法庭处理吧!”
彭小文笑道:“胡说!任人唯亲怎么了,不任人唯亲,难道让老子任人唯疏吗?就像李长官那样为了避嫌为了所谓的大局不能使用和举荐自己的亲信,结果导致指挥系统混乱吗?真是笑话!”
郭安华没有说话。
彭小文道:“而且我就不明白了,这任人唯亲什么时候跟任人唯贤成了反义词了!亲疏和贤庸才是反义词好不好!行了别操心这个事情了,那几个方向打的如何了?”
郭安华道:“李仰文受了伤,敢死队基本上打没了,还好王德胜带着特务营和366团及时赶到,第33集团军77军接替了薛团长和周有德的洪山镇防务,也在向大洪山靠拢,伪军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已经打退了,张自忠将军已经接应到了!”
彭小文说道:“张自忠将军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郭安华道:“八处受伤,伤的很重,已经昏迷了!”
彭小文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该难过,总算是把张自忠将军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但是只是抢了半条命,现在能不能救的过来还不知道,但是谢天谢地,总算是把第一阶段打完了!演讲的刺激、再加上暴虐的军法手段,终于制止了溃退,虽然并不能算做是一场胜利,但是至少日军和伪军都被打退了,汉水防线还在,襄阳还在,大洪山还在。
军事委员会对彭小文的处理通知很快就要下来,陈诚和戴笠分别提醒了彭小文,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结仇又怎样,再遇到这种情况,老子照样杀!
彭小文道:“郭安华,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迎接张自忠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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