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水漾晴天暖,局如沙吹白日阴。(
角落里的妖孽)
坐看云起还寂寞,车行归路故知寻。
风吹蒹葭怜幽草,大河滔滔动杏林,
后悔贪吃一杯酒,从此断送欲归心。
神笔一枝梅和裱画老杨,在上海闵行火车站等到第三天晌午。两个老汉正一筹莫展之时,裱画老杨突然眼前一亮,看见在不远处的停车场上,正停着一辆吉普车,上面用黄漆喷绘着啥啥“乘着世界博览会在昆明举办的东风,中华猴寿王踏遍祖国山山水水万里行,全国送书画流动文化大篷车”的大字,满车身还装饰着各种各样的一笔猴寿图案。裱画老杨高兴得一拍手,拉着神笔一枝梅就奔吉普车过去了,这回子裱画老杨如同找到救星一般。他断定这一定是在书院门摆过摊儿,卖猴寿字画的猴大王的车!裱画老杨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和神笔一枝梅跑过去,坐在车轮胎边,等车主回来。裱画老杨来书院门时间长,猴寿王他认识而且还有点交情,当时猴大王在书院门摆摊儿时,常在小杨的裱画铺里裱猴寿字画儿呢吗!
还真是时间不太长,猴大王回来了,一眼就认出了书院门的裱画老杨。(
民国异梦)他忙着和裱画老杨握手,裱画老杨也介绍神笔一枝梅和猴大王认识。他俩争先恐后地把眼下的遭遇,当着猴大王的面儿一说,猴大王说他俩上当了,之前,自己才来书院门,也是摆书画摊子没多长时间,就让江湖上这伙子贼人盯上过,后来也是散财消灾,叫姓金的一伙贼人宰过一刀。他俩现在还算幸运,只是空跑了上海一趟,既未舍财,也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是眼下碰上点暂时的困难。最后猴大王安慰着他乡遇故知的两个落难老汉说,“不要紧,‘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咱三个书院门混过的老汉遇在这里,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喜’之一!”裱画老杨文化不高,听不明白猴大王嘴里的说辞,嘟囔着,“喜个毬呢!我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地。。。”神笔一枝梅显得有些尴尬,脸红红地也不知和初次见面的猴大王如何搭话,只是不停地用手搓头皮。最后,还是猴大王豪爽地说,“我明天就回长安,你俩就搭我的顺风车一路往西,不到两天就回咱老家长安城了。”最后还特意扎势地张扬着说,“回去路上的花用,你俩不要担心,我‘猴大王’现在是世界名人了,还上了《中华世界名人大辞典》,不管到哪里粉丝也多,吃呀住呀都有人管,临走时只要我写几张猴寿子墨宝留下就行了。”裱画老杨真羡慕“猴大王”目前逍遥自在状态,看了一眼神笔一枝梅说,“看‘猴大王’这光亮的事业,啥都不说了。。。这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武唐第一风流纨绔)”老杨也学书院门酒疯子的架势唱上一嗓子,才哼哼了这一句出来,但听着总是不如酒疯子的味道好。“猴大王”猜,这俩长安书院门被贼人骗出来的老伙计,到这会儿一定还没吃饭呢,就打开车门,把他俩让进车里,然后就朝一家阳春面馆儿、把车子开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俩就坐着“猴大王”的文化“大篷车”上路返回长安。车轮飞快,到了下午就进入河南境了,天还没黑就到了三门峡。这一路神笔一枝梅没有一点精神,想起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来龙去脉,让他唏嘘不已,情绪非常低落。一路上“猴大王”的粉丝的确有过盛情接待,喝酒吃肉的场面倒也热闹感人,鉴于这些文化活动都是“猴寿王”的人情面子起的关键作用,他也不便过多张扬,连一张长安神笔一枝梅的名片都没往外撒。等车进了潼关,到了潼关县武装部,宾主相宴甚欢,开怀畅饮之时,有一个当地企业家奔这个饭局来晚了,一进门就认出了长安神笔一枝梅,这使“猴大王”面露愠色,不过这点不快只在“猴大王”脸上一闪就过去了,“猴大王”到底是世界名人,心房还是能容大海的啊。神笔一枝梅心情也好了许多,又吃又喝完毕,把他的开花字也写了几张,赢了个满堂喝彩,走的时候,神笔一枝梅的兜兜里也挣了个红包,他咋想都觉得过意不去,从信封里抽了一半硬是塞到“猴大王”的裤兜里,“猴大王”不要,神笔一枝梅塞在猴大王的口袋里的手也不往回缩,只说是两个人的路费,一定要让“猴大王”收着,此时“猴大王”也不再争辩了。(
凤凰劫:妃你莫属)神笔一枝梅才把手收回来,“猴大王”说神笔一枝梅一看就是江湖上的能交得真朋友、可交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合作几把,共同发财。把个河南裱画的老杨看的又是羡慕又是拍手,这里没有桃园,要是有的话,三个半截老头子还真要歃血为盟,真的来个“桃园三结义”了。
席间来晚的企业家,听说三个人的江湖遭遇,一边向长安来的书法名家敬酒夹菜,一边感叹行走江湖的风云莫测不定,还即兴讲了一个据说是九百多年前的宋代以前的五代十国年间,发生在秦晋豫三省交界、也就是这一带,一个安北耀州地区的瓷商行走江湖的故事。三秦大地北部的铜川地区,古称铜官,有一条美丽的河叫漆河,距耀州城北约十五公里,唐代以前,传说这条河里漆黑漆黑的石头堆满河床,捞起来就能生火做饭,因此这条河在当地人的眼里成了神河。河里的黑石头烧完了,他们就挖河床的泥烧,河床的泥不但能烧,火熄了剩下的不是煤碴而是坚硬得敲起来能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的瓷器,因为河床向阳干燥,当地人就叫能有这种功能的河床土为“坩”子。以后就把这种能烧出瓷器的河床土叫坩子土了。漆河两岸的陕西楞娃不但生楞,还聪慧手巧,居然用坩子土烧出了精美无比的耀州青瓷器,当时的文人墨客就有赋诗,以“雨过天晴云裂处”的颜色,来形容耀州青瓷色彩的美妙斑斓,这颜色,实际上就是天上下过雨以后,泛出的淡蓝色,九百多年前叫“天青色”。(
至尊少女复仇记)天青色的耀州瓷器把五代十国的皇上给迷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赐寝时,连倾城倾国的皇后嫔妃都不想搂了,就想天天双手捧着天青色的耀州窑瓷器玩耍,恨不得满皇宫都陈设着陕西楞娃烧造出来的瓷器艺术品。上行下效,这皇上一有这嗜好,全国的黎民百姓都跟着赶潮流,好像谁不用耀州青瓷器,谁就是乱臣贼子一样。和皇上一起,九州华夏,从王公贵族到白丁庶民,都成了耀州青瓷器的追捧粉丝,耀州窑青瓷在九百多年前,可就火了一把!铜官镇的瓷商们,赶上了这个千年不遇的商机,爆发了一笔耀州窑青瓷的瓷财。福兮祸所依,这笔瓷财也要了一个瓷商的命。
这位瓷商短命鬼姓柴,在家里三弟兄居中,排行老二,爹妈就叫他柴二。柴二生冷憡倔,就是认死理,一条走到黑都不回头的铜官生生虎。柴二一开始创业,先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灯油,铜官城里到处都能听到柴二的吆喝声,人们都叫他卖油郎柴二。柴二每天早起挑着两个黑坛子,黑坛子里装着桐油,挨家挨户地推销。古代可没有现在我们采光照明那么快捷方便,只要电门开关一摁,灯就开了,还可以五颜六色,什么光线都有。那时的庶民百姓,家里的炕头桌上就一盏黑瓷油灯,样子直观地说,就是个高脚小黑瓷盘子,卖油的利润不大,也就糊个口。(
公主翻身:妖孽排排站)柴二就想转行,寻找另外的商机。日子不长,卖油郎柴二就发现,每家每户除了都得有一盏黑瓷油灯外,还得备着吃饭的碗盘,存水洗身子的瓮盆。沿着漆河顺流而走,肯定有数不清人家都需要铜官瓷窑里烧造出来的瓷盆瓷碗做生活必需品,自己住的黄堡镇,窑火烟一灭,堆积如山的瓷盆瓷瓮,还有数不清的黑瓷油灯油壶,要是顺着脚下的漆河把黄堡的瓷器运出去,我卖油郎可就大发了。说干就干,柴二把家里的存货桐油一把都溅卖了,银子凑不够,把家里的祖屋也抵押给当地的一家盐商,凑了二百两银子就干起了运销耀州青瓷的买卖。几年下来托当朝皇上的洪福,顺风顺水,柴二成了秦晋豫三地有名气的瓷商了。他把瓷器从铜官的漆河,用船运到了渭河,又从渭河经风陵渡入黄河,往东一直到大运河,把耀州青瓷走水运贩到了江南杭州。那时的杭州是南人的地界,江南从来出美女,柴二见了世面发了财,烟花柳巷,红楼怡院,赚走了柴二不少银子。柴二是个精明的瓷商,脑子一转就有了好主意。他贩运瓷器的每一码头或是中转站都是商贾往来的中心,既为了运输方便也为了占住市场,他每到一地,只要是这样的商贾重镇,他就娶一房媳妇儿。这样一来瓷器的运输成本,销售成本,保管成本,都大大地下降了,每一商贾重镇都有自己的掌印夫人管着,柴二的青瓷贩运销售生意也大大的方便了。十几年下来,柴二在每一个河运码头或是商贾重镇的家里,储银都不下万两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柴二发了耀州瓷的瓷财,又成了横跨秦晋豫三地的大富商,可就有江湖上的贼人惦记着他的命了。
黄河岸边的大禹渡,有名吧,属现在山西省南部的苒城,在黄河北岸,离这儿有个几百公里。有一回,柴二的大船停在大禹渡,按往常习惯,他径直回瓷行兼住家的第四房妾的住处就是了。四妾的家里有酒有肉侍候着,柴二酒足饭饱以后,还可以“久别赛新婚”地**、久旱甘霖地和四妾**一晚。第二天两口子,再神清气爽地清点清点库存,“养精蓄锐”地在再四妾家盘桓几日,然后再坐船返回陕北老家了也不迟。鬼使神差地,柴二这次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渡口边上的一处酒家歇脚,怀里还揣着从山东挣回来的白花花的银子。酒家倚着一棵老槐树,又老又粗,粗的十几个人手拉手都搂抱不住。柴二来此歇脚,再一打听,知道了此地名叫“槐树墩”,柴二坐在用捆扎的蒹葭搭起来的酒家院子里,能清楚地听到身后不远处滔滔东去的黄河水声。他喝完了一杯美女老板送来的美酒,连桌子上准备的肉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这一睡,可怜的柴二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美女老板早已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了,美女老板见院子里这个怀里揣着银两的男人睡熟了,麻利地喊出了酒家的男掌柜,也就是美女老板的另一半。两个人把柴二的身子抬着朝黄河边去,有高过人头的蒹葭作掩护,两个贼人没费多少时间,就把柴二抬到黄河滩的湿地上。只见两个贼人一前一后,熟练利落地把柴二的身子在滩地上放平,先取走了柴二怀里的银两,再扒光了柴二身上的衣服。最后两个贼人一前一后在柴二的头顶和脚板后的滩地淤泥上反复踩踏着,只一顿饭功夫,黄河水就渐渐泛起,把昏睡的柴二吞没了。。。可怜从黄堡镇走出来的陕西楞娃柴二,通过十几年的打拼,走南闯北,由小到大,凭借智慧和胆识建立起来的瓷器运销网络,给自己带来了财富,成就了自己的人生的辉煌和成功同时,由于一念不慎,生命的终点停在了山西大禹渡旁一个叫槐树墩的蒹葭丛中。他的尸首喂了黄河的大鲤鱼了,陕北黄堡镇家中的老母还有各地几房妻妾,只能在漫无边际的,日复一日的等待当中,走完她们的余生。
企业家讲完以后、一仰脖子,把面前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重又给大家依次斟满了酒杯。长安出来的三个半截老汉也一时无语,酒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起来。企业家也感到这个故事太悲,就提议“门前半瓶一咣当”大家猜拳行令一醉方休。在县武装部工作,桌子上一同吃着饭的几个人,推说明天要上班,不宜多喝。大家最后只好个人自清面前酒,结束宴饮。河南裱画老杨突然想起来了,他要回河南巩县老家办点事。这让猴大王和神笔一枝梅都感到有点意外,不知其中原因,他俩也不好问明原因。正好县武装部的公车明天刚好要去郑州,双方就在酒桌子上约好了,明天一大早,老杨就搭县武装部的便车,把老杨捎回巩县去。大家不知道,裱画老杨突然改变主意,独自急急火火地返回河南巩县老家,是盘算着回去多弄些土里出的绿釉坛坛罐罐,带回长安城后,转手倒卖给喜收藏的餐饮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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