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东流日西偏,长安京华隔天堑。
一朝起步惊心险,鲤鱼能跃龙门关?
华亭丹婵愁眉添,翠琇病危救命钱。
生意惨淡廊沿下,嘈嘈杂杂书画摊。
赵华亭要急着筹翠琇的手术费,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放弃在北京腾龙拍卖公司上拍,“秦岭画派”大师秦岭云画的《空谷幽兰》图轴了。因为从他委托拍品,经过全国的预展宣传,再到最后、腾龙公司开始在北京拍卖的秋拍的周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至于这张画能不能拍出去?派出去了款能不能及时、足额、顺利地收得回来?那就是另一码子事儿、也很难说呢!而翠琇的手术费得一周以内就得筹到位。眼下,赵华亭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让他仿刻章子的那两个河南人了。
赵华亭内心明白,这几个人是专门造假书画家的,资金雄厚,书画销量也大,于是就决定会会这几个河南人。赵华亭出了翠袖住的病房,就站在门口轻轻地对丹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这时翠琇好像睡熟了,丹婵就过来,赵华亭说,“我急着要敢紧筹到翠琇二十万的手术费,医生的意思你也大致知道了。我现在赶着要去见几个人,或许这几天我来不了医院了,事不等人,翠琇只能你一个人照顾了,我不离开长安,电话随时开着,翠琇又啥意外的话,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丹婵扑到赵华亭的怀里,盯着赵华亭的双眼说,“我们姊妹这会儿、也更是离不开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街上的环境也不好,知道吗?”赵华亭看着怀里的女孩儿,突然也觉得惶恐和不安了起来,男人不由得把女人的腰楼得紧了。一男一女四目相对,赵华亭从丹婵的两眼里、也察觉到了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赵华亭努力克制着这种可怕的情绪,不让它控制住自己的全身,更不想让这种可怕的情绪感染到怀里的女孩儿丹婵!赵华亭把思绪转到了自己正在刻的,还剩下的下半阙、还没刻完的诗词闲章上。这方白芙蓉印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所显出的莹润,凝脂一般的玉质感,这种温润的气质和透出的柔和温暖的光彩,不就像怀里拥着的女孩儿的雪白身子吗?丹婵脖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微微颤抖着的身子,消磨赵华亭意志。。。,此时赵华亭真想不顾一切地放松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温暖地、相拥着睡去,忘掉白天黑夜,是活着还是死去,把两个人一团里翻滚挣扎的感受一直延续到两个人停止呼吸为止!不知不觉地、静悄悄地一同离开这个现实的、挣扎着、才能凑活着过活的世界。。。。丹婵见赵华亭此时没有一句话,默不作声地抱着自己,女孩儿感到自己心爱男人、对自己的不舍和深爱。当她一靠到这个男人坚强有力的身躯上时,就赶到了安全和放松,女孩儿想懒懒地睡去,永远不醒,枕着这个男人的胳膊,或是躺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想,也不做,就这么一起。。。
病床上的翠琇该吃药了,赵华亭和丹婵一前一后来到床边,赵华亭从药瓶子里取出药片,丹婵端来了水,赵华亭抱起翠琇,让她的头靠指自己的肩膀,把药片放到翠琇嘴里,伸手接过丹婵手上的水杯,就着女孩儿嘴里的药、把水送到女孩儿嘴里。翠琇两眼无神地望着床前的赵华亭和丹婵把药咽下去,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又躺下了。
赵华亭这才匆匆地离开了长安医院,就一边往书院门来,一边盘算着、如何赶快找到那俩个河南人的办法。他人还没到自己的摊子前呢,就看到鸡娃儿王正在和众人煽情地说着什么,等他到了关中书院外的廊沿儿边上,才听得白毛老汉鸡娃儿王说,“我是属乌龟的,一辈子就交代到这里了,就摆地摊儿,哪也不去!俗话说得好,‘乌龟不动,寿昌万年’!”小草迎合着说得正起劲的白毛老汉鸡娃儿王道,“鸡娃儿王老师,我属兔的,又咋个说法?”鸡娃儿王嘿嘿一笑说,“你属兔,兔子跑得块,甭看你跑得块,兔子尾巴长不了!”小草一听、装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虽然显出了乐呵呵地笑脸,但还是掩饰不住他满脸的阴沉之色,这不由得使他又想到前几天来摊子上、那个大眼算命人不吉利的卦辞来!小草正想张口对鸡娃儿王说些什么,又见赵华亭走了过来,小草这才望着赵华亭问,“你听说没有,小灵通要上北京去了?!”赵华亭点着头说,“我知道,我还让他打听宁飞的下落呢!”小草又说,“你咋又不去北京了呢?”赵华亭转念一想,可能是小草从他的老师长安书法名公那里听到了自己改变主意的决定,不去北京发展的消息,才这么说的,就应承着说,“说来话长,我的女朋友不是住着院呢吗?!只能等她病好,出了院以后再去北京也不迟。”鸡娃儿王刚才所说的话、一半是表达他心里的不平衡,另一半的意思、是在砸洋炮、飘凉话儿,嘴里把炮放完了,心里也舒坦了许多。神笔一枝梅这时说话了,“我听‘猴大王’说,头些年在书院门写字写出点名气的宁飞、现在就在北京卖字呢,而且还在北京琉璃厂弄出了大动静。。。”鸡娃儿王像是突然醒悟般地又说了,“你说啥?不是说,宁飞弄大了翠琇的肚子,在书院门混不下去了,说是让他屋里的媳妇拧着他的耳朵、给逮捕回去了。。。这怂!咋又跑到北京琉璃厂去了?你甭说,宁飞那小子、还真能折腾。”神笔一枝梅半是赞赏,半是忌妒地继续说,“宁飞到了北京,不但弄出了动静。而且闹腾得、还震天动地呢!”鸡娃儿王和小草听神笔一枝梅说出了“惊天动地”的话,都停了手里的毛笔,目不转睛地看神笔一枝梅,两个人还想听他不话说完。神笔一枝梅收拾着案子上需要让河南老杨裱糊的书法软片、一边又说了,“有一阵子,北京当地的晚报,周刊,好些个杂志都登载了宁飞的消息。上个礼拜,我摊子上就来了个北京人,还在我这里打听宁飞在书院门摆摊儿的情况呢,我亲眼看到、这人手上拿的、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有宁飞和周星驰、刘晓庆一些大明星合影的照片、登在上面。”“是不是?!”鸡娃儿王不相信地瞪着眼,脖子伸多长,想把耳朵再凑近些,听得真切些、嘴里还喃喃道,“宁飞都和这些大明星一团里混着呢?!”神笔一枝梅也有点不服气不气、不干心地说,“现在人家随便写一张四尺的字,就能卖一万多块钱哩!”鸡娃儿王一听都有点傻了,然后转头低声对小草说,“听见没?人家宁飞也是在咱书院门摆过书画摊儿、卖字的,看看、人家现在是啥光景!一张字都买一万多块钱了!”小草只是听、有点羡慕,也有点不信,他只想多听听,也就不理鸡娃儿王。这时一旁的神笔一枝梅老婆也不甘寂寞、添油加醋地对着自家掌柜的、神笔一枝梅嚷嚷开了,“光听你说别人咋个风光!咋你就不行呢?有本事,你也往北京去,咱不说、你一张字、能卖一万元了,就是五千元一张,要我说、都是咱上辈子烧过的高香、显灵了。”“我们男人家在一团里说话,有你婆娘家啥事?!”神笔一枝梅见另一半一张嘴就说些子自扫自家面子的话,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就不高兴地止住老婆的话。女人见丈夫的脸色阴沉着,也就不再说啥了,又坐回到摊子上,不情愿地拾起针线,继续打着毛衣,嘴里还不依不饶说着啥。今天鸡娃儿王屋里的肥婆不知是先走了还是没来,鸡娃儿王也肆无忌惮地说,“我要是在年轻几十年,一定比他宁飞风光,不光去北京,上海、广州我也能跑上几趟,非也弄出点儿大的名堂来不可!”听话的人都知道鸡娃儿王说的名堂里有点儿名堂,就“呵呵”地笑着不说话,而且还不约而同地看着赵华亭。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他又决定不去北京大展宏图了。鸡娃儿王又嘟囔着说,“去北京、有啥了不起的呢?就是纽约,巴黎、我也照去不误。。。”神笔一枝梅接话说,“你这话说的大了,你看人家猴大王,就凭自己的发明了猴寿字画儿专利,什么纽约、巴黎的,人家去得都不爱去了!”鸡娃儿王一脸地不屑说,“你说别人,我信,你说‘猴大王’成就了那么大的事业,我咋就有点不信了呢!不是‘牡丹王’、也曾经见天地在书院门街上吹,一年他挣了几百万、几百万的,现在、他咋一天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了,八成是他画的红艳艳的大牡丹花、连一碗面汤都换不来哩,嘿嘿!”赵华亭见大家都说得没话说了,就笑眯眯地开口了,“我已决定以后再去北京发展,咱书院门啥地方,比北京的琉璃厂也不差,只要是条龙,不管在哪里都能腾空飞起。。。”神笔一枝梅低声嘟囔了一句,“龙?你鲤鱼还没跃进龙门呢!张口就说自己是一条龙?太自信了吧。”赵华亭仍然继续着把话说完,“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小草这时已在自己案子上写下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以求索”几个字,本来想送给赵华亭共勉,又一想,赵华亭为人自信,有时甚至是自负,只是当着他面写了,也没了送他的意思。赵华亭看见小草写了这句话,心明得跟镜子似的,拍着小草的肩说,“多谢师兄美意,师弟一定铭记在心!师兄使毛笔的功夫、现在已好生了得!真是令我佩服。。。”赵华亭的话还没说完呢,不远处就传出了酒疯子仇打油的疯吼声,“渭水东流日西偏,长安京华隔天堑。一朝起步惊心险,鲤鱼难跃龙门关!卷耳狂风吹不醒,何堪明媚春光还。救苦救难缘何是?机声隆隆普渡船!”众人都听到了酒疯子的疯吼声,但是今天却不见仇打油的人影,都觉得遗憾了很多,天色也不早了,摆摊儿的众人也都收拾了摊子,各怀心事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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