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展昭和苏琳大婚的日子,卓无冬在席间喝得有些多,散场回去时已有些醉意。那一处的热闹衬得街道都冷清了几分,独自步在归家的路上,脑子里乱轰轰的嘈杂和醉意渐渐散去,不由想起初遇苏琳的情形。他与她在花街初见,她胆大妄为,竟夜间尾随陌生男子,也幸亏她尾随了他,才逃过一劫。
寻常女子见着他多半是畏惧,她则不同,她似乎对他的冷脸毫无所觉。嬉皮笑脸,出言无状,开口便拿他和贾如玉说笑;除此之外还是贪生怕死,贪图钱财的女人。他见她似与展昭颇有交情,这才不多与之计较;他也以为与她的不会再有交集,不料她竟厚颜寻上门来攀关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她绕进去的,竟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女子,也能同她说上几句。
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在雪地里寻找树枝,又带他去路边小摊吃馄饨。她夸赞他的字好,讨了苏琳二字回去,说要裱挂起来。她那干裂张扬的性子终是祸根,惹了无夏,招来祸事,一度低靡。他于心不忍,却无从帮起,只能寻机拉她一把。
原以为她和展昭破了心结会一路到底,却又起波澜。因为丁月华,又为了展昭,她迫不得已要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前路。听她说缘分已尽,不愿用所谓的恩情去束缚展昭,他想象不出她是以何种心情将这话说出口。她骨子里的决绝与刚强一览无遗,不留一丝一毫转圜的机会给展昭。展昭不适合她,展昭肩上的责任太多太重,她束着她,欲削去她的棱角和张扬,逼得她决然离去。
在那悬崖下他不停地找寻,一次又一次,一处又一处,一日又一日;虽无果,心却难死。面对翠鸣的质疑,他斩钉截铁一口咬定苏琳已死,力透纸背地写下苏琳二字。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姑娘已然入心。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虽荒诞,却那样鲜活,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以为那个姑娘就此远去,天人永隔,却意外地让他遇见了宝七。他将宝七带回汴京,心中却无欣喜,在他看来宝七与苏琳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而事实亦是如此。经过宝七一事,他和展昭都默认了事实。奈何天意弄人,她一如初见那般再次突兀地闯进他心中,娇俏妩媚,口误遮拦。然而他从来都知晓自己与她的交集仅限于朋友,她与展昭相互倾心,却各自别扭。
卓无冬陷在回忆中,不知不觉走到初遇她的巷子,嘴角勾了笑。那姑娘从这走进他的心里,他一直在原地默默无言,看着她的身影愈发模糊。他知道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地方,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去触碰的角落。
今天,那姑娘嫁人了。嫁了,也好。
她爱闹腾,即便成了亲,那性子也未曾收敛,反倒愈发爱使坏,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委屈。一跟展昭闹脾气就往他这跑,把他这当娘家一般。他也乐得看他们吵闹斗嘴,每回都见她怒气冲冲来,展昭紧随其后,吵吵嚷嚷,拉拉扯扯,一通不知所谓的你来我往,最后硬是逼的展昭示弱,才甘心回去。
他只觉得忽然间豁然开朗,他以为展昭不适合她,会将她束缚。可落到实处,却是展昭对她最为包容。然而,这样的姑娘也不适合他,当家主母这般德行,家宅不宁是必然的,瞧展昭闹腾的日子便可见一斑。
这一刻,心底那个不敢触及的角落也散去迷雾,那姑娘亭亭玉立,一如初见。心中释然,遗憾不在。有些人和事埋在心底默默回忆,细细品味,仍由时光雕刻打磨;蓦然回首,佳人依旧,心境却迥然。
那个姑娘叫——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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